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的身上有什么秘密?”秋小官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身上的秘密一定很重要!”夕夢魂篤定道。
“為什么?”
“白易心是為了擺脫御下府的追殺才來找洪方威山的,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會被御下府的人追殺?”
“我聽說他的父親是白顯譽,武將軍的家臣。武家和疾威家有宿怨,殺白易心也挺合理的?!?p> 夕夢魂聽言搖了搖頭說道:“僅僅因為他是白顯譽的兒子,御下府就要殺了他,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小題大做?”
“不錯!雖說當今亂世,諸侯亂戰(zhàn),但許多治世要務在一個地方是根本學不全的。所以,才會出現(xiàn)如白易心這般西國出生卻來東國求學的人,而疾威家也有公子在西國求學。”
“所以,他們不會擅自殺死那些異地求學的學子?!?p> “不錯,這是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無論是疾威伊勢,還是京天曉都不會輕易破壞這個規(guī)矩?!毕艋暾f道。
“照你這么一說,疾威家不惜破壞規(guī)矩也要殺了白易心,白易心身上的秘密確實挺大的?!?p> “不是挺大的,而是比天都大!”
“為什么?”
“因為,不止御下府在追殺白易心,還有一個組織也在追殺他?!?p> “哪個?”
“蟻穴?!毕艋暾f道。
“蟻穴?蟻穴不是京天曉的嗎?他和武將軍是同盟,他為什么要殺白易心?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秋小官震驚道。
“當今天下最出名,也是最厲害的三個殺手組織分別是蟻穴,花館,御下府。而我和這三個組織都打過交道,對他們的行事風格頗有了解。其實你也和蟻穴打過交道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p> “我?什么時候?”秋小官疑惑道。
“黑厲?!?p> “黑厲就是蟻穴的人?”
“不錯?!?p> “沒想到,這個白易心這么厲害,竟然同時被御下府和蟻穴的人追殺!可這到底是為什么呢?”秋小官喃喃道。
“這你就要問問白易心了,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問他。”
“為什么?”
“因為,如果你知道了他的秘密,那御下府和蟻穴恐怕也要找上你了。”
“我明白了,不說他了……還是先說說你吧。”
“怎么又說回到我身上了?”夕夢魂不解道。
“你能在無塵,杜三,尹坵三人的圍攻下殺一退二,說實話我沒有見過比你武功更高的人,就連我?guī)煾缚峙露疾皇悄愕膶κ帧!?p> “我能打贏他們并不是因為我的武功比他們高,而是因為我的運氣比他們好些?!?p> “運氣?”
“不錯!當時,我發(fā)現(xiàn)無塵有傷在身,出招時氣力不足,所以我能在打倒杜三以后制服無塵。尹坵的奪魄手確實厲害,可我知道他在施展武功時會露出一個破綻,那個破綻就在他喉結左下兩寸的位置。”夕夢魂說著指了指秋小官的喉嚨。
“你是怎么知道的?”秋小官問道。
“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
“李青云?!?p> “天盟盟主李青云!”
“不錯?!?p> “聽說,上一次便是李青云打敗了尹坵,迫使他數(shù)年不敢在江湖露面。我真想去看看是怎樣一位人物能堂堂正正地打敗尹坵?!鼻镄」偌拥卣f著,語氣中帶著欽佩之意。
“你最好不要去見她。”
“怎么了,他是個混蛋?!?p> “那倒不是,但她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一不小心你就沒命了?!?p> “為什么?”
“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夕夢魂不再說下去了,因為他知道就算秋小官再笨也一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一個武功高強,年紀輕輕就當成為天下第一大門派掌門的絕世美人一定是危險的。
因為,她時時刻刻都生活在危險之中,久而久而危險已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她無法擺脫危險,更無法消滅危險。當危險消失的時候,也必然是她生命走向終結的那一刻。
“哎!”秋小管輕嘆一口氣說道:“至少……你贏了?!?p> “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贏。李青云雖然告訴了我尹坵的破綻,但那畢竟是幾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確定尹坵會不會自己發(fā)現(xiàn)這個破綻?!?p> “看來,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說起尹坵,我記得師父曾說過尹坵每次重出江湖都會找江湖名俠去決斗,不知道他這一次為什么先來找你決斗?”
“他說我殺了他的徒弟?!?p> “這個理由倒也合理?!鼻镄」僬f道。
夕夢魂突然想到了什么,緊張地喊了一聲:“不對!”
“哪里不對?”秋小官忙問道,這下連秋小官也慌張了起來。
“就算我殺了他徒弟,他也不必先來找我報仇。”
“為什么?”
“一個人的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除非……”夕夢魂緊張道:“小官,你覺得我在江湖里有名氣嗎?”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在江湖上聽說你這號人物!”
“那你覺得在這首陽城中最有名的江湖人是誰?”
“那當然是洪方威山了!”
白易心已徹底放棄了,他緩緩地閉上雙眼準備迎接那遲來的審判,然而就在他眼睛要合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一道寒芒從自己身旁劃過,朝著他的身后閃去。
白易心下意識地睜開雙眼,同時轉(zhuǎn)身看去,卻被嚇了一跳!
因為,他看見了一樣普通卻又恐怖的東西!
一個黃銅煙斗。
煙斗離白易心的腦袋僅僅三寸的距離,要是讓這煙斗砸到白易心的腦袋上,那他是必死無疑的!
可是,白易心現(xiàn)在并沒有死,他活得好好的!他的眼中有了生氣,他的心中又出現(xiàn)了希望。
他知道那煙斗已絕不會砸到自己的腦袋上了,因為煙斗的主人已被奪命的鉤鐮帶回了地府。
那是一個極細極小的傷口,就好像是用繡花針刺出來的一樣,若不是有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白易心都很難發(fā)現(xiàn)它。
傷口雖小,但卻是致命的!
無論是誰喉嚨上出現(xiàn)這樣一個傷口大抵是活不下去了,苦湖叟也是如此。
他并不是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他沒有了年輕時的熱血與體魄。他老了,他干癟得像風干的臘肉一般,一個細微的傷口便讓他流干了全身上下為數(shù)不多的血液。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已失去了當年的雄心壯志,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身體中殘存的一些氣血。
當他的勇氣用凈,血液流干時他又怎么能不死呢?
所以,苦湖叟死了!
當鮮血流出來的那一刻,他便死了!
他的死法和天底下絕大部分老人的死法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他死的時候神情非常的平靜,平靜中還夾雜著一些無奈……
白易心還沒有笑,但是他的臉上已滿是笑意。
他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沖動,他想抱住一個人,一個如玉一般的美人!
那美人就站在苦湖叟的旁邊,她手中的長劍已經(jīng)入鞘,她的臉上已浮現(xiàn)溫情。
“玉珠,你總算回來了!”白易心激動道。
“公子,我回來得可還及時?”玉珠柔聲問道。
“及時!太及時了!”白易心激動道。
“那就好,公子沒事我就放心了?!庇裰闇睾偷?。
還沒等白易心搭話,只聽躺在地上的蒼巖無力道:“公子沒事,俺們可有事兒!”
白易心聽言好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急忙將手卻往苦湖叟的衣領內(nèi)伸去,一番摸索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他思索片刻之后,起身來到洪方威山身邊打開瓶塞,將瓶子放到洪方威山的鼻子下面。
洪方威山輕輕聞了幾下,神情便逐漸緩和了下來。
白易心見狀總算是松了口氣,他便將瓶子依次遞給眾人解毒。
“白公子,多謝了!”洪方威山虛聲謝道。
“不用謝?!卑滓仔幕卮鸬馈?p> “你怎么知道解藥在苦湖叟的身上?”洪方威山問道。
“我不知道,只是我覺得苦湖叟一向謹慎。所以我猜測他自備了解藥?!?p> “有道理?!焙榉酵近c頭道。
白易心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案幾,趕忙問道:“平東鹿呢?”
“他早就跑了。”
“他跑得可真快。”白易心打趣道。
“這恐怕是他唯一的本事?!?p> 不多時,眾人已有了些許精神,雖說氣力還未恢復,但足以應付眼下的困局了。
“玉珠,夕夢魂怎么樣了?白易心問道。
“他安全了,但是蘇成和無悲生死了。”
“什么!”這句話幾乎是從在場所有人的口中同時喊出來的。
“這是秋小官和阿春告訴我的?!庇裰檎f道。
“是誰殺了無悲生?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洪方威山急忙問道。
“據(jù)秋小官和阿春所說,是有人埋伏在麗紅樓準備殺掉夕夢魂與無悲生。”
“是誰殺了無悲生?”洪方威山冷冷道。
“顧無忌?!?p> 洪方威山聽言,臉色逐漸陰沉,他強忍怒氣道:“那顧無忌現(xiàn)在哪里?”
“他已經(jīng)被我殺了?!庇裰槠届o說道。
“什么?你確定你殺了顧無忌?”洪方威山驚訝道。
“我當然確定,因為許多人都看見我殺了顧無忌?!?p> “那他長了一張怎樣的臉?”白易心急忙問道。
“一張所有人都已經(jīng)見過的臉?!?p> “他是誰?”
“靜心悅梧?!?p> “是他!”
真的是他!
一位名滿天下的禮學宗師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武林魔頭,這任誰都是很難相信的!
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玉珠并沒有說謊,她也用不著說謊。
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盲女竟然殺死了近乎天下無敵的顧無忌!
這是多么榮耀,多么值得慶賀的一件事情!
眾人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無不震驚錯愕,但片刻以后這種震驚就逐漸變成了一種失落,一種遺憾……
遺憾自己為什么沒能見證那充滿史詩色彩的一刻,甚至心中還有些許嫉妒,嫉妒這一鳴驚人的機會怎么就落到了那個瞎子的身上!
“那蘇成是怎么死的?”白易心問道。
“他也是被顧無忌所殺?!?p> “他們怎么會認出無悲生,無悲生又為什么要去麗紅樓?”白易心疑惑道。
這個問題現(xiàn)在恐怕沒有人能回答出來了。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白易心問道。
“當然是繼續(xù)前進?!焙榉酵綀远ǖ?。
“如果前面是陷阱呢?”白易心追問道。
“那我們就……”
“?。≡趺词悄?!”
一聲驚呼從遠處傳來,打斷了正在談話的二人。
下一刻,洪方威山人已掠出屋外,朝著那聲音來源處趕去,白易心亦緊隨其后。
不多時,眾人便趕到了一條長廊之上,洪方威山立時停下腳步,臉上卻浮現(xiàn)出一副怪異的表情。
不僅僅是他,就連白易心的神情也是如此。
因為,他們看見那空寂狹長的走廊上躺著一具尸體。
一具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