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而至。
蕭郁蝶躺在床上睡不著覺。
那件白色的洋裝以及那頂輕羽帽被一并地裝進(jìn)了一個精致的寶藍(lán)色盒子里。
她沒有睡意,因為興奮,因為未知的未來。
今天,她沒有被父親叫去密室看炎鏡里發(fā)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為什么,本來,事情不應(yīng)該這樣子發(fā)展的。
本來,應(yīng)該是父親叫住她,讓她去密室。然后,她便是第一次見到了炎鏡。從前,她只在族史里看過炎鏡的介紹。
接著,她會看見炎鏡里的一切,是貴人坊里,她與顧景良的曖mei……
但是,一切都是為什么呢……難道是因為這是幻境的緣故,一切,都可以由自己的意念操控?
蕭郁蝶不想再去想這些,她只想安心地睡睡覺,然后,希望一切安好。
次日清晨,蕭郁蝶準(zhǔn)備一個人出去散散心。
關(guān)于散心,在民國年代,她可是有自己的小地方的。
那里是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是一間廢棄的小宅。傳聞,那座宅子經(jīng)常鬧鬼,但是蕭郁蝶不相信,所以,罕見人跡這一點為蕭郁蝶提供了方便。
開心與不開心的時候,她都喜歡去那里散散心。
一路信步走來,終于到了那座宅子。
四下打量,沒有變,一點也沒有呢。
蕭郁蝶暗暗欣喜,推門而至。門吱呀的一聲開了,灰塵散散落落地落下來,這些,蕭郁蝶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生機(jī)勃勃的。世人真俗,聽見傳聞,就不敢進(jìn)來了。殊不知,這里面都是些養(yǎng)眼的美景呢。
的確,這座宅子里,養(yǎng)著許多美麗的花草。比如百合,比如水仙,又比如雛菊。最為讓蕭郁蝶驚嘆的是,她曾經(jīng)在院角里發(fā)現(xiàn)了綠菊。心想,這宅子之前的主人,定是個性情中人吧,那么會享受生活的樂趣。
她一路走過,卻發(fā)現(xiàn)院落里的綠菊沒有了。綠菊這種珍稀的花,跟普通的ju花不一樣,它的花期在秋季和三月……
這是怎么回事?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綠菊還是在的呀……
蕭郁蝶暗暗疑惑。
而且,她的預(yù)感告訴她,這里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了。至于哪里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等她再要細(xì)想時,她卻隱約地聽到了輕微的叫喊聲和毆打聲……這是怎么回事?
懷著好奇心,蕭郁蝶小心翼翼地走到聲源近處,小心探視。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大為吃驚……與其說是吃驚,倒不如說是心痛好了……
她看見,顧景良躺在地上,雙手雙腳被麻繩捆好,嘴巴因為被封起,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另外,三個男人在不停地毆打他……
蕭郁蝶的心中亂成了一團(tuán),該怎么辦?該怎么辦……不能硬拼,那要怎樣……
眼看著,其中一個男人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對著顧景良……
蕭郁蝶情急之下,突然眼前一亮,就這么做了!
只見她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喚笛,迅速地貼近自己的嘴唇邊,此刻的她,殺意正濃!
于是,廢棄的宅院里,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笛聲,猶如怨鬼的哭訴。
三個男人突然停下手來,觀察著周圍。
只見他們的周身不知何時多了成片的綠葉,他們不停地用手去遮掩,去阻擋。但是還是不斷痛苦地叫著。
顧景良看不明白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但是蕭郁蝶知道他們正在飽受刀割之苦。
良久,笛聲忽高忽低,三個男人卻同時倒地了……
顧景良看得雙目圓睜。
蕭郁蝶止了笛聲,綠葉也仿佛接到命令一般,止住了飛舞。一片片地,安靜地落地。仿若先前發(fā)生的,與它們無關(guān)。
收好喚笛,蕭郁蝶迫不及待地跑到顧景良的面前,為他松綁……
顧景良見是蕭郁蝶,更是吃驚。
“你沒事吧?”蕭郁蝶滿眼關(guān)切地問。
顧景良迷惑地?fù)u搖頭:“只是輕傷……”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估計是剛才的那些人下了狠手。
“還說沒事,你都流血了……”蕭郁蝶抓起顧景良的手說,“我們趕緊去醫(yī)院吧?!?p> “等一下,”顧景良抓住蕭郁蝶的手說,“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蕭郁蝶有些難以回答上來,“我散步到這里……哎呀,以后再說這些,你看看你……”
話音未落,蕭郁蝶便怔住了。
她抓起顧景良的破損了袖子的左手臂,除去血污的話,上面還有一道除不盡的,朱紅色斑紋胎記!
不會的……不會的!
蕭郁蝶在心中吶喊,怎么會這樣……自己要完成的任務(wù),自己要殺的人,竟然是顧景良!
不會的,肯定是父親的安排!一定是的!
“怎么了?”顧景良莫名地問蕭郁蝶。
“我問你……”蕭郁蝶顫顫巍巍地問,“你左手臂上的,是胎記么……”
問的時候,蕭郁蝶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顧景良不明白蕭郁蝶為什么這么問,他確定地點了點頭。
蕭郁蝶的心,在那一刻被擊潰……雖然自己的心中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但是,她還是不肯相信,她希望顧景良親口說出來……她希望顧景良親口說,不是……
但是他點了頭……
蕭郁蝶忍著眼淚,微微地笑著說:“走,我們?nèi)メt(yī)院吧……”
院角有一棵雛菊開了,上面沾滿了露水,卻仿若是誰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