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沒有身份的愛
我們都被圣羽過分的激動所震撼到了，就連皓言都是第一次見圣羽哭得不象樣子。但是皓言也無法接受圣羽激烈的阻攔，于是滿臉歉疚地對她說：“小羽，對不起，請讓我?guī){(lán)翎走，她的人生終該回歸平靜，你是個好女孩，我很喜歡你，會有更好的人來愛你的?！?p> “混蛋皓言哥哥，你以為我是因為喜歡你才不讓你們走的嗎！”圣羽也看了看我一眼，“以存姐，你以為我只是單純?yōu)榱宋腋鐔幔∧銈冋娴牟荒茉谝黄?，老天爺也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因為你們是兄妹！”伴隨著圣羽最后說出的話，圣羽嗚咽不止。
而我和皓言就如遭遇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都僵直在那里，感覺像是聽了世界上最荒誕的笑話。
“哈哈哈，太好笑了，小羽，你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我故作輕松地認(rèn)為這是一個笑話。
“我問過藍(lán)非了，是藍(lán)非告訴我的！不然藍(lán)伯父藍(lán)伯母為什么要那樣阻止你們在一起，藍(lán)非也很難過，可是你們?yōu)槭裁雌鄲勰兀 笔ビ鹂薜闷怀陕?，我知道圣羽也很惋惜，所以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可是我能怎么辦，我只能漸漸紅了雙眼無助地望向皓言，而我看到皓言也同樣無助地望著我這邊，懷抱里還有熟睡的心芝。
回到公寓里，我們安靜坐著聽著圣羽講完了她了解到的一切，我得知我是周蕭霖的私生女，怪不得當(dāng)年周媽媽當(dāng)年那樣的恨我那樣打我，于是，我終于能明白我的左耳是為什么而弱聽了?？墒牵瑸槭裁词侵芗?，為什么我和皓言是兄妹呢！
聽完圣羽告訴我們的，我注意到皓言眼角落下一行淚，我輕輕過去替皓言擦掉淚痕，然后摟著皓言的脖子盡量擠出笑容卻還是落著淚：“為什么上天要這么耍我們，皓言哥哥，你還會愛我嗎？”我心痛地將頭靠在皓言的肩頭。
皓言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然后極度溫柔地說：“愛了那么久，怎么做到不愛你，只是以后我該怎么來愛你……”
“為什么你要是我的哥哥……”我的心正在碎裂，心碎的聲音是那樣的刺耳。
“以存姐，皓言哥——”圣羽沖過來摟著我們兩個人陪著我們一起心疼，“你們不要這樣子，我看著好難過，感覺你們好像要尋死一樣！”
我微微閉上眼睛：“小羽，我不能和皓言在一起了，但是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回到羅圣羿身邊，因為我還是無法面對他?！?p> “答應(yīng)我，以存姐，不管怎么樣，都要堅強(qiáng)！”圣羽是滿心地?fù)?dān)心著我。
可是我承諾不了，因為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支撐著我活下去，這一刻，我知道，皓言跟我一樣，已經(jīng)耗盡了大半的生命。
突然心芝的一聲囈語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shí)，我哄著我的心芝，直到她繼續(xù)睡下去?？粗闹ヌ鹈揽蓯鄣哪樀?，讓我有不忍脫離這個塵世的眷戀，再看看身邊的皓言，我就痛徹心扉。
“其實(shí)我哥真的很愛你，為了心芝，回到我哥身邊吧，自從你離開家以后，我哥就不吃也不喝的，整個人都憔悴了。”圣羽勸我。
我卻冷冷一笑：“可他畢竟曾經(jīng)欺騙過我，就算皓言是我的哥哥，我也不可能回去面對著羅圣羿了，讓我自由吧?！?p> “可為了心芝，你回來吧，心芝她現(xiàn)在這樣，你怎么能忍心——”
圣羽話還沒說完，我就將心芝塞進(jìn)她的懷里：“送心芝去醫(yī)院吧，但求你別讓圣羿知道我在這里?！?p> “你怎么能放棄心芝，孩子不能沒有媽媽的！”圣羽明顯很害怕我這樣的絕望。
“我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怎么能照顧好心芝，送她去醫(yī)院吧，我想羅圣羿還是很愛她的，心芝長大以后，不要告訴她她的媽媽這么失敗?！蔽乙呀?jīng)感受不到活著的熱情，因為這個玩笑老天玩得太過分了。
誰知圣羽又將心芝塞回到我懷里，慍怒地瞪著我：“要照顧你自己照顧，我今天不會帶心芝走的，她是你的女兒，希望你盡一個做母親的責(zé)任！”說完圣羽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其實(shí)我知道圣羽是不希望我失去活下去的念想，她深深知道，只要心芝在我身邊，我就不至于能拋棄一切結(jié)束生命。那一刻，我是真的不想活了，為什么我的媽媽要留給我這么多的痛苦。
直到圣羽離開以后我才開始釋放自己的崩潰，我哭倒在沙發(fā)上，我恨老天這么耍我?？薜皆僖彩共簧蟿艁?，我便徹底冷靜了下來，我悲苦地?fù)u搖頭說：“以后我再也不用糾結(jié)了，不用困在自己的搖擺不定的選擇里了！”
“以存……你永遠(yuǎn)是我最珍愛的小翎鐺……”皓言也失聲痛哭起來。
聽到皓言的哭喊，我再一次抑制不住而爆發(fā)眼淚：“為什么，為什么我們始終不能在一起，為什么，為什么你是我的哥哥……”我和皓言相擁哭號，恨盡命運(yùn)的擺弄，面對命運(yùn)，我們是這么的無力和脆弱，下輩子何苦做人！
待我們把悲憤消耗殆盡，皓言平淡地對我說出：“以存，你回到圣羿身邊吧，畢竟我知道他是真心愛你的，我相信他能替我好好照顧你?！?p> “我費(fèi)盡心力離開了他的世界，怎么回去，你終究還是放手了，你說過不會對我放手的?！蔽业男膭×业某榇?。
皓言替我拭去淚痕，看著我的眼悲戚地說：“可我們是兄妹?。∥以僭趺磹勰阆?，也改變不了我們身份的限制啊，我們這樣相對，你讓我用什么身份去面對你，天啊，我居然愛上了我妹妹——”
一時間，我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因為皓言已經(jīng)說出了殘忍的事實(shí)，可是我回不去了，我不想回到圣羿身邊，我更沒有勇氣面對外面的世界，就讓我在黑暗的世界里消亡吧，我不應(yīng)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瞬間，我終于體會到媽媽當(dāng)年為什么帶我去了頂樓，她是想過帶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的，然而最后一刻，她還是放棄了，她將我留在這個塵世中，讓我受盡苦難。
對著黑暗的夜空，我無力哭訴：媽媽，為什么當(dāng)年你要留下我，帶著我一起死該多好，如果你是因為愛我想讓我活下去，可是你看見了嗎，我好痛苦！為什么你要是第三者，為什么你要生下我……
而現(xiàn)在，就算我萌生想要死的沖動，可是有心芝的存在，我無法做到瀟灑的來去，我不想像我媽媽一樣做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母親。因為我和皓言心底有壓抑的愛，所以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像兄妹一樣生活在一起，于是皓言選擇不愿呆在家里，大多時間為了避免我們的正面接觸而在外游蕩。
可我知道，在我熟睡的時候替我揶好被子替我擦干淚痕的還是皓言，只是我醒著的時候，他一直在避開我，但是他心底還是關(guān)心著我的。什么時候開始，我們之間有了如此大的隔閡，因為身份的限制，我們不知道該如何擺放我們畸形的愛。
慶幸的是心芝的身體開始慢慢好轉(zhuǎn)了，這孩子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活潑?？墒撬３＠业囊陆欠磸?fù)問我：“媽咪，我們什么時候回家！我想爸爸了！我們回家吧……”或者，她會甩著頭問我：“為什么都不怎么見到皓言叔叔呢，他好忙?。 ?p> 面對心芝的問題，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更不知道我往后的日子該怎么辦，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如果以后心芝的生命里只有媽媽，心芝愿意嗎？”我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心芝睜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側(cè)著頭說：“那爸爸呢？”
“爸爸跟媽媽只能選一個！”我有些霸道。
這次心芝竟然沒有急哭，而是過來抱住了我的腿：“心芝要陪著爸爸，但是心芝真的好愛好愛媽咪的?！?p> “那我讓你圣羽姑姑帶你回到你爸爸那里去吧，媽咪也好愛好愛你，但是媽咪尊重你的選擇?！蔽彝蝗惠p松了很多，身上背負(fù)的東西突然輕了很多，以后只要我一個人，我可以不用考慮太多的東西而去做我想做的事，包括放棄生存的權(quán)利。
然而心芝后來的話震撼到了我：“我舍不得媽咪，可是媽咪身邊有皓言叔叔，媽咪離開爸爸以后，就只有心芝了……所以心芝不能離開爸爸?！?p> 是我這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媽媽造就了心芝的過早懂事嗎！我好羞愧，居然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做這樣殘忍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