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一片。
沙璃望著遠方,感覺像是一片行走的烏云。不用猜就知道,長生堂的人來找茬了。沙璃冷笑,這個什么長生堂果然不咋地。
沙璃把在林中發(fā)生的事情簡單地講了一下,小藥童十分氣憤地在一旁幫腔。洛玉湮笑而不語,樓清霄聽到冼神醫(yī)出手制止了長生堂的人,倒是驚訝于神醫(yī)的深藏不露。小藥童也沒有了昨天認生的模樣,跟著沙璃數(shù)落著長生堂的不是。
張知府聽到長生堂的人來了,頓時頭大,一山不容二虎,這兩邊遇到一起,指不定會出什么事呢。
冼神醫(yī)氣哼哼地看著遠方趕過來的人,對張知府說道:“這些人自有老夫來教訓,你管好手下人就行。”
有冼神醫(yī)這句話,張知府連連告謝,但同時又有些擔心,長生堂不好惹,這次又人多勢眾,怕是不容易善了。
而疫民見到御風而來的長生堂真人,頓時有種見到神仙一般的感覺,紛紛跪地叩拜,攔都攔不住。
頓時場面變得很滑稽,沙璃、冼神醫(yī)等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叩拜的人疫民以及即將到來的長生堂真人,衙役見張知府和冼神醫(yī)站在一起表明立場,猶豫半天決定還是跟隨張知府的態(tài)度,勁裝的銀羽衛(wèi)面容沉靜冷峻猶似雕像,如同鎮(zhèn)山石一般定在那里。
氣氛莫名地有些緊張,長生堂的人停在了半空中,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腳下有著圓盤似的仙器,眾人就是乘著仙器而來。
南淵掃了一眼半空中的眾人,對沙璃說道:“真正還算過得去的也就領頭的那一個,其他都是臭魚爛蝦?!?p> 沙璃心中了然,對長生堂報以白眼。雖然她自己也明白,在南淵眼中,她沙璃也算是臭魚爛蝦那伙里的……
被南淵稱為過得去的領頭人相貌平凡,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中年大叔。而大叔身后站的正是上午在樹林中遇到的一男一女。
中年大叔故意無視沙璃等人,但目光掃到銀羽衛(wèi)的時候還是猶疑了一下。他清清嗓子,對匍匐跪地的疫民說道:“上蒼自有好生之德,感懷天地才能做到心懷天地。不必拜我,眾位起身吧。”
沙璃看著中年大叔拿腔拿調(diào)的樣子,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小聲說道:“這說的都什么玩意?”
幾人皆是忍著笑意,只有小藥童傻傻的搖頭,沙璃嘆口氣,現(xiàn)在只有小藥童跟自己最好了。
疫民再拜了拜才起身,仙器上的長生堂眾人沒有下來的意思,居高臨下的樣子仿佛很享受。
知府也有些為難,用眼神向這里官職最高的止戈求助,止戈根本不想?yún)⑴c其中,對知府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
張知府暗嘆一聲為官不易,走上前出面與長生堂交涉。
張知府客客氣氣地行了個儒禮,也算給足了長生堂的面子,用官腔說道:“在下白塢城知府張愷之,眾位真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p> 為首的中年男人還以道禮:“張知府不必客氣,我乃管事李明久。日前接到知府的手信,得知貴地飽受災疫之苦,我堂掌門特派我?guī)е娢怀錾茏忧皝砭戎我呙?。”管事李明久特意提高音調(diào),生怕下面疫民聽不到。
疫民望向半空中的長生堂眾人,聽到是來救治自己的,頓時眼中燃起了不一樣的希望。李明久暗暗得意,在這些百姓的心中,長生堂就是塊金字招牌,遠比其他莫名而來的赤腳醫(yī)生??康枚唷?p> 沙璃偷望向冼神醫(yī),只見冼神醫(yī)絲毫沒有不悅。反而是一副看戲的心態(tài),這邊除了兩難的張知府冷汗直流,小藥童什么也不懂意外,大家都很坦然淡定。
氣勢上看似長生堂壓人一頭,可對于沙璃身邊這些人來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挑釁得如此直白,張知府已近不能打圓場了。張知府看了眼氣定神閑的冼神醫(yī),正在斟酌怎么和長生堂交涉,如果真要得罪一個,張知府是萬萬不敢得罪止戈的。畢竟止戈與銀羽衛(wèi)是朝廷的根基之一,而長生堂卻是徹頭徹尾的修者界的人。立場不容他猶疑。
張知府的表情沒有逃得過李明久的眼睛,雖然李明久不知道張知府到底猶豫著什么,但心中隱隱有種要被拒絕戲弄的感覺。李明久先發(fā)制人,對疫民說道:“之前耽誤了些時日,就是為了采集足夠的藥材,沒想到卻被人捷足先登?!?p> 疫民的目光又聚回了冼神醫(yī)一行人身上,不過他們看到周圍沉默如石像的衛(wèi)兵還是選擇了安靜。傻子都能看出來這群人不簡單。而長生堂作威作福慣了,首要的想法是維護住自己的名聲。
疫民沒有想象中的群起激奮,也沒有想象中的躁動。這回不止李明久,身后的一眾長生堂弟子都有些尷尬。
沙璃忍不住想笑,但這個時候確實不該笑出來,只好強忍著。
南淵用神識與沙璃交流:“傻子雖然多,但聰明人也不少。看不懂情況的,可能就只有那些威風慣了的長生堂了?!?p> “哈哈哈,我倒是樂于看笑話?!鄙沉лp笑。
隱匿在眾人之中的沙璃誰也不會注意,當然,除了跟在李明久身后的一男一女。女子見沙璃忍俊不禁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男一女示意掌事去看沙璃,告訴掌事沙璃就是上午傷了他們的那個人。李明久的目光變的陰沉。
“幾位搶了我們長生堂的地盤,又拿我們的藥來治病,這事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李明久瞇著眼睛說道。
這句話終于讓在場疫民嘩然,疫民的反應讓李明久感覺到了想要的效果,陰笑著看著冼神醫(yī)。
這就不能忍了,沙璃鄙視地看著為首的三人。
“你們無賴!”小藥童忍不住了,指著半空中的一男一女。
沙璃望向冼神醫(yī),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沒有阻止小藥童的意思,看來是默認了小藥童的舉動。
被一個小孩子說耍無賴,長生堂的人可是百口莫辯。跟小孩子辯解有失身份,可不辯解,讓一個小孩子大放厥詞,疫民百姓指不定怎么去想。
小藥童見沒人制止,說得更是起勁。什么強占地盤的是長生堂的人啦,自己還受到長生堂人的威脅啦,說著還抹下眼睛,好像真哭了一般。本來小藥童長得就嬌滴滴的,像個可愛的女娃娃,現(xiàn)在一副受委屈的模樣,讓疫民都不好再說些什么。
這個情況可讓李明久有苦說不出,趕緊示意身邊的男女弟子。女弟子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說道:“讓一個小孩來給你們遮羞嗎?!”
沙璃走上前:“分明就是把你們的遮羞的布扯下來了吧?!?p> “你血口噴人!”女弟子氣得七竅生煙。
沙璃彈彈身上的灰塵:“我這是實事求是。真以為你們天下第一???!”
“好一個牙尖嘴利。”李明久冷笑,“在我長生堂的地盤居然還如此囂張!”
“不是你們的東西,非要扯著臉皮說是自己的,貴派的作風我今日再次領教了?!鄙沉Пе觳?,半點不肯吃虧。
李明久氣結:“好好好,那今日我們就來比試一下,看看到底是你們的藥管用,還是我們長生堂的厲害!”
李明久眼光飄向下面架著的十幾口鐵鍋,冷冷地看著冼神醫(yī)。
沙璃忍不住跳腳:“你們明擺著欺負人!”
“怎么?不敢?這點本事都沒有,就敢和我長生堂叫板?”
沙璃還想說什么,冼神醫(yī)示意她稍安勿躁。
冼神醫(yī):“那就請吧?!?p> 冼神醫(yī)嘴角噙著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沙璃不語,默默退到了一邊,將位置讓給冼神醫(yī)。
疫民們嘩然,沒想到一場煉藥比試就要在眼前上演。張知府擦擦臉上的冷汗,一方是此地大名鼎鼎的煉藥宗派,另一方是身份背景絕不簡單的世外高人??磻虻娜说故歉吲d了,可夾在中的自己左右為難。
李明久沒想到冼神醫(yī)答應得這么爽快,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多想,轉身示意一起來的弟子祭出藥鼎,開始煉藥。
頓時天空中被各式各樣的藥鼎占據(jù),有大有小,有重型的古樸方鼎,有精致小巧的雙耳螺紋鼎,沙璃也不僅發(fā)出了聲感慨,這等陣勢忽悠人還真沒問題。
煉藥并不是看鼎,好鼎可以提高煉藥的成功率,但卻不是最重要的?;鹧娴牡燃?,控火的技術,以及對藥材的把握缺一不可。
接下來就是火焰與控火了。只見長生堂弟子召出本命火焰,火焰因人而異,顏色不同深淺不一。火焰一出,明顯感覺到周圍溫度的升高,飛入藥鼎之后,更是將藥鼎包裹在火光之中。
普通百姓哪里見過這種陣勢的煉藥情景,個個瞪著眼睛張著嘴,生怕錯過半空中的精彩。能讓李明久帶出來當眾煉藥的弟子多少還是有幾分本事,在控制火焰方面還算比較出色。
場面意外的寂靜下來,李明久巡視著弟子們控火,壓制火溫,時不時指點一兩名弟子,似乎變成了長生堂煉藥表演專場。
接下來是煉藥,不同藥性的藥需要分著煉制,不同的火溫也給控火帶來了難度。不過看長生堂的樣子,并沒有讓每名弟子都煉出成品藥,李明久將藥材分給不同的人,一人或幾人專煉一種,這倒是大大降低了煉藥的風險。最后的藥品合成,估計就是李明久親自上陣的時候了。
疫民感慨,對于長生堂的崇敬似乎又多了幾分,畢竟他們看個熱鬧,并不知道其中的關鍵之處。
冼神醫(yī)捋著胡子,看著半空中的一切,笑出了聲。
君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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