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愕然抬頭望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桌子旁斜著眼看著他們。云端越過他看向后邊,四個彪形大漢簇擁著一個年輕人旁若無人的站在地中央。等看清這位少爺?shù)拈L相云端頓時驚為天人,張大了嘴巴半晌都沒合上。
這位長得也太奇葩了,臉上瘦的沒有二兩肉,兩個小眼睛像被什么東西驚著了似的都快跑到太陽穴上去了。一個朝天鼻要是下雨得拿傘擋著,要不就得往里灌水,大嘴岔都快開到耳朵上去了。再看這位身材,上身長下身短,雙腿恨不得到膝蓋才分叉,兩條胳膊卻奇長,只要稍稍彎腰應(yīng)該就能夠著地面。而且這位爺也太瘦了,估計要是風(fēng)大點都不能出門,要不沒準飄到哪去了。
云端被驚著了只是感嘆造物主的神奇,可是偏偏馮成小聲嘟囔了一句:“誰這么殘忍,把這猴子毛都拔光了,真可憐!”
噗,云端這口酒到底沒能咽下去都噴胖子臉上了。胖子抹了把臉,看面相陰的快下雨了,剛剛在門口還吹的云山霧照的呢,說自己混的風(fēng)生水起無人敢惹,這放個屁的功夫就有人來打臉了。不禁咬著后槽牙從腹腔里發(fā)出一個字:“滾!”
“你說什么!”那猴子不干了,腦袋上僅有的幾根黃毛都快立起來了。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眼睛在地上也不知道劃拉什么呢,急的抓耳撓腮的。
“你看看,我說對了吧!”馮成還嘟囔著:“這是在找石頭砸你呢,一會找不到家伙就該上樹了?!?p> 果然這仁兄蹭的竄了起來,不過屋里沒樹,上了桌子。還沒等他站穩(wěn)發(fā)飆,一盤獅子頭直接拍在他臉上連帶著整個人都削飛了。
緊接著姜元占據(jù)了他的位置,跳著腳一口氣把猴子家上下十八代的女性都問候便了。
嘶!屋里人都驚呆了。這胖子這口氣可真長??!也就是人家這體格子,胖是有道理的,胸腔寬啊,容納的氣也足??!要換個人早憋得背過氣去了。
猴子也呆住了,半天才緩過味來,爬起來尖叫:“給我砍死他!”
身后四個保鏢呼啦就圍上來了。羅氏兄弟也站了起來,兩幫人馬上就要互毆。
轟~忽然兩伙人中間的地磚被砸的粉碎,眾人定睛一看,只見一顆核桃嵌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哼!一聲冷哼過后一個人從二樓慢慢的走了下來,咚咚的腳步聲像追魂的鼓聲震得大家一陣陣眼花胸悶。隨著腳步聲一個四十歲左右,長得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白面書生舉步來在了一樓。周圍的空氣都被他渾身凌厲的氣勢壓制的猶如實體一般。
“我看誰敢在我大江幫的地頭動手?”
猴子的管家馬上拉住暴走的猴子,一揖到地恭敬道:“見過曹公!”
羅老大也趕緊拉住姜元低聲說:“是大江幫的曹錕?!?p> 胖子馬上換上了笑臉,從桌子上爬下來,先到地中央奮力將核桃拔出來,雙手托著恭敬的遞了上去。
“你叫姜元吧?”
“是是是!”
“你爹是姜帆?”
“是是是是!”
“我和你爹倒是有過幾面之緣,聽說你這幾個月鬧的動靜很大啊!”
“是是是是!”
“有空來我大江幫喝茶?!?p> “是是是是?!痹趯Ψ綒鈭龅膲浩认陆黠@額頭都見汗了。
曹錕又轉(zhuǎn)頭,看向猴子一眾人:“是你們要在我怡紅樓動手?”
“不是!是他!”
還沒等猴子說完。曹錕打斷他:“我眼不花耳不聾,剛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爹是侯杰吧,明天早上在我府上要是看不到你爹,你們侯家商會在江都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p> 猴子還想爭辯一下,但管家立刻拉住他躬身道:“是!明天我們老爺一定登門向您賠罪!”說完馬上拉起猴子帶著保鏢灰溜溜的走了。
曹錕掃了一眼姜元幾人,把目光定在云端身上。皺眉凝想了好一會問道:“我們見過嗎?“
云端趕緊抱拳:“沒有,我和前輩是第一次見面。”
“哦,是嗎!”
曹錕也沒再猶豫,越過他沖四下抱拳:“打擾各位雅興,抱歉!今天大家的吃喝都算我大江幫的?!?p> 在座眾人也趕緊站起身來抱拳稱謝。
曹錕又深深的看了云端一眼,沒再說話,緩緩的回到了二樓。從他下來到回去只幾個呼吸間寥寥的說了幾句話,但他的氣勢卻鎮(zhèn)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呼!云端長出了一口氣。高手!此人是云端出道以來遇到的最深不可測的人物。什么四海鏢局的總鏢頭,紅云教的護法,跟他一比就好像兩三歲的孩童和成人一般。從曹錕身上他感受的不光是肉體還有精神上的壓制。那曹錕似乎認識自己,而自己確定是第一次見到他,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到底是為什么?
忽然從二樓傳來一聲清脆的琴音,猶如和風(fēng)蕩漾沖散了他的思緒。緊接著琴聲悠然響起,時而舒緩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時而急越,如飛瀑萬壑爭流,巍巍高不可仰,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好像一個女子講訴幽婉哀傷的故事。時而如鳳飛凰舞,百鳥相隨。時而如春風(fēng)綠過田野,雨筍落殼竹林,蛙聲應(yīng)和著拍岸濤聲。最后錚錚兩聲好似狂風(fēng)吹散了烏云一洗萬里長空,也驅(qū)散了人們心中的陰霾。
琴聲戛然而止,沒有人發(fā)出任何聲音,不管是否通曉音律之人都能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好半晌,在場眾人大聲狂呼--琴神。用力的鼓起掌來,久久不能平靜。幾位文人模樣的甚至熱淚盈眶,猶如癲狂。
就在大家不經(jīng)意之間一塊手帕從樓上飄然而下,連續(xù)飄過幾桌人的頭頂,悠悠蕩蕩向云端這桌落下來。
馮成的反應(yīng)最快,隨手接住。一股沁人的幽香直入腦海讓人舒爽。馮成有點不知所措,只是舉起手絹弱弱的問了一句:“哪位丟了東西了?”
頓時幾十雙殺人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馮成,有幾位甚至喉頭聳動不斷吞咽著口水,就好像餓狼看見獵物一般。
馮成有點懵了,下意識的摸向身后的背囊。云端也將手伸入懷中握住刀柄,環(huán)顧四周尋找出路。
這時候一個中年人率先走上前來,盡量露出笑容,顯得更和善一些:“小伙子,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要你手中的絲帕?!?p> “哦,這是您的嗎?還給您好了?!瘪T成有點無辜的揉了揉鼻子。這些人的反應(yīng)有點大啊!
中年人卻有點尷尬,當(dāng)著大家的面也不好說謊于是笑道:“也不是我的,但我出兩千兩和你買下這塊絲帕?!?p> 話剛出口有人不干了,一個胖子叫囂著:“張老板,你打發(fā)要飯的呢!我出五千兩!”
“黃胖子,你也別囂張,老夫出一萬兩!”一個老者也不甘寂寞。
眾人呼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叫喊著,價碼不斷被刷新。要不是身在大江幫的地盤,剛才又有曹錕的震懾,估計早有人下手搶了。
一個公子打扮的甚至站在椅子上喊著:“朋友,我家有張吳道子的真跡,你要換我現(xiàn)在給你取來!”
又有一個紅臉大漢一看就是練家子,把眾人擠得人仰馬翻。粗聲粗氣道:“小哥,俺看你也是練武之人,俺這有把寶刀削鐵如泥,堪稱神兵。你要看的上眼,咱倆就換換!”
正當(dāng)馮成被眾人弄得摸不到頭腦,從二樓發(fā)出一聲冷哼。瞬間大家心頭都涌起了一絲寒意,有幾個人禁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圍住馮成的人立刻訕訕的離開了。
云端等人抬頭一看,只見樓梯口站著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長得十分清秀,此時正笑吟吟的看著眾人。而她身后剛剛有個白影晃過,隱約是個白衣的男子,卻沒看到長相,剛才應(yīng)該就是他哼了一聲然后就退了回去。凌厲的氣勢也隨之散去。
羅二小聲說:“是蕭桐!”
“哦!”云端瞇了下眼睛,早聽說江湖上十大的傳說,一直不得所見。今天是見識到了,雖然沒看到正臉,但對方所散發(fā)的氣場卻果然不同凡響,比那曹錕更勝一籌。
姜元卻沒心沒肺的叫道:“哪呢哪呢?咳!可惜只看到個影子?!?p> 羅二連忙小聲說:“大少,小聲些!那蕭桐據(jù)說是刺客出身,出了名的性情陰冷喜怒無常,雖然排在十大第九,卻很少在人前露臉?!?p> “哦!”胖子若有所思,聽話的閉上了嘴。
那樓上的少女看到大家都安靜下來,團團拜了個萬福。聲音如銀鈴般說道:“今天是我家小姐在江都獻藝的最后一場,首先感謝各位的光臨與支持。按照慣例,每到一地最后一場演出,我家小姐都會拿出一件信物贈與有緣人,并親自與之共飲一杯水酒。相信大家也都知道規(guī)矩,請不要讓這份美好的回憶沾染上銅臭,要不我家小姐可會不開心的哦!”
“現(xiàn)在有請琴神蘇媚!”
隨著話音,一個女子緩緩的走下了樓梯。只見她身材高桃,體態(tài)輕盈,舉止端莊嫻雅。烏發(fā)如漆,肌膚如玉,雖然臉上帶著薄薄的面紗只露出清澈明亮的瞳孔,但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美目流盼,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韻。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眾人驚艷中只有八個字浮現(xiàn)腦?!留~落雁,閉月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