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圖紙這里是什么意思???”工部的一個類似工程師的人走過來問道。他們一干人研究了又研究,分析了又分析,實在是弄不明白圖紙上這個院子里的又長又方的是什么。說是開一處花圃吧,偏偏她注明要挖深兩米,說是方一處池塘吧,偏偏她一旁小亭竹橋一個也不建。
林若素看了看圖紙:“這里啊,你只管按我畫的建就好了,記得不要鋪太滑的青石,我自有用處?!卑Γ@就是時代的差距啊,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向這些古人解釋什么叫家用露天游泳池。
“你看你弄得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差點沒把工部那些家伙折騰死。”宋星樓大概是和林若素混久了,也跟著叫工部的那些免費勞力為“那些工部的家伙”了。
“這是建筑藝術(shù)你懂不懂?”林若素儼然一副大師級別的模樣。
“還建筑藝術(shù)?那你倒說說你想建個什么樣的房子?”
“這里的空間施展不開,我最喜歡的房子你們理解不了啦,是一首詩里描寫的?!?p> “若素,你但說無妨?!北緛碓谝慌钥瘁t(yī)術(shù)的陸硯也來了興趣。
要是是宋星樓要她說,她一定會白他一眼,再臭他一句:“說了你也不懂?!辈贿^,對象換了陸硯,她也就勉強(qiáng)道:“我事先聲明啊,這詩和你們平時的那種詩不一樣,你們聽得懂就聽,聽不懂就算拉倒,不要問我什么意思,我可沒那么多功夫和口舌解釋給你聽?!?p> 宋星樓催促著:“知道了,知道了,不要羅嗦,快說來聽聽?!?p> 林若素: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念完之后,林若素自己感覺相當(dāng)良好啊,大學(xué)那些個朗誦比賽果然沒白參加,看看自己念得那個激情澎湃啊。
宋星樓不敢置信地問:“這也算詩?”
林若素白了他一眼:“沒欣賞能力的人沒有發(fā)言權(quán)。”然后她一臉期待地看著陸硯。
陸硯放下手中的醫(yī)書:“這首詩雖然的規(guī)格怪異了些,但細(xì)細(xì)品味卻自有一番樸素自然的韻味?!?p> “還是陸硯有水平,你啊,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绷秩羲卮鴻C(jī)會就要糗一糗宋星樓。
宋星樓不服氣:“你把寫這詩的人帶來讓我瞧瞧,我倒要問問他,文商國格律優(yōu)雅的詩詞他不寫,偏偏要弄些這種不文不白的東西?!?p> “行,你跟陸硯要瓶鶴頂紅或者其他什么藥效比較快的毒藥喝。寫這詩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你想見他就得去和閻王爺打個照面才行?!?p> “你!”宋星樓被林若素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無視宋星樓的氣急敗壞,林若素哼著歌,開開心心地靠到椅背上,“無憂啊,你說我明天出去逛街好不好?”
“好。”一直在一旁坐著的安無憂點點頭。
“你說的話他有說過‘不好’嗎?”宋星樓斜睨了林若素一眼。
“我們姐弟情深,干你什么事?”
“我……”
“阿……嚏!”林若素猛地打了個噴嚏。
“是不是整天坐這里吹風(fēng),受風(fēng)寒了?”陸硯正要伸手去試林若素額頭的溫度,安無憂已搶先一步將手放到了林若素的額頭上??粗粲兴茻o地掃了自己一眼的安無憂,陸硯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你們不要那么緊張,我就是被揚(yáng)起的一陣塵土沖進(jìn)鼻子而已?!绷秩羲馗耖_安無憂的手,滿不在乎地說。
陸硯搖搖頭:“是我疏忽了,這里畢竟在大興土木,聲音煩雜暫且不說,光是這時不時的灰塵也是對你腹中的胎兒不好的?!?p> “會嗎?是不是生出的孩子會特別黑?”宋星樓問道。
陸硯莞爾:“這膚色倒沒什么影響,但是這種環(huán)境,孩子出生后容易體質(zhì)虛弱,先天不足。尤其,”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林若素除了肚子以外幾乎沒什么肉的四肢,“若素剛有身孕時還受過傷,后來又差點小產(chǎn),這種幾率會更大?!?p> 林若素被他說的緊張起來:“那怎么辦?”她轉(zhuǎn)向安無憂:“無憂,要不我們?nèi)プ】蜅0?,或者現(xiàn)在去看看你之前說的那些房子,有合適的買下一間也行?!?p> 安無憂點點頭:“好?!?p> 陸硯沉思了一下:“住客棧是萬萬不行的,那里人來人往,是否整潔干凈暫且不說,就是那嘈雜的環(huán)境也與這里不相上下。至于另置房屋,也不好?!?p> “干脆你們統(tǒng)統(tǒng)住到我的王府去算了。”宋星樓提議道。
“你包吃包住?”林若素問。
“當(dāng)然?!?p> “還有下人服侍?”
“沒錯?!?p> “你會這么好心?”
“廢話。我什么時候?qū)δ闫饌€壞心?你現(xiàn)在頂著大肚子,要身材沒身材;你那張臉勉強(qiáng)夠得上清秀,還不如我漂亮。,你覺得我圖你什么?我又能圖你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星樓你非要那么直接嗎?我決定,就住你那個破瑞王府了,看我不把你那個王府?dāng)〉靡桓F二白?!?p> “隨時歡迎?!彼涡菢且惶裘?。
林若素想了想:“陸硯,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p> “我?”陸硯有些驚訝。
“是啊,反正你最近結(jié)草廬也不開門,干脆跟我們一起住瑞王府,我正好把你的臥室和書房也讓人拆了,重建新的?!绷秩羲亟又f道。
“這……好吧?!标懗幍馈K鋵嵰膊惶判牧秩羲?。
“喂,你們是不是該征求一下我這個主人的意見?”宋星樓不滿地道。
林若素轉(zhuǎn)過來兇巴巴地插起腰:“他是你師兄你不歡迎他嗎?虧你還好意思天天往這結(jié)草廬跑?!?p> 宋星樓第一百零八遍的掛起了他在這幾個人面前從來沒有成功博取到同情的哀怨表情:“師兄,你看她越俎代庖,還兇人家?!闭f著腰身一軟,竟就倚在坐在他旁邊的陸硯的胸膛上。
嘖嘖,這實在是一幅溫香軟玉在懷的絕美圖啊,林若素的耽美情結(jié)又開始發(fā)作了??上О】上?,他們不是真的戀人。
想起有一次,她偶然問起陸硯和宋星樓幼時一起拜入師門的趣事,陸硯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便順口說了一件。
原來,小時候宋星樓就長得粉雕玉琢的,師傅也沒有說明他的性別,陸硯見他時便一直以為他是小女孩,凡事總是讓著他,即使有時師傅明明交待過他們不能做什么事,宋星樓要是調(diào)皮犯了錯,他只要一聲:“師兄,人家怕師傅責(zé)怪。”陸硯就會乖乖地幫他隱瞞,有時實在瞞不住了,還會幫他頂罪代罰。直到有一次,宋星樓又闖了禍,拿師傅的寶劍去烤野味,氣得師傅直跳腳,喊著:“你把那個臭小子給我?guī)н^來?!彼@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被宋星樓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硬是氣得一個月沒有理他。
當(dāng)時,林若素聽了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哈哈,陸硯你也太好騙了。你們都不一起洗澡的嗎?”
陸硯苦笑道:“我以為他是女子,總是緊著他先用水?!?p> 這下林若素簡直目瞪口呆:“陸硯,你小時候?qū)嵲谑恰瓕嵲谑翘蓯哿耍」闭媸莻€老實孩子啊,難怪性格這么溫和,林若素覺得要是自己從小也有這樣一個惡質(zhì)的弟弟在身邊,現(xiàn)在肯定也給磨得啥脾氣也沒有了。
見自己這邊賣力地演出,林若素那廂卻不知又神游到哪里去了。宋星樓悻悻地從陸硯身上爬起來:“難為我特地犧牲色相?!?p> “拜托,要犧牲也是陸硯在犧牲好不好?!甭牭剿涡菢青粥止竟?,林若素這才回過神來。不待宋星樓反唇相譏,她站起身來雙手撐住自己的后腰,懶洋洋地道:“好了,就這么說定了,明天上午我去街上買點東西,下午咱們就搬家?!?p> 她回過頭:“無憂,我們?nèi)ナ帐皷|西吧,我今天還要把新的臥房和書房的建造圖紙畫出來呢?!?p> 安無憂點點頭,慢慢扶著她回臥房走去:“姐,那個棗子好吃嗎?”
“好吃得不得了?!?p> “那我明早先去摘些回來,然后回來我再陪你去買東西……”
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那兩人的背影,宋星樓邪氣地勾起嘴角,露出與平時不一樣的笑容,道:“你不覺得,這兩人的感情實在是很好嗎,尤其是弟弟對姐姐,真是很關(guān)心啊?!彼馕渡铋L地望向陸硯。
“是嗎?”陸硯淡淡地反問,低下頭繼續(xù)看手中的醫(yī)書,聲音卻很平穩(wěn)地繼續(xù)道:“你不是讓他們住進(jìn)王府了嗎,那他們的底細(xì),你也應(yīng)該派人查清楚了吧?!?p> 宋星樓輕瞇雙眼,慢慢地靠在椅子上,笑得陰柔嫵媚:“不知道為什么,這次我的手下辦事的效率很低啊,至今還沒有回來復(fù)命?!?p> 陸硯略微驚訝地抬起頭:“怎么會,那你還……”
宋星樓完全閉上了眼睛,淡淡地道:“人生,總要留點懸念才有意思嘛,呵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