懷著郁郁的心情,蕭郁蝶最終還是來到了他們的跟前。
她不敢抬頭看坐在玉石凳子上的太平公主,因?yàn)檗渖弴诟肋^,沒有太平公主的同意,不要肆意抬起頭來看她。
“平身。”一個略帶魅力的聲音響起。
蕭郁蝶知道是太平公主在講話,憑著聲音,蕭郁蝶就可以斷定她是個美人。
“謝公主?!睂m廷電視劇,蕭郁蝶還是看過的,知道這禮該怎么行。
“來,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比崦牡穆曇粼俣软懫?。
不知道為什么,蕭郁蝶覺得很壓抑,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抬頭,她學(xué)著掬蓮一樣得體地微笑著,于是,她看見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真的是傾國傾城了,一彎如清泉般明澈的眼,畫著淡淡的朧煙眉,唇不點(diǎn)而朱。膚色白皙,額頭光潔。綰了如意髻,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是一身酒紅色的名貴雪緞子做的襦裙,緊束著她纖細(xì)的腰身。上身披著一件短小的淺白色短衫,外披一件淡棕色半透明的輕紗,將她豐腴的身材襯得恰好。
怪不得,張昌宗被她迷得魂神顛倒了。
見蕭郁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自己,太平公主也不惱,只是輕啟朱唇笑了笑:“聽得昌宗說,你很會彈箏?”
蕭郁蝶只好恍過神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又說:“郁蝶手拙,只是略知皮毛罷了?!?p> 張昌宗饒有趣味地看著乖巧如兔的蕭郁蝶,蕭郁蝶也看張昌宗一眼,瞪了他一下,動作細(xì)微,卻還是被縝密的太平公主盡收眼底。
就那一瞬間,她的眼底現(xiàn)出了一絲精芒,不過又被她接下來的媚笑取代。
“就在這兒彈一首給本宮聽聽,本宮也很想見識一下你的天籟琴音?!闭f罷,她笑著看著張昌宗,張昌宗也回笑著。
天吶,蕭郁蝶心里發(fā)毛,這張昌宗到底跟她說了些什么呀。
只見張昌宗對著空氣扣了個響指,便有一個宮女將古琴抱了上來。
待古琴放在石桌上之后,蕭郁蝶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張昌宗的琴。
那琴,她太熟悉了。
看來,他是早就準(zhǔn)備將自己的“絕技”獻(xiàn)給太平公主的。
一股怒火不由得從蕭郁蝶的身體里冒出,此刻的她,正被熊熊的烈火包圍著。
張昌宗,蕭郁蝶在心里恨恨地叫著,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了?取悅太平公主的制勝法寶么!
“賜坐。”太平公主用手優(yōu)雅地?fù)沃^說。
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蕭郁蝶得體地笑了一下說:“謝公主抬愛?!?p> 于是,她緩緩地做到了石凳上,雙手落到了琴弦上。
曲子,她已經(jīng)想好了,當(dāng)然是要彈她自己編的曲子的。不然,體現(xiàn)不出新意的話,她一定會被問罪的,說不定張昌宗也會……該死,都這個時候了,還擔(dān)心著他!
曲子是周杰倫的《青花瓷》,她不敢保證自己是否可以完整地彈下來,因?yàn)椤肚嗷ù伞肥鞘捰舻麨榱嗽囼?yàn)自己是否真的能夠編曲成功的試驗(yàn)品,之后,她才去編了她喜歡的那首《天下》,不過,今天,她真的不敢彈《天下》……萬一忘了詞,或者是詞意冒犯了這位公主,豈不是自討苦吃……盡管,《天下》是她唯一的一首,可以完完整整地彈下來的曲子。
一個扣搖和幾個食指搖之后,雅亭里響起了清脆的琴音,眾人不禁一驚,就連太平公主也睜開了微閉的雙眼。
而張昌宗,則是期待著蕭郁蝶的“新曲”。
蕭郁蝶理了理自己的情緒,清了清嗓子,便低低地唱了起來:
從被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zhuǎn)淡
屏層鳥繪的牡丹一如你梳妝
黯然騰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皺邊直尺各一半
……
一個花指在琴弦上撥起,琴音如同湖中蕩起的漣漪一般,擴(kuò)散開來。
蕭郁蝶又接著唱:
油色渲染侍女圖因?yàn)楸皇Р?p>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
緊接著,是一個多指掃搖,這時,太平公主已經(jīng)聽得如癡如醉了。她原本只是按照張昌宗的要求,讓蕭郁蝶前來獻(xiàn)藝。不過,見過許多一流的宮廷樂師的她,還真沒有想到蕭郁蝶的古琴造詣。
而張昌宗,則是真正地醉了,他一面喝著酒,一面對著蕭郁蝶笑著,全然不顧太平公主眼底的精芒。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
隔江千萬里
在平地書刻你房間上的飄影
就當(dāng)我為遇見你伏筆
……
這一段是高潮,蕭郁蝶的心里呼了一口氣,自己總算完整地將歌詞記了下來,《青花瓷》的歌詞,真的很讓她頭痛的。
于是,她一邊彈著古箏,一邊暗暗打算,自己今后一定要好好研究這項(xiàng)技藝,不然怎么混下去呀。
在潑墨山水畫里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
隨著幾個連撥,以及幾個雙指搖之后,一首《青花瓷》終于罷了。琴弦依舊如往常一般,發(fā)出了不安分的嗡鳴聲。蕭郁蝶將雙手輕輕地按住琴弦,以使它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她便跪到了地上,用得體的聲音對著太平公主說:“回公主,郁蝶已經(jīng)彈完了?!?p> 這一跪,真的讓蕭郁蝶覺得很屈辱。
而張昌宗,則搶先說著:“彈得真好!”
這句話,讓蕭郁蝶的心,徹底地涼到了骨子里。
“嗯。”太平公主笑著認(rèn)可,隨后又問道:“本宮問你,你師承何人?”
“年幼時,父親命私人先生教授?!笔捰舻刖幇胝娴鼗卮?。
張昌宗疑惑,因?yàn)樗犜罓斦f,蕭郁蝶來自鄉(xiāng)下,自幼喪父喪母。
“哦?”太平公主來了興趣,“既然家父請得起先生,那么家境應(yīng)該是不錯的。怎么會落得個丫鬟的命?”
“回公主,郁蝶十歲之后,便喪父喪母,家道中落了。”蕭郁蝶對答如流,她也很佩服自己編故事的能力,只是,心中要暗暗地對蕭傲陽說很多句對不起了。
“原來是這樣。”太平公主略有所思。
“不如,”太平公主偏過頭來看張昌宗,“將她收入大明宮做本宮的宮女吧。本宮見她眉清目秀,聰穎可人的,是個可以栽培的苗子。以后,將她送到父皇跟前,當(dāng)個女官,你覺得呢?”
父皇?蕭郁蝶心中冷笑。我呸,這個太平公主怎么這么喜歡培養(yǎng)人啊,男寵,女官,她都包了是不是?
“公主有所不知,這個丫頭,平日里言語放肆,只怕她沖撞了公主。”張昌宗連忙解釋著。
哼,蕭郁蝶心中冷哼一句,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當(dāng)初將我推入虎口的時候,怎么不知道后悔呀……
“哦?”太平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蕭郁蝶,“本宮倒是覺得她是個乖巧伶俐的丫頭呢。”
蕭郁蝶被她這么一看,看得心里發(fā)毛。
“公主……”張昌宗一再挽留。
太平公主則輕聲地笑了一句:“罷了罷了?!?p> 張昌宗這才呼了一口氣,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蕭郁蝶一眼。
蕭郁蝶卻冷冷地回了他一眼,張昌宗莫名。
“你下去吧,讓雅竹帶你去領(lǐng)賞?!碧焦鞣愿乐?。
蕭郁蝶便對著太平公主行了個萬福,就跟著前來的雅竹走了。
走遠(yuǎn)了之后,她回頭看了一眼張昌宗,卻發(fā)現(xiàn)他正好往自己這里看了一眼,于是便匆匆地轉(zhuǎn)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