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虞聽了一楞,問道“還有何事?”
楊風一笑,“打你的主意呀?!?p> 馮虞更是一頭霧水了?!拔业闹饕??什么主意?”
“這么回事?!睏铒L喝了口水,說道。“我家原本做的是南洋生意,出的是瓷器、絲綢、茶葉、軍器等等,哦,如今加上磨漆、折扇。運回的除了金銀便是珍珠、玳瑁、象牙、香料之類,回來變現(xiàn)。東瀛那邊跑得少,路子不廣。如今妹夫你上位,我爹的意思是正好大展拳腳?!?p> “哦?怎個大展拳腳法?”
“簡單。上回出了簍子,越前國朝倉家著實是過意不去,邀咱們過去,日后越前國所需中土財貨便包給咱們了,周邊幾個與他親近的大名也幫著咱們拉生意。東瀛這一片可以大做文章的。我爹還有個主意,之前運進來的貨,都是低價轉給那些有門路的店家。如今干脆咱們自行開個店,行銷外洋特產(chǎn),有錢何苦給他人賺去。你看,妹夫你是錦衣衛(wèi),那鎮(zhèn)海衛(wèi)毛邦化是我家世交,又承你的情,海上路上全厘清了。就是有一條,開店行銷,這貨得有福州市舶司的關文。”
“市舶司?那不就是梁裕直轄衙門嗎?”
“正是。這也得靠妹夫你來疏通了。”
“成。這事不難。只是每年的打點是少不了的?!?p> “這個自然?!?p> “那你便在這兒多住兩日。下午我便去梁裕那邊走一遭,將這事說定。你也好回去報喜?!?p> 說定這事,楊風方才起身,將那三個干將喚來,一一引薦給馮虞?!斑@個名叫周天賜,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林泉院俗家弟子。身世清白,善使單刀、飛鏢?!瘪T虞仔細打量此人,神光內(nèi)斂,舉止穩(wěn)重,看著象個實在人。
“這是范長安,汀州府人氏。原本是宣府馬軍把總,犯事流落回籍,輾轉為我楊家收留,出資為他銷了案子。此人弓馬嫻熟,行兵布陣很有一套,是個帶兵的好手?!瘪T虞看此人,鐵塔般的漢子,不禁贊一聲“好”。
這第三位卻是一副書生模樣,三十來歲年紀,面向清癯,三綹短髯,文質(zhì)彬彬,上來便是翩翩一禮?!斑@位可是國姓,朱潛朱自明。朱先生熟稔官場行事套路,辦事井井有條,是個可托付的?!?p> 馮虞大喜,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啊。別的不行,學學劉備禮賢下士還是不難的。于是即刻向這三位抱拳拱手,說道:“三位都是大才,能為我馮虞所用,三生有幸??!只怕我這邊廟小,讓三位受委屈呢?!?p> 三人見馮虞如此客氣,趕忙說道:“大人過謙了,我等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p> “這么著,”馮虞略一思忖,便說道:“范兄,既然你是帶過兵見過仗的,先弄個錦衣百戶的出身,屈尊任我親兵副統(tǒng)領,上百人馬加上闔府護院家丁,一并交范兄統(tǒng)帶調(diào)教,想來是小菜一碟?,F(xiàn)任我親兵隊長的岳海,曾為救我性命失了一條臂膀,上陣還行,卻不會帶兵,只著他領當班親兵隨扈身邊。整個隊伍還是你做主?!?p> “多謝大人信得過,某家必肝腦涂地以報大恩!”范長安真的是感激涕零。畢竟是做過正經(jīng)武官的,對這出身職分總是耿耿于懷,今日眼見著便要重新穿上官服,哪能不心生感激。
馮虞又對周天賜說道:“周兄,你可愿為官?”
周天賜一笑:“江湖人,自在慣了,只怕受不得官場那些規(guī)矩,反給大人添麻煩?!?p> “要不這樣,周兄便任我貼身家將,每月例錢與百戶薪俸相當。只是委屈周兄了?!?p> 周天賜灑脫地一笑:“哪敢稱委屈二字,蒙大人信賴,性命相托,天賜敢不盡心盡力?”
“如此便拜托了。”馮虞又轉向那朱潛。“朱兄,我初任錦衣千戶,手頭又有幾單生意,官不大,事務卻是千頭萬緒,日后便盡交予先生籌謀。只請先生多費心,不吝教我?!?p> “在下定當竭忠盡智?!?p> 安頓好這三位,馮虞又召齊那七十人,分為兩撥,身家清白的四十人補個錦衣校尉出身,充作馮虞親兵。剩下三十個補為家將、護衛(wèi),每月例錢與錦衣校尉等同。馮虞又讓忠叔每人當場發(fā)放十兩銀子,安家置裝。這些個不是沒見過錢的,只是一回便是十兩紋銀,如此的大手筆之前還真未遇過,一時間群情感奮,只覺著跟對了這新東家。
至于周天賜等三人,每個私下另給五十兩,一個個自然更是喜出望外了。
安頓好這些事,馮虞招呼周天賜帶上十個親兵,直奔鎮(zhèn)守府而去。聽說馮虞過來,梁裕喜得是降階相迎。今年梁裕可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朝陽坊出產(chǎn)的東西在庫房里就沒放過隔夜的,每回產(chǎn)多少當日便出多少,全國的達官顯貴如今要是哪個不知道朝陽坊這名頭的,出門都能丟死人。每月末結算分紅,梁裕便只管摟銀子了。
看見馮虞,梁裕笑嘻嘻將他拉進花廳。“恭喜恭喜,又升官了。說句實在話,咱家往日里看你小小年紀,打死也想不著你還有這等身手。別的先不說,京師上下該打點的份子我已扣去,余下的算了算,這半年你的分紅有個十好幾萬了吧,可都在咱家這邊替你收著呢。這會子一并拿去?!?p> 說著,梁裕尋出個錦盒,塞給馮虞。馮虞打開一看,厚厚一沓會票,也沒數(shù),蓋上錦盒轉手便交給周天賜保管,轉頭對梁裕笑道:“梁公公,這一個來月沒見,公公這精神頭越發(fā)的足了?!?p> 梁裕大笑:“能不足嗎?這工坊還真是個搖錢樹啊。這里頭,你馮虞可是首功!就有一件事,這工坊,還能擴產(chǎn)嗎?”
馮虞笑著搖搖頭:“非不能也,實不為也。這東西啊,物以稀為貴。產(chǎn)得多了,得著容易,哪個還肯花這大價錢?”
梁裕低頭想了想,點頭說道:“嘿嘿,是這道理。行,依你。只是這心里頭啊,還是有些癢癢的。馮虞啊,如今這一省錦衣衛(wèi)全聽你招呼,位高權重啊。原本我與那楊雄倒也常在一塊吃吃喝喝地說笑一番,只是這人太謹慎,總隔了一層。如今你占了這位置。正好的,咱們便鉚在一塊,這福建可就是咱們的了。你也別再升官啦,咱們瞅準了,好好再做他幾單賺錢生意。這幾輩子的錢都有了,才叫痛快。哈哈哈哈……”
馮虞笑道:“今日來尋公公,本就為個來錢的事呢?!?p> 梁裕一聽還真有進項了,眼睛一亮,抻長了耳朵根仔細聽著。
“我岳父大人如今想著開個鋪子,弄些外洋貨色來賣。想讓梁公公給市舶司那邊交待一聲,長年放行關文。這個年節(jié)的孝敬自然少不了的。聽說當今圣上就喜歡新鮮物事,我岳父自會著人到南洋尋些稀罕的,年年給公公弄些來。到時候往上一貢,又是一樁功勞呢?!?p> 梁裕嘴一撇,“還當多大個事呢,不就是一句話么。你我之間還說什么孝敬不孝敬的。說句實話,都不用我開口,你自己的面子就盡夠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