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把玉靈盅交給汪眉媚,“記得把魏把總的頭帶走?!?p> 汪眉媚點點頭,辭謝而回。
福好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皺,倘若她是碧韻的話,該怎么對她呢?千萬次設(shè)想過,要打她,要殺她,要發(fā)泄,看著她這個樣子,想起碧韻小時候,乖乖地跟在身后,甜甜地叫著“姐姐”,撲進她懷里的情形。酸楚中帶著回甜。只要她不傷害杰倫,對她無法刻骨之恨。
心中痛楚,腦里復(fù)雜。已是隔世,前世的親情仇怨,還這般的折煞人。雙眼潮濕,心中暗念,“不知小杰倫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放這么點血,你就哭了?人也傻了?”
姜先生給福好包好手指頭,看她眼角掛著淚,疼愛地問。
希平逗她:“你什么時候變小器了?”
是呀。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器了。福好含淚一笑,搖搖頭,那前世的糾葛,和大家說不清楚。
“先天魂魄殘缺會怎么樣?”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她好奇地問先生。
“福好?!备叨钠桨苍放苓^來,他剛?cè)チ松A植缮H~喂蠶,過來叫福好去蠶房看蠶寶寶吃桑葉。聽到福好問的,嚇了一跳,“妹妹,你說什么?我原來聽石麻村一個老人說過,人有三魂七魄,若是三魂七魄出了問題,人就不能健康正常?!?p> 先生看下滿頭大汗的高二,把桌上的涼茶遞給他,點頭道:“先天魂魄殘缺的孩子,不容易健康長大,就算長大了,有的孩子不是傻,就是有癡障?!?p> “喔?!彼忾_眉頭,釋然下來。能救一個可憐的小孩子,就是碧韻來討藥,沒有魏把總的頭,她也會給。
高二見她眼角濕漉,包著手指頭,“妹妹怎么了?”
希平?jīng)_他擠眉弄眼,道:“汪眉媚提著魏把總的人頭,親自來求福好的血了?!?p> “哈哈。魏把總死了?真的?該著。這下姑父的仇算是報了?!备叨壑檗D(zhuǎn)了幾轉(zhuǎn),“福好的血用來救汪眉媚的孩子?”去年去鵬飛家,聽說她生了個孩子。
希平點點頭。
高二“啐”一口,拉著福好的手,道:“就當救了個貓兒狗兒吧。跟我看蠶寶寶去,它們現(xiàn)在長得快有指頭這么粗了。我娘說再過四五天,它們就上樹結(jié)繭了?!?p> 福好拉上希平,一起去高家蠶房。
高家蠶房有三個通間,三層的養(yǎng)蠶架上,放滿了方箕,這批春蠶,足足有一百個大方箕。有了寬闊的土地,就是不一樣,連養(yǎng)蠶都是大規(guī)模地。這批春蠶能掙不少銀子。
李氏和三個表親婆姨,興高采烈,忙碌地為大蠶們添放新桑葉。
三個孩子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手上拿著桑葉,密密地鋪放。
福好邊放桑葉,邊想,不知那鬼古子怎么給汪眉媚的女兒修補魂魄。喂了會大蠶,道:“我回制藥房一下?!?p> 希平心里一樣好奇著鬼古子救汪眉媚女兒的事,看福好若有所思的樣子,猜到她的心思,也放下桑葉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該給林叔叔扎金針了吧?!?p> 高二笑道:“我把這批桑葉添好了,再去找你們?!?p> 希平和福好出了蠶房,往福景院走去。走到無人處,希平小聲道:“我猜鬼古子會用你的血,施法術(shù)救汪眉媚的女兒。你想不想看稀奇?”
福好滿臉放光,臉兒笑得團圓,心里對這事正好奇著呢。小聲道:“若是鬼古子要在長生臺上施法術(shù),我們怎么上去看呀?!?p> “跟我來?!毕F皆缬泄碇饕?。
回到制藥房,先生拿著金針正要去前院給林至安扎針。
希平道:“姜先生。我想吃鍋鐵包子了。我?guī)Ц:贸鋈ベI點包子回來。”
高先生往他額頭上輕輕彈下,嘿嘿笑道:“饞蟲發(fā)了?要是上溜馬鎮(zhèn),記得給先生買一包魯家香的豬尾巴回來?!睆膽牙锬贸鲂┧殂y來,其實他這兩天也饞溜馬鎮(zhèn)上魯家香的鹵味。
“我有錢?!毕F讲唤铀你y子,拉著福好飛快往外跑,生怕先生會反悔拉回他們。到前院,解下他的馬,兩人騎馬出去。
林至安站在屋外的樹下正在活動身體,見了他們急慌慌地出門,大聲問:“福好,你們?nèi)ツ???p> “去幫先生買魯家香豬尾巴根?!备:庙懥恋貟佅戮湓?,不一會,快馬往溜馬鎮(zhèn)方向行出了幾里外。
“希平?!?p> 背后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呼喊聲。希平勒馬減速下來,回頭看是鵬飛追了上來。聊了幾句,原來鵬飛在秋水苑外,看到爹帶著兩個侍衛(wèi)去青石橋接應(yīng)汪眉媚。私下打聽到,晚上鬼古子要給她女兒修補魂魄。他雖憎惡汪眉媚,卻想見識一下師傅給人修補魂魄。因棟軒會種隱術(shù),所以前去三秀山找棟軒幫忙。
希平正擔心去找棟軒,他會不會買帳,沒想到碰上鵬飛也為這事去找他,這下正好。
三人從溜馬鎮(zhèn)東場口外的小路上了三秀山,行到半山,進了一座幽靜的獨宅,大門上掛著“半山別院”的扁額。這是崔棟軒他爹原來當西南候爺時,修的別院,
半山別院有兩層樓,樓上是書房、陳列室和崔棟軒的臥室。樓下是三間大廳、膳房、茶房和兩間客房。
別院里只有兩個仆媽和兩個壯年院守。
崔棟軒在樓上,早看到他們幾個牽著馬上來,穿身暗紅的錦袍,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帶著他們上樓。
福好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輕松的衣著和表情。
崔棟軒讓個仆媽把茶送到書房,鵬飛迫不急待地把來意說明。
崔棟軒眉眼一動,看了會外面的天空,坐回茶案前,掐指一算,道:“應(yīng)是今晚子夜初時。晚上我?guī)銈兩祥L生臺?!?p> 崔鵬飛笑笑,拿出錠銀子,叫了個家丁去買些魯味香,給林家?guī)牛f希平他們今晚在山上作客。
……
夜,星光閃爍,春風(fēng)拂面,舒服得撩人。
四條黑影沿碧水溪西岸往東面的長勝院步行靠近。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騎馬出來。
趕到長勝院工地一角時,正是亥時下刻。
鵬飛牽著棟軒,棟軒牽著希平,希平牽著福好,嘴里各含了一棵黑色的小符珠,崔棟軒催動隱術(shù),四人隱沒在黑暗中,從乾幸樓大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走到花園中間,燈火明亮,通往長生臺的洞門,有十幾個重兵把守著。
避開重兵,從花園洞門魚貫而入,順利走到長生臺下面,只見汪眉媚眉頭皺緊,雙手合十,焦急地徘徊。入口處的拱形大門外,有兩列重兵把守,大門里閃耀著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虹結(jié)界。
走到彩虹結(jié)界前,棟軒施展法術(shù),把鵬飛往里一推,又帶下希平,四人順利進入長生臺。底層,右側(cè)有一串蜿蜒向上的石梯,順梯而上,一路上再無士兵把守。到了頂層,在露臺上,抬頭一看,里面的窗孔太高。鵬飛大著膽子,帶頭到門口處,拍拍棟軒,棟軒松開希平的手,默契地,一邊趴兩個,清清楚楚地往里面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