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風(fēng)昏昏沉沉,陷在夢靨里想醒卻醒不過來。
夢里她看到了她那狠心的娘親,嫌棄女兒是個累贅、賠錢貨,想要發(fā)賣給人販子,聽到爹娘漫不經(jīng)心的談話,除了震驚失望,更多的是無助,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父母,賣女兒像賣商品一樣,絲毫不在乎一點的親情血緣關(guān)系。娘從來都不曾給予過什么好臉色,是以她知道求情也沒有什么用,于是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悄摸地混進一個過往的商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都城。
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人會找小孩干活,小小年紀的她,只能跟著一群老乞丐在大街上討生活,能要來一點是一點,哪怕只能勉強裹腹,也好過被賣給人販子,從此沒有一點自由的強。
但當乞丐的日子并不好過,會被其他年歲稍長些的叫花子欺壓,要來的錢財食物,自己能留下的不過一二。連睡覺的地方也時常會被侵占,想反抗卻反抗不了,只能默默忍受著,現(xiàn)在還過于弱小,沒有老板能收留,只能等年歲稍大一些了才能出去找個活計做。
然后,夢里出現(xiàn)了一道光,歐陽靖出現(xiàn)了。
她還記得那天,一輛嶄新豪華的馬車從鬧市中穿過,附近的乞丐們斷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默契般地一擁而上,舉著碗圍了個馬車寸步難行。這樣的行頭一看就是有錢人,隨隨便便拋灑一些,就夠他們安穩(wěn)度過好幾日的,她也跟了上去,奈何身形太小,擠不過那些大乞丐,只能在最外邊墊著腳努力地伸著手。
歐陽靖看到這么多的乞丐也有些詫異,便讓楊風(fēng)掏出錢袋,抓了一大把銅錢碎銀子扔了出去,乞丐們頓時沸騰了,也不再攔著馬車,開始瘋搶掉在地上的小錢。
顧南風(fēng)也鉚足了勁想往里邊鉆,奈何人太多、她又太過于弱小,一番爭奪下來,就搶到了兩個銅板,不過總好過于空手而歸,至少能買幾個餅子吃了。
找了個角落蹲了下來,她要好好計算一下兩個銅錢能買幾個餅子,怎樣才能多吃幾天,這時頭頂突然出現(xiàn)一片陰影,知道有人來了便習(xí)慣性地把拿錢的手往后一背,也不管來人是誰,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跑。
來找自己的,不是大乞丐,就是老乞丐,反正沒好事。
到底是身高壓制,歐陽靖反手一抓,顧南風(fēng)就被提溜著衣領(lǐng)子跑不了了,只能張牙舞爪使勁掙脫著,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
知道歐陽靖要帶她回府,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匪夷所思,她也不是沒想過去有錢人家里當個丫鬟什么的,但是沒有人要,眼前這個尚且稚嫩的少年,卻主動來交代了身世,問自己愿不愿意跟他走,于是左右一琢磨便屁顛屁顛地跟著歐陽靖回了家,甚至不問緣由。
夢里所有這些事情來回顛倒,聽到有人喊她,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
葛樂容這兩天也沒心情想著玩了,沒事就趴在床邊喊著“南風(fēng)、南風(fēng)”,想著多喊喊顧南風(fēng)就能早點醒過來。
“南風(fēng),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