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堂內(nèi),大爺墨念端著茶杯,掀起了蓋兒,細細的吹了吹茶后,才抿了一口:“嘖,二弟啊,這么說,你有八成的把握能坐到那個位兒了?”
墨紀(jì)立在堂內(nèi)正中搖了搖頭:“八成可多了些,其實我的估算是六成!”
“那你說什么一年之后遷到京城,要知道總署是建在京城沒錯,但由舊去新,怎可能是一股腦的搬?若做不到那個位子上,只怕還要有人留下來收拾爛攤子的!”墨念說著放了茶,身子朝椅背上微微一靠。
“大哥說的沒錯,可若我做不到那個位子上,那留下來收拾爛攤子,也輪不到我??!”墨紀(jì)說著人往后退了兩步,坐到了椅子上。
當(dāng)下墨念的眉一皺,人沒言語,而上首處的老爺墨言則開了口:“紀(jì)兒說的沒錯,官場如行舟,若不能進,就必然退,絕穩(wěn)不住此位,只怕紀(jì)兒真搏不上去,如今的位也就有失……”
“爹說的沒錯,兒子只所以能說一年后將離江安上京安置,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個:若成了自是好事,若不成,贏家不論是不是韓守正,都絕不會希望我留在漕運一系,影響他們對漕運的掌握,所以我自保也好,求進也好,都必須走另外的路來穩(wěn)住我的未來,那么我能走的后路就只有一條,投京!”
“韓修這些年和你也斗的緊,不過想想也明白,若無你那一套新漕法被用,只怕今日你位非他莫屬,那總督之位,遲早也是他的啊!誒,紀(jì)兒你說投京,莫非是打算依靠這梁國公一系?”老爺子墨念捏著下巴上的胡子一捋而問。
墨紀(jì)點點頭:“沒錯,我本與付世子同拜帝師門下就有同窗之誼,如今再多一脈姻親相連,更多一份保,豈不路要寬穩(wěn)些?”
“可是弟妹只是一個養(yǎng)女罷了……”老大在旁搖頭,顯然對所謂的這一份保毫無信心。
“大哥應(yīng)該也聽了傳聞吧?”
“你也說了那是傳聞,就當(dāng)是真的,也不過是私生,比不得庶……”
“是庶是嫡又如何?我又不是要分梁國公家的產(chǎn)!我要的就是梁國公能算我的岳父!”墨紀(jì)說著一昂頭:“付世子與我再親近也就是同門同窗,我不能借他的光,但梁國公我就借得!夜凰不管是養(yǎng)女也好,私生也罷,終歸梁國公親自保媒,那么,他從此和我們墨家就是親家!”
“封和沒封還是差著不少……”老爺子墨念一臉惋惜之色。
“爹啊,若封了,您覺得兒子還娶得她嗎?再者,梁國公剛剛與武王爺決裂,此時他已撇清是非,但難免有所不安,如今他巴巴的送上養(yǎng)女做我續(xù)弦,也是想拉攏我,護他的底,這官場,非友即敵,我可不想把送上門的友人變敵人?!?p> “好好,按照二弟的意思,就是不管怎樣,娶了她你是撈盡了好處對不對?那既然你這后路都有了,也就是要我們不必擔(dān)心你的仕途是不是?”大爺墨念此時抬手發(fā)話,墨紀(jì)點點頭才說了“是”那墨念便盯著墨紀(jì)問到:“既如此,那這個話題就先放下,還是回到咱們先前的話題上……”
“大哥我說這個事,其實就是為了說明先前的事,我,我覺得……夜凰跪拜淑芬的事就免了吧!”墨紀(jì)才說了出來,一直坐在椅子上不插一言的譚氏,忽而就瞪了眼的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娘,兒子不是要忤逆您的意思,更不是不尊禮數(shù),只是先前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梁國公一系我有所求,他有所圖,我們乃互惠之勢,但我再算高官也不過從三品,人家可是超品官員位居國公,到底我輸人家一籌不是?如今就算夜凰沒有封號,其身份有些含糊不清不占嫡系,可到底是梁國公的養(yǎng)女,梁國公與我?guī)妆閲诟?,其重視之態(tài)只怕私生事屬實,若是叫她歸淑芬一個時辰,只怕身子骨不但吃不消,這心里也不舒坦,縱然我們尊禮而做,可萬一她心里不爽快,將來說于梁國公,我這不就……麻煩了?”
墨紀(jì)說的是一臉懇切之色,眼神里更明顯的浮著擔(dān)憂,瞧得那本欲發(fā)火的譚氏嘴巴兀自抽搐了幾下,最后才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歪著腦袋的發(fā)氣抱怨:“我就說吧,那些高官家的小姐,哪個不是嬌生慣養(yǎng)?巴巴的娶回來,哪里會有媳婦樣?各個都是擺架子顯身份,恨不得把我們踩腳下,為此我當(dāng)年就選了淑芬,你那時還不樂意!”
“娘,你怎么又說起這個了……”墨念似是心疼弟弟,低聲的說了一句,結(jié)果譚氏抬頭瞪了他一眼:“咋得?還說不得了?本來就是啊,他到我大姐家借讀那幾年,我知道咱家承了情,可到底是官宦家,他把那一身的嬌貴也學(xué)了來!我是沒詢他的意思,給他定了淑芬,可是自古這婚事哪個不是父母說了算?那淑芬嫁過來,也伺候的妥妥貼貼人也勤快!最重要的是,才成親兩個月就有了信兒!你們敢說我沒挑對人?雖然是生產(chǎn)地時候出了事,可到底還是給家里留下了個香火不是?”
譚氏說到此處,忽然的就抬手朝墨念一指:“說來可比你媳婦強,一索得男,只可惜去的早,不能多生幾個來添丁,你瞧瞧你媳婦,這些年,要不就是沒動靜,要不就是懷上生下的是個丫頭,如今大小的兩個在你房里,能頂?shù)淖∈聠??再往后頭走,一個二個都是人家的人,你房里空不空?”
墨念此時低著腦袋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再也不是先前那般坐顯官威的樣。此時那沉默許久的老爺子墨言忍不住了,他咳了一下試圖提醒譚氏打住,可譚氏卻跟本不理會,于是他加力的又咳了幾下,結(jié)果譚氏的臉立馬黑了:“咳什么,我說說不成啊?”
“你……”墨言才出一字,那一直坐在下手的墨青站了起來:“娘,我,我先回去了……”說完就轉(zhuǎn)了身,飛一樣的跑了出去,那譚氏的手只來得及在空中比出了個挽留的姿勢而已。
“你呀,說兒子媳婦的時候也想想你女兒,她現(xiàn)在不也一樣難?你就不能體諒……”墨言才抱怨了一句,譚氏就拍了桌子:“我體諒?當(dāng)初你們體諒過我?你娘就體諒過我?”
墨言一聽此話,臉色一變,人就低頭往邊上一縮,而譚氏卻開始叉腰,似要長篇控訴,墨紀(jì)此時立刻伸手:“好了,爹,娘,過去的事就別再說了,現(xiàn)在青娘也走了,大哥您也說了,咱們就別在這事上磨纏了吧!要我說,夜凰跪淑芬的事就免了吧,只消她去上柱香拜一下,也全了禮數(shù)就是了!”
那譚氏深吸一口氣,似是壓了火,人卻看著墨紀(jì)說到:“要我應(yīng)了這個可以,你也要應(yīng)我一事!”
“娘是說……”
“今兒就與你這續(xù)妻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