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膳房,日頭已是大大地掛在了頭頂,米東來喚來了抬攆的幾個宦官,伺候著德妃上了小轎?!澳锬铮孪牖赜欧肯蛲豕懸环莶藛巫?,學(xué)學(xué)這宴會菜布菜的規(guī)矩,您先請回吧?!钡洛c點頭:“到底是個好學(xué)的丫頭,行,我先回去?!泵讝|來很有眼力見地示意其余幾個宦官起轎。
“恭送娘娘”,我在德妃身后深深福下身,目送德妃走遠(yuǎn)。
見德妃的轎子消失在轉(zhuǎn)角處,我轉(zhuǎn)身回了御膳房。
“這不是方才的那位小姐么,小姐您找奴才有何貴干?”王喜禾遠(yuǎn)遠(yuǎn)看見我回來,顛顛地湊過來。許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又見我的穿著不同于普通宮女,于是喚了我一聲小姐。
“我是尹相家的女兒,公公可以喚我尹月?!蔽医o了王喜禾一個臺階,他順勢而上:“原來是尹大小姐!奴才有禮了?!彼f著,竟要給我行大禮,我嚇得趕忙虛扶了他一下,這要是讓別人看見我一個平民女子在這兒受大禮,太后肯定會好好“教育教育”我的。
“公公千萬勿要行此大禮,尹月只是個平凡的女子,無品無階,受不起這樣的大禮?!蓖跸埠毯呛且恍Γ骸按笮〗氵^謙啦”,他略略壓低聲音:“如今這宮里,但凡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都瞧出來了,大小姐日后……嘿嘿,奴才現(xiàn)在巴結(jié)巴結(jié),日后還要仰仗大小姐呢?!?p> 宮里的老人們都是這樣,稍有些風(fēng)吹草動的,最先聞著味兒的就是他們,最先有動作的還是他們,他們在宮闈斗爭中扮演著推波助瀾,順勢搖擺的墻頭草,若無視他們會被毫無預(yù)警的咬一口,若太把他們當(dāng)回事,他們又會妄自尊大,作威作福。
算了算了,如今我自身尚且難保,這些話,能當(dāng)耳邊風(fēng)的,便當(dāng)耳邊風(fēng),無論我怎么回應(yīng),對我都沒有好處。
“王公公,尹月此來是為向公公討一份奉香宴的菜單,不知公公那里可有多余的?”王喜禾哈腰點頭:“有的有的,只不過,奴才這里只有寫在白紙上的,那份金冊的,還要留到宴會當(dāng)日呈給皇上?!?p> 我點點頭:“要一份白紙寫的便好了?!薄按笮〗阏堅跂|閣稍等片刻,喝杯茶,吃點點心,奴才這就去給您取?!蓖跸埠陶f著便要引著我進(jìn)東閣,“不用了公公,尹月便在這里等,還有勞公公了?!蔽艺f著便向他客氣的微微福了福身。
王喜禾連忙朝我哈腰:“哎呀,奴才可受不起大小姐的禮,那小姐您稍等,奴才很快便回來?!闭f完,王喜禾弓著腰,面朝我退著走了老遠(yuǎn),然后進(jìn)了一間房。
沒一會兒,王喜禾拿著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一溜小跑的湊過來呈給我:“大小姐,便是這了,您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奴才。”我搖搖頭:“辛苦公公了,那尹月先回去了,公公你忙?!蓖跸埠填l頻點頭:“成,成,大小姐慢走,慢走哈!”
我略一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御膳房。
將手里四四方方的紙展開,上面果然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菜名。沒有細(xì)看,我將它放進(jìn)衣袖。此番我回頭來拿菜單,本就是為了尋個理由不同德妃一同回毓淑宮。嵐萱的舞不知練得如何了,眼看著宴會就到了,這可是事關(guān)嵐萱未來的重要一戰(zhàn),馬虎不得。
快步走到芙蘭館外,我叩了叩門,門馬上就開了,“尹小姐,您可算是來了,公主她,公主她……”桂枝哭哭啼啼的抓著我的衣袖,哽咽的說不出話?!肮魉趺戳??”我扶著桂枝的肩,望進(jìn)她的眼睛。
“公主她……說不出話了?!闭f不出話了?“怎么回事?你說仔細(xì)點?!蔽乙贿呎f,一邊向屋內(nèi)走?!白騼和砩线€好好的,今兒公主一起床,便發(fā)不出聲兒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p> 進(jìn)了屋,只見地上杯子碗碎了一地,嵐萱正要摔手中的一只茶壺,見我來了,她隨手將茶壺丟在一邊的桌上,沖過來便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紅通紅地盯著我。
“公主,放松,放松,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來,用手指蘸著水在桌上寫給我看。”我說著,輕輕掰開嵐萱緊緊抓著我胳膊的手,將一只破了一半的茶杯遞給她。
嵐萱一臉的委屈,顫抖著身子,深深看了我一眼,緩緩伸出手指,在那只破茶杯里沾了一下水,在桌上慢慢寫了起來。
“昨天我睡下之前還好好的,今天早上起來,我想要喚桂枝進(jìn)門伺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出不了聲了,喝了好多水也沒有用,怎么辦吶,后日就是宴會了,我不想一輩子都被父皇遺忘?!?p> 我抬起頭問:“會不會是昨夜窗子沒關(guān)嚴(yán)實,著了風(fēng)?”不等藍(lán)宣寫,桂枝忙著回道:“不會的,昨兒公主房里的窗子是我親手關(guān)的,肯定沒留下縫。今兒早上我去公主房中之前,從外面看,窗也是關(guān)的結(jié)結(jié)實實。”
這就奇怪了,不是著涼,難道是……中毒!
“公主,昨兒睡下之前,你可是吃了什么或是喝了什么?”嵐萱回想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快速在桌上寫道:“昨兒睡前我喝過房中的水,難道水有問題?”
我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公主在宮中可有什么仇家,或是得罪過的人?”嵐萱猶豫了一下,不太肯定的搖了搖頭。
“如今的形勢,你即便是中了毒,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況且,絲毫沒有頭緒確定到底是誰對你下了毒,又為何想你下毒,事情十分的棘手。宴會……只能放棄了?!?p> 一聽我說放棄宴會,嵐萱瞪大了眼睛,用力抓住我的手臂雙眼通紅地看著我。努力忽略手臂上的刺痛,我平心靜氣的說:“嵐萱,那支曲兒是皇上最喜歡的一首,沒有這曲兒,即使你去跳舞,也是事倍功半?!?p> 只聽“啪”的一聲,原本已逃過厄運的那只茶壺終于被嵐萱一把摜在了地上,此時的嵐萱一反初見時的柔弱,變得潑悍無比,很快,屋里的桌椅被她盡數(shù)推翻在地。
折騰得累了,嵐萱脫力地坐在倒地的桌上,沉默了一陣,嵐萱像是突然來了精神,一把拉過我,在桌子上寫到:“你一定會彈琴吧,彈琴也是一樣的,你彈琴我跳舞,一定沒有問題的”。
嵐萱眼中充滿了希望,我卻猶豫了,如果我?guī)退?,便是把自己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周圍有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稍有不慎,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嵐萱又扯了扯我的衣袖,接著寫:“求你了,我不要被父皇遺忘,不要一輩子被困在著個死人住的地方!求你了!”
現(xiàn)在覺得這里是死人住的地方了,當(dāng)初你又何必那么硬氣,硬撐著要留下。如今這些,還不都是你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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