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兩年往短了來說不過花開了又花開,往長了來說卻是一座城市的破敗重生。
路上,元三沒少打聽云盡城的消息。據(jù)說,當年云盡城被攻破了之后天子震怒,立遣百萬大軍長驅直入了大山之中,然而如同入海撈針一般,根本見不到任何兇獸的身影。但是,天子顏面不可失,在關嶺大將軍的一聲令下,使得垣國邊境向大山再進兩百里,所過之處推山倒江,寸草不生。
而這一推進就是整整兩年,其中的人力物力所耗實在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風雨欲來。
再說重建之后的云盡城,自破敗中崛起后已不復曾經(jīng)的四大城區(qū),只有一個新區(qū),新區(qū)既是云盡城,云盡城即是新區(qū)。只是這個新區(qū)莫說與曾經(jīng)的四大城區(qū)之和相比,恐怕單是一個云東城都比不了。
依照著記憶中的位置,元三發(fā)現(xiàn)新區(qū)的位置大約在云東城和南風城之間,剩下的區(qū)域皆還是一片廢墟,廢墟之上再添了破敗,又添了雜草。
當他們到的時候,西風已至。三人先是來到了曾經(jīng)的江家院子這邊,已是茶樓,然后又至青云客棧,早有人家。
微微一嘆,江穗禾帶著兩人來到了云東城的靜霞路,無了牽掛之后最后來到了澹臺家遺址,欲尋故友,然而此處卻是一片墓碑。據(jù)路人說,將來云盡城將會于此修建一個書院,日后相見再難。
末了,江穗禾笑道:“也好,城已新,重新開始也好?!?p> 然而并沒有想象中的回答,江穗禾回頭,見故人容貌依舊。
是澹臺式微。
……
曾經(jīng)的云宗內,故人三兩子,為澹臺式微,苓立身和代弘毅。
兩年未見,三人容貌變化不似正處發(fā)育期的元三那么大,除了苓立身多了胡茬,蓄了長發(fā)以外并沒有太大改變。
變化不大好啊,想必曾經(jīng)的玩笑大家都還會笑吧?
笑罷,苓立身推了一杯酒過來,道:“老三啊,來一杯?”
元三微不可察地瞥了眼與澹臺式微說著耳語的江穗禾,然后點頭接了過來。
而待元三喝完,代弘毅也笑了:“看老三這個模樣,這些年沒少喝吧?”
聞言元三笑著回應道:“對啊,這些年沒少偷我?guī)煾傅木坪龋呀?jīng)練出來了酒量,恕我直言,你們真不一定能喝過我?!?p> 也正是這一句話,瞬間點燃了在場的氣氛,代弘毅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拍著元三肩膀道:“既然老三都這么說了,那……誰慫誰是狗!”
“誰慫誰是狗?!痹χe杯應和道。
……
華燈將熄,敗倒了的元三被苓立身兩人抗回了房中,而江穗禾則依然與澹臺式微說著悄悄話。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夫一般。
而待江穗禾將兩年的經(jīng)歷告知了澹臺式微后,澹臺式微訝異:“這么說你們已經(jīng)要結婚了?”
江穗禾含羞點頭。
澹臺式微見狀又打趣道:“你看你這含春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奸情呢?!?p> “瞎說什么呢,還有這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嗎?”
“當然有啊,結婚必然是要睡一起,你們還沒有吧?既然沒有,你嬌羞個什么勁。”
聞言,江穗禾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認識澹臺式微一般。
“怎么到了你口中,這些羞人事說的如此輕松?”
澹臺式微敲了下江穗禾的頭,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人人皆心知肚明卻又不愿說出口的事罷了?!?p> 江穗禾歪頭仔細想來發(fā)覺好像很有道理,于是便不再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問起來自她和元三離去后發(fā)生的事。
而澹臺式微也未做隱瞞,幽幽一嘆后事無巨細地一一道來。
原來,就在元三他們離開不到半年,朝廷和周邊幾個大城的援軍趕來。而澹臺式微幾人因在援軍攻城的過程中起到了里應外合,提供來不少重要消息的原因皆有了一定的嘉賞。其中,澹臺式微當上了云宗的長老,一名二十多歲的長老,苓立身和代弘毅則分別為都指揮使和從事,官位不低。
其實按道理來說三人功勞雖有,但要擔當如此重任實在不夠,這還是因為三人在云盡城被破后收攏了不少人心,才使得朝廷方面沒有再派遣其他人來任職。
只能說付出皆有了回報。
……
三天之后,元三和江穗禾告別了眾人,踏上了前往落灣鎮(zhèn)。而沈水消也沒有跟隨兩人,留在了澹臺式微身邊。
地勢突低。元三本以為云盡城已經(jīng)算是地勢不平之地,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鶴城更甚,短短一天內兩人就先后經(jīng)歷了高寒與濕谷。
沒有前往鶴城,他們徑直來到了這座邊陲小鎮(zhèn)。不過不是與云盡城區(qū)域相鄰,而是與西邊的一個名叫延庭國的小國家相鄰,是鶴城通往延庭國的必經(jīng)之路。
然而,別看落灣鎮(zhèn)是一個交通要塞,但是因為旁邊的延庭國是一個大小與鶴城相似的小國,兩國的貿易有限,因此落灣鎮(zhèn)發(fā)展的不算差,但也沒有辦法繼續(xù)發(fā)展成為一個郡縣。
到了,早有消息的江渙渙等人站在橋頭迎接。
見狀,本來一路言笑晏晏的江穗禾瞬間紅了眼眶,跑向了當今世上她唯一的親人。
而面對緊緊抱住自己的江穗禾,江渙渙竟一時慌了神,雙手茫然無措。直到耳邊傳來細細的哭泣聲后,江渙渙才回過神來,與這向來“生疏”的妹妹首次親密地抱在一起。
是夜,江家姐妹閨中密談。
“小妹,你們的事情我自然是支持的,但是,但是母親那邊怎么說?”
是的,江穗禾還有一個改嫁的母親。當初,江穗禾生父死去后沒過一個月,她母親祝緣就嫁給了一個當?shù)匦召Z的富商。本來,江穗禾的母親也想帶她走的,但是江穗禾脾氣倔強,死活不愿意去,反而獨自守住了江家小院數(shù)年。
其實最開始她與母親之間是沒有隔閡的,只是她覺得如果去了那個富商家,她將除了母親外沒有任何一個親人。
而真正使母女關系降至冰點的是因為她后面在父親的書房中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而信中的內容卻是祝緣和那賈姓富商早有聯(lián)系,早在父親病逝之前。
事后江穗禾也曾與祝緣對質,然后卻是不了了之。但也就是從那以后,江穗禾再未與生母聯(lián)系,只當是沒有這個母親。
江渙渙也知事情的經(jīng)過,抱了抱江穗禾道:“事后我也曾問過母親那邊,事情并非如你想的那樣,當初他們之所以有聯(lián)系并不是因為有奸情,而是因為父親病重家中沒了開銷,母親托關系找的中介,為的是能低價買藥。”
“而之后父親病逝后,她見家中一日不如一日,這才迫不得已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p> “那為何她當初與我對質的時候不說?為何你不早說?”
“因為……她并不想讓你真的去往賈家那邊。”
那……為何現(xiàn)在又要告訴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