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飛馳,一上車江皓翔就把菀秋的眼睛蒙上了,她只能憑感覺去猜測車開到哪里了。車窗外的喧鬧漸漸變成了一片安靜,車子應(yīng)該是開出了城,但卻沒有一點(diǎn)要停下來的意思,而是一直快速地往前開著。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恐懼的感覺包圍著她,緊握的手心不斷地冒出冷汗。
從上車江皓翔就一直沒有出聲,手中的煙一支接一支地抽著,可見他的內(nèi)心也是極度的矛盾。他和菀秋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真的要對她下手,他的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是放過她,哪天她想明白了自己是怎么摔倒的,那他苦心計劃的一切都要白費(fèi)了。
在糾結(jié)矛盾的心情中,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菀秋感覺手臂一緊,人就順勢被帶下了車,因?yàn)橹匦牟环€(wěn),還差點(diǎn)摔了一跤。耳邊傳來吱呀吱呀的開門聲,接著后背有人推了一下,她就撲進(jìn)了屋里,重重地跌在冰冷堅硬的地上。
蒙在眼上的布終于被解開了,一陣亮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睛。適應(yīng)了一會兒,她才看清了屋子里的一切。這是個一間簡單的土房,一張冰冷的炕,一個破舊的木頭桌子,是這里的所有陳設(shè)。屋里到處布滿了蜘蛛網(wǎng),看起來應(yīng)該廢棄了很久了。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俊陛仪锞X地看向江皓翔,心里知道自己這次怕是難逃一劫了。
江皓翔坐到炕邊,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煙,點(diǎn)著了抽了一口,說道:“菀秋,你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知道你從來對我沒有好感,哪怕是小時候,你寧可吃江皓羽給你的饅頭,也不愿接受我給你的雞腿。”
“你帶我到這個鬼地方,不會只是聽你說小時候的故事吧?”她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江皓翔吐了一個煙圈,苦笑著說道:“你何苦對我這樣的態(tài)度,說到底咱們都是寄人籬下的同命人,在江家過的什么日子,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我只知道江家給你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做人應(yīng)該懂得感恩,懂得知足?!彼贿呎f一邊揣摩著江皓翔到底要對她做什么。
江皓翔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幾下,說道:“可是我要的是他們對我的認(rèn)可,認(rèn)可,你懂嗎?這么多年我為江家付出了多少,這些日子江家的生意要不是我撐著,早就完了,可是他們是怎么對我的?他們處處防著我,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當(dāng)成一個小偷。這一切就因?yàn)槲也皇撬麄冇H生的,他們就這樣對我!”
他說話時眼神明顯變的兇狠起來,菀秋本能的退了兩步,與他保持距離?!叭诵员揪陀腥觞c(diǎn),在親生和非親生之間,多數(shù)者肯定以前者為重,尤其是像江家這樣關(guān)系到產(chǎn)業(yè)繼承的大家族,肯定希望自己的產(chǎn)業(yè)在自己的血脈中繼承下去,所以你何必要芥蒂這些呢,只要他們沒惡意就好了。”她試圖勸說他,不過好像也是徒勞的。
“江家的基業(yè)我也有份出力的,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想到頭來什么也撈不到,全都進(jìn)了江皓羽的口袋。”說到這個二弟,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很復(fù)雜。
皓羽???他何以這么說?難道沁雪軒的火與他有關(guān)?菀秋滿臉的疑惑,試探著說道:“就因?yàn)檫@樣,你燒了沁雪軒?”
江皓翔一把抓住她的手,猛的將她拉到身邊,瞪著她說道:“不該你知道的就別問了,有什么遺言要我?guī)Ыo董翊楓嗎?最好現(xiàn)在說完,要不然等下你就沒機(jī)會了。”
遺言???果然,今天她逃不掉了??墒撬氩幻靼?,他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她從來也不曾得罪過他啊。她得想辦法逃出去,絕不可以這樣死在這里,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心里勇氣倍增。
“既然是遺言,那就是我最后的話了,我怕我說多了你記不下來,要不然你幫我找紙筆來,我要寫下來?!彼_始為自己的生命爭取時間。
“好吧?!苯┫柘肓艘幌?,還是覺得可以滿足她,于是走到門邊打開門,然后回身跟她說道:“老實(shí)點(diǎn),你不許給我?;樱胰ボ嚿辖o你拿?!闭f完便關(guān)門離去。
“看著,別讓她跑了。”
“是,大少爺”
這是門口江皓翔和安吉的對話,菀秋已經(jīng)沒有心思聽了,給她的時間也就那么幾分鐘。她看了一眼屋里的環(huán)境,這間屋除了門就只??贿叺哪巧却翱梢酝ㄏ蛲饷媪?,只是不知道窗還能不能打開,看來只能碰碰運(yùn)氣了。
她快速爬上炕頭,移到那扇窗邊推了推,也許真是天不亡人,窗子因?yàn)殚L年的風(fēng)吹日曬已經(jīng)鎖不死了,輕輕的一推窗就開了,她小心地鉆出窗子,還好窗臺離外面的地不高,她的腳稍微一伸就能夠到了。
從黑暗的屋里跑出來,外面陌生的一切讓菀秋頓時沒有了方向感,她也顧不了這么許多了,撥腿就往前方跑去,逃離,逃離這個地方才能保住自己命,這就是她心中所期望的。
江皓翔拿了紙筆折回屋里,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就預(yù)感不妙了,眼前大開著的窗戶似乎讓他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扔下手里的東西,沖到門口對安吉吼道:“人跑了,還愣著干嘛,快追!”
兩個人快步繞到屋后,江皓翔一眼便看到了泥地上那串腳印,然后不急不忙地說道:“她應(yīng)該是往前面跑了,不急,那是條死路,追!”說完他們這才小跑著向前追了上去。
菀秋埋頭一路狂奔,腳上的鞋早已被泥土浸濕了,可是她卻渾然不覺,只是一個勁兒朝前跑著。跑著跑著她忽然覺得不對勁了,因?yàn)槁芬呀?jīng)到了盡頭,眼前一條大河擋住了去路,她趕緊收住腳,喘息著往后看了看。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一時之間菀秋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她猶豫的片刻,江皓翔和安吉已經(jīng)追了上來。后面是兩個如狼似虎的男人,被抓回去她必死。前面是水流湍急的大河,跳下去她也未必能活,同樣是死,倒不如讓這河水把她帶走,也比死在江皓翔手里干凈許多。
望著由遠(yuǎn)極近的江皓翔,看著他臉上勝利得意的笑容,她只回以一記淡淡的淺笑,接著便回身一躍落入了河水之中。
江皓翔想不到菀秋會做出這個舉動,他的心被這個女人震撼了一下,等他和安吉沖到岸邊時,水面上除了急淌的河水之外,已然沒有了她的蹤影。她走了?就這樣走了?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讓他有點(diǎn)不敢相信。他喘著氣蹲在河岸邊,目光如注地盯著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