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顧小安遇到了歐陽靖,這一年,她還是個年僅七歲的小叫花子,整日在街上晃蕩,向過往路人索食要糧,過得凄慘無比。
歐陽靖,又稱靖王爺,是當(dāng)今圣上的胞弟,尚且是個十七歲的稚嫩少年,聽聞書讀的不咋樣,其他倒是樣樣精通。然而就是這個在世人眼里什么都不是的紈绔王爺,竟然把她帶回了府,給了顧小安一個家。
盛世里都不乏窮人和叫花子,更何況這動蕩不安,剛剛安定的亂世。
剛經(jīng)歷了改朝換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康朝,國號裕康。先皇駕崩沒多久,歐陽越就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歐陽靖也有了回都城的由頭,在封地的日子太過清苦,他早就想回來了。
沒想到,還順便撿了個小人回來。
“你叫什么名字?”等到了府邸才想起來問名字,歐陽靖也是很佩服自己。
“顧小安。”
“幾歲?”
“七歲了?!?p> 看來過的確實不太好,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歐陽靖吩咐丫鬟先把顧小安帶下去先洗漱干凈,這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都打結(jié)了,衣服破破爛爛的不知道穿了多久,更別提腳下的鞋了,又臟又破,腳指頭都露出來好幾個,幸虧現(xiàn)在天還不是太冷,不然就這身去過冬,有幾個不都得凍死。
一邊指使著下人們收拾庭院,一邊安排隨從楊風(fēng)出去采買一些東西,其中就有小女孩的衣物和鞋子,歐陽靖自己倒悠哉悠哉地雙手背后來回巡視,不停地挑著問題。
待認(rèn)真清洗了一番之后,顧小安換上了干凈的衣物,貼身且又保暖,水綠色的長裙也十分好看。打結(jié)的頭發(fā)也被打理干凈,抹上發(fā)油,再由丫鬟梳兩個小髻,終于像那么回事了。
歐陽靖看著拾掇妥當(dāng)?shù)念櫺“玻瑵M意地點了點頭,比乞丐樣子好多了。
兩人吃的第一頓飯,顧小安干掉了三碗米飯,菜也被席卷一空,把歐陽靖給看呆了,沒想到這么個小人這么能吃!
對有些人來說,富貴才是幸福,而對顧小安,有衣服穿,有地方住,有飯可以吃,這就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了,是以被歐陽靖帶回家的她暗下決心要牢牢抱住這根大腿,乞丐窩里的日子太難熬了,每天過著食不果腹還遭人驅(qū)趕,被比自己年長的乞丐們壓榨欺負(fù),相比之下,能過上穩(wěn)定的日子太難得了。
于是乎歐陽靖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問也從不拒絕,甚至從來也不去想不去問,為什么那么多乞丐中,獨獨就把自己帶了回來。
在王府的日子,沒有一天是清閑的,顧小安除了要跟著嬤嬤們學(xué)規(guī)矩,還要讀書寫字,學(xué)規(guī)矩。學(xué)規(guī)矩她可以理解,但是為什么還要讀書寫字呢?難道不應(yīng)該干點端茶倒水,打掃清洗的活計嗎?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她看書里只有好難懂。
此前一直都不曾識字,更別提寫了,顧小安只能從基礎(chǔ)的一點一點學(xué)起,但還是感覺好難,好像還不如當(dāng)丫鬟的好,她也試探地問過歐陽靖需不需要做些其它的,得到的只有白眼。
“我家從來都不缺丫鬟?!?p> 顧小安也不好再說什么,不就讀書寫字嗎,難道還能比當(dāng)乞丐難?
事實證明,是真的難。兩年下來,書讀的還行,就是字,怎么都寫不好。
讀書難,寫字更難,亙古不變的道理。
“顧小安,你是在畫鬼畫符嗎?”
“我在練字?!鳖櫺“埠?,有那么不堪嗎?
歐陽靖就像盡職盡責(zé)的老父親一樣,對顧小安的學(xué)業(yè)很是上心,必定每日催促,不是問書讀沒就是看看字練的如何了,可能是想把自己缺失的找個寄托?
雖然沒學(xué),但又好像是學(xué)了的感覺。
“你這字,何時才能寫的工整些,不像狗爬似的?!?p> 歐陽靖掩面扶額,這顧小安看著挺機靈一小人,咋就這么笨呢,兩年了,愣是沒一點長進!
顧小安自知理虧,也不反駁,低眉順眼地奉上一杯茶:“王爺息怒,我以后一定勤加練習(xí)!”
歐陽靖問一次她保證一次,次次問次次有保證。
噗!
“你沏這么熱的茶,想燙死爺啊!”
歐陽靖生氣地摔了茶碗,突然不想理習(xí)慣性認(rèn)錯的顧小安,便起身離開了涼亭。
其實茶也沒有太燙,只是他心不靜,就莫名地想發(fā)火,但是看著顧小安那可憐巴巴唯唯諾諾的樣子,歐陽靖這火反而更大了,當(dāng)初自己腦子是被什么踢了,帶了這么個不中用的回來。
皇后弄權(quán),不僅想把持朝政,還急著立自己兒子為太子,偏偏自己的皇上哥哥還任由皇后胡鬧,國家還沒有安定下來,可就想著太平盛世了,要不是邊關(guān)告急,恐怕這些人還沉浸在這眼前的安樂鄉(xiāng)里。
現(xiàn)在這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仗要馬匹要糧食要錢,可國庫空虛,國內(nèi)安定也不過才一兩年,哪來的錢,不打就只能等著人家一點點把晉國吞噬殆盡,到時候自己這閑散王爺也只有淪為階下囚的命了,哪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逍遙快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顧小安可不懂這些,她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今天王爺會發(fā)這么大的火,平時最多啰嗦她幾句,卻很少摔東西。
雖然是被撿來的乞丐,但這兩年被嬌養(yǎng)地像個小姐,臉上的黑瘦已經(jīng)褪去,瘦弱的身子骨也強壯了些,臉蛋現(xiàn)在肉嘟嘟地,再扎兩個丸子,綁上紅繩,完全變了個模樣。
越是這樣,顧小安才越是害怕,怕自己不爭氣,這好好的日子說沒就沒了,于是乎不敢再同以往那樣懶散,開始在房間里苦苦練字,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的功夫,其它時間都在臨摹名家大作。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可是白紙是下去了一張又一張,唯一不變的就只有字。世上有難事,有心人也不行。
顧小安一個頭兩個大,照這樣下去,肯定又免不了說教。只是還沒等她把字練好,變故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