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嗚,看著人家的青花瓷,和氏璧好眼紅,淚求青花瓷,求和氏璧,咳咳……
o_O!o_O!o_O!
宇文諾只顧著使勁地邁著步子,想要趁著空檔趕在宇文承之前回到房間,哪里曾想到會在轉(zhuǎn)角處,就看到那雙熟悉的皮靴,正想扯起他平日里面對父親時的笑容,就聽見了這有些溫吞的聲音。
“呃……爹!您今兒個回來的這么早?”
“鋪子里沒什么事,就先回來了。”
“唔,您老人家辛苦了?!?p> “知道我辛苦,你就應(yīng)該長進(jìn)!”
真是越害怕什么就來什么!
剛聽見老爺子的聲音,害怕他會訓(xùn)斥自己外出,以為會有什么破綻,看來他還沒有來得及聽那鐘玉兒吹耳邊風(fēng),偏偏自己心虛口快問出最不該問的話。
對宇文諾來說,對宇文承這個父親唯一的印象便是嚴(yán)肅,此后便是寡言,對著他快二十年了,每天說過的話,不會超過十句,而對話內(nèi)容也不外乎如下。
“孩兒現(xiàn)在心性未定,實在不適合掌管家族生意?!?p> 宇文諾低頭說道,態(tài)度十分誠懇,而他說的也是心底里的大實話。
對他來說,現(xiàn)在是最美好的光陰,此時不風(fēng)流,更待何時。
“那是你自己不爭氣!”
“是,孩兒謹(jǐn)遵爹的教誨?!?p> 父子兩人從未曾和和氣氣地說過話,更別提跟別的父子一樣,可以靜下心來,坐下一并品茶,長話家談。
“你……”
宇文承見宇文諾此番模樣,心中那股悶氣又一次結(jié)成團(tuán),想要吐出卻又強忍著,對于這將將二十年的父子情,他也實在不明白,為何明明是自己親生的,卻總是跟自己對著干,想他往東他偏偏往西,想他學(xué)習(xí)做生意,將家里的擔(dān)子挑起來,他卻總是往外跑,不但不朝自己期待的方向努力,反而總是流連于煙花之地。
無論怎么怪他不爭氣,氣他不成才,宇文承心中卻還是心疼兒子的,自己唯一的一根苗,又怎會不在乎。除了他六歲那年為了夫人姚瑞雪,在家中大鬧一場被自己當(dāng)場掌摑之外,他還真未再出手打過這個兒子。
“若是當(dāng)年家銘沒出事,我也不會指望你!”
“反正鐘玉兒跟父親都還年輕,你們再生個兒子也來得及!”
宇文家銘是宇文家的長子,在一歲多的時候,不小心掉進(jìn)荷花池溺水而亡,是宇文府里的禁忌,任何人都不敢擅自提起,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會造成多大的動蕩。
而宇文諾在宇文承面前,什么都可以忍,唯獨他拿自己與死去的宇文家銘相比,他就不能忍,怒火中燒之下,說出來的話也不經(jīng)過大腦,氣的宇文承險些吐血。
只見他眉頭蹦跳了幾下,眼中頓時迸發(fā)出攝人的光芒,一手摁著高低起伏的胸膛,一手指著宇文諾吼道:“你個不孝子!你……”
“不孝子要去探望母親,隨后還要去探望我娘,父親大人若是沒什么吩咐,我先走了!”
說完,宇文諾便轉(zhuǎn)身拂袖離去,那挺直的脊背外加特別大的腳步聲,都顯示著他此刻很火大。
二蛋看了看自家少爺?shù)谋秤?,又看看面前氣的面色發(fā)青的老爺,躊躇著要不要跟上去,就聽見來自前方的一聲爆吼:“二蛋,還愣著做什么!”
“老……老爺,我先去了。”
無奈少爺已經(jīng)發(fā)話,他只能眼尖地朝就近的家仆招招手,示意他前來照顧,便拔腿跟在了宇文諾的身后,畢竟這宇文諾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老爺是天沒錯,可是天塌下來還有少爺頂,這衣服沒了總不能裸奔吧!
宇文諾氣匆匆地回到了房間,將門猛地一摔,驚得二蛋連屁都不敢放,他唯唯諾諾地站在宇文諾的身旁,低著頭也不敢大聲呼氣,心想少爺這次的脾氣似乎發(fā)的太大了,以前雖然見他跟老爺斗氣,卻很少有如此過。
“二傻呢?”
“應(yīng)該還在后院守著?!?p> “去把他叫回來,然后你們就去休息吧,我自己去東院。”
二傻也是宇文諾的隨仆,與二蛋兩人是同胞兄弟,因為樣子長的一樣,府里上上下下除了宇文諾與姚瑞雪能夠分清楚之外,基本上見著兩人都會犯迷糊,正因為如此,也方便了宇文諾經(jīng)常逃竄出府。
“少爺……”
“叫你去就去,啰嗦!”
二蛋虎軀一震,當(dāng)即閉了嘴轉(zhuǎn)身拔腿就跑,那速度和身段,跟宇文諾有的一拼。
自己一個人靜了靜,心中的怒氣也消了些許,他將自己整理了一番,便出門去了東院,也就是姚瑞雪目前所住的別苑。
說是正妻,住的也是主院,卻跟后院沒什么分別,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這宇文家大太太,自從宇文家銘意外身亡之后,成日郁郁寡歡,宇文承為了讓她放下心結(jié),還專門推了好多生意,特意在家里陪她,也因如此才有了四女兒宇文蓮。
自此,她便放下家里的權(quán)利,將當(dāng)家主母的身份,交給了俞芷春,也就是宇文諾的親生母親。
宇文家一共四個孩子,宇文晴為長女已經(jīng)假作他人婦,宇文家銘為長子,而宇文諾則是庶出又是次子,宇文蓮則是最小的,現(xiàn)在還代嫁閨中。
走了兩條長廊,再左轉(zhuǎn)走了一段路,宇文諾便放慢了腳步,順便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因為他此刻已經(jīng)聽見了,來自不遠(yuǎn)處的木魚聲。
“是諾兒嗎?”
剛躡手躡腳地走近房門,里邊就傳來了頗為冷清的聲音,宇文諾面上沉了沉,才勾起一抹笑意,輕輕推開了門,朝跪坐在蒲團(tuán)上的姚瑞雪走去,輕聲喚道:“母親,諾兒來看您了?!?p> “乖了,其實真的不必每日來看我的。”
“母親每日為府里上上下下祈福,孩兒來看望母親,是應(yīng)該的?!?p> “別跟我繞彎子了,看你這臉黑的,又跟你父親吵架了?”
聞言宇文諾面上微怔,隨即也不再閃躲,卻又考慮著不想將與宇文承慪氣的內(nèi)容說出來,免得她添堵。
“唉,什么事情都瞞不過母親您,對了今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姚瑞雪面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算是對他的轉(zhuǎn)移話題表示沒意見,心中自是明了他是不想自己知道,或者為難。
“你既然開口了,我也不客氣,去幫我將院子里新長出來的雜草拔了吧!”
“小的立即就去!”
看著宇文諾在院子里蹲著拔草的身影,姚瑞雪站在門邊,手中的佛珠一粒一粒地?fù)軇?,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浮現(xiàn)了屬于她溫和的笑意。
無奈地?fù)u搖頭,姚瑞雪心中一片安詳,雖然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此生能再得此一子,還有何求?
宇文諾滿頭大汗地將任務(wù)完成,一口氣喝了好幾杯姚瑞雪親手泡的茶,這才被她趕著出了東院,又飛奔到俞芷春的西香園去。
一入園子便瞧見俞芷春的身影,他收了收臉上的笑意,尊敬地喊了聲:“娘?!?p> 聞言俞芷春輕輕地應(yīng)了聲,并沒有轉(zhuǎn)身看他,而是繼續(xù)聽著下人的稟報,宇文諾沒有再多言,只是邁步走到她的身后,等待她將事情處理完畢。
“諾兒今日可有去帳房看看賬本?”
“孩兒有負(fù)娘的期待,一看見賬本我就頭昏腦脹……”
“諾兒,你是我生的,我豈會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還是在怪娘,所以不肯接手家里的生意,是不是?”
宇文諾眼中頓時出現(xiàn)了絲絲的不耐,他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繼續(xù)糾纏,卻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快,當(dāng)即沉聲應(yīng)道:“那娘親認(rèn)為,您究竟是做了何事,讓孩兒會記掛在心,甚至?xí)?yán)重到,責(zé)怪于您?”
“你……唉!諾兒,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明白,也只看到了表面,為娘的之所以會做那些讓你不齒的事情,為的也是……”
“我知道娘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孩兒著想,可是無奈我卻沒有做生意的命,不是那塊料,只能繼續(xù)辛苦娘和父親,這是孩兒不孝?!?p> 宇文諾低下頭,打斷了俞芷春的話,他話說的雖然婉轉(zhuǎn),可是話里的語氣,卻是冷的很,甚至有種語鋒帶刺的感覺,讓俞芷春后面的話,就這么卡在喉嚨里,再也無法開口。
“究竟是你不能做,還是不想做,想必你比為娘更清楚,我只是希望你能以宇文家著想?!?p> “孩兒謹(jǐn)遵娘親教誨,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孩兒就先告退,不叨擾娘親了?!?p> 俞芷春無奈地看了看站在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兒子,明明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對方,卻好像是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而那條鴻溝,卻是自己親手挖出來的。
后悔嗎?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這樣問過自己,到目前為止,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后悔過,或許有,亦或者沒有。
無聲地將心里的惆悵壓下,俞芷春對著宇文諾揮揮手,便閉目躺在了樹下的長椅上,帶宇文諾后退著拉開彼此的距離,再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她才睜開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一片模糊。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何不能與自己親近?反而心生疏離,甚至連解釋的機(jī)會都不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