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國忙扯住他：“慷哥兒，你別急，不是我們不幫你，而實在是中都糧商背后勢力盤根錯節(jié)，一捅就是個馬蜂窩！”
“你要真拿錢去摔也無所謂，可斗米兩貫，你有多少錢，也塞不滿這個無底洞！”
“是啊，小王爺，你要行善積德我們也不反對，但略盡點(diǎn)心力就好，何必這么較真？你難道還真要長期養(yǎng)著成千上萬的災(zāi)民嗎？”
馬亮猶豫下，又道：“趙王府即便家大業(yè)大，也經(jīng)不住這么折騰的?！?p> ……
大興國和馬亮反復(fù)給完顏慷陪著笑臉，做著思想工作。
完顏慷不動聲色，知道還是得從仆散九斤身上打開缺口。
“九斤兄，既然你這么喜歡馬，何不讓濟(jì)國公幫你從軍中物色一匹駿馬？”完顏慷端起茶盞，小啜一口。
這時他要說別的，仆散九斤未必搭理他?？烧f這個，一定會引起仆散九斤的興趣。
果見仆散九斤皺眉道：“軍中倒是養(yǎng)著不少馬，哼，但與趙王馬苑中的馬相比，那些軍馬簡直沒法入眼?！?p> “想我仆散九斤，乃堂堂小國公，文武雙全，未來必定會率領(lǐng)千軍萬馬踏平江南的少年英雄，麾下坐騎豈能是一匹普通凡馬？”
仆散九斤胸脯拍得震天響，唾沫星子四濺：“完顏慷，我都丟不起這個人！”
大興國和馬亮掩面無語。
又開始了。
這貨不但粗魯，腦子一根筋，關(guān)鍵還很喜歡吹牛，一吹起來就沒邊沒際。
控制不住。
完顏慷聽得險些將口中那口茶噴出來，這貨……天上沒有牛在飛，因為地上有仆散九斤么？
他忍住笑，卻拱手道：“說得極是，所謂美玉贈佳人，寶馬配英雄，像九斤兄這樣的少年英雄，那是真得有寶馬騎乘——應(yīng)該騎一匹，玩一匹，然后再備著一匹，才符合你的身份?！?p> 仆散九斤頓時眉飛色舞：“完顏慷，哥哥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真是個妙人兒！”
“……”
完顏慷本來隨口一句嘲弄，結(jié)果卻被仆散九斤聽成了贊美，又被大興國和馬亮聽成了捧哏。
這事鬧的……有代溝啊！
萬般無奈，他也只能順著自己的話茬往下走，結(jié)果，就變成了有意無意的真吹捧。
兩人一唱一和，一吹一捧，你來我往，沒完沒了，越來越熱乎，看的馬亮和大興國眉頭緊蹙。
仆散九斤攬住完顏慷的膀子，目光火熱：“兄弟，所以說啊……你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哥哥我沒有一匹好坐騎，讓人恥笑嗎？”
“那怎么會？這樣，我這匹照夜玉獅子是我父王的珍愛之物，確實不能送人，但我父王馬苑中還有不少寶馬，等他回京，我一定幫你另外要一匹！”
“就說哥哥這長相，英俊瀟灑，如果再配上匹無雙寶馬，不是我吹牛，整個大金國都沒一個比得上你的，真的！”
仆散九斤大喜，幾乎感動得流淚：“兄弟，好兄弟，好人啊，哥哥一定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興國張大了嘴。
壞了，完顏慷這回是真生病搞壞腦子了。
馬亮臉一抽一抽的。
就這頭大黑熊，還英俊瀟灑舉國無敵……連這種不要臉的話小王爺都好意思說得出口，還說得這么理直氣壯，馬亮想想都覺得羞恥。
這時卻聽完顏慷笑嘻嘻道：“哪里需要赴湯蹈火，仆散哥哥幫我去買點(diǎn)平價糧，幫我這點(diǎn)小忙就可以了。”
這聲“仆散哥哥”，喊得大興國和馬亮渾身起雞皮疙瘩。
但也沒毛病。
大興國和仆散九斤都是18歲，比完顏慷大一歲。
至于馬亮，則與完顏慷同歲，生日大兩個月。
仆散九斤當(dāng)即胸脯一挺：“小意思，一切包在我仆散九斤小國公身上了！”
想了想，他還是不放心，又忍不住叮囑了句：“兄弟，你可不許糊弄哥哥，等趙王回來，要幫我要匹寶馬！”
完顏慷伸出手：“君子一言！”
他心說這貨好吹還好吹捧是不假，但也不是真的傻，沒有后面這句話，他還是不肯出力的。
仆散九斤大笑，啪一聲跟他拍掌道：“駟馬難追！”
他又道：“看到?jīng)]，還是哥哥我夠意思，兄弟有難義不容辭，這兩個玩意，哼，也就是酒肉朋友罷了！”
完顏慷和仆散九斤說干就干，當(dāng)場就要離開大府，上街去籌糧。
大興國起身：“慷哥兒，你當(dāng)真會為九斤向趙王殿下索要一匹寶馬？”
完顏慷微微一笑：“當(dāng)然?！?p> 心里卻暗道：你要聽清楚，老子說的是“幫他要一匹”，不代表一定能要到手，最終還得看趙王老爹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不過他估計也差不多，因為便宜老爹跟仆散九斤的老爹仆散亮是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
不至于因為一匹馬，破壞兩家的友好關(guān)系。
這也是他拼命攛掇仆散九斤出手的根本因素。
說話間，完顏慷和仆散九斤兩人竟說說笑笑走了去。
馬亮猶豫下：“大兄，我們也去吧，否則萬一九斤和小王爺鬧出事來，也不好收場?！?p> 大興國嘆了口氣：“我本不想摻和這些事，也想勸慷哥兒不要去打糧商的主意，可結(jié)果……都怪九斤這個蠢貨，被慷哥兒三言兩語，哄得都昏頭了?！?p> “他好吹，平時也沒人搭理他，這回突然遇上小王爺捧哏，豈能不樂開花？”
“不過，哄歸哄，但我看小王爺應(yīng)該還不至于坑害九斤。他們兩家畢竟……你說，小王爺這回找上我們，會不會是趙王的主意？”
大興國愣了下，才如夢初醒道，“你倒是提醒了我，這多半是。慷哥兒突然鬧騰著賑災(zāi)，這事本來就有點(diǎn)奇怪，說不定正是趙王在幕后安排。”
“走吧走吧，我們趕緊跟上，別讓他倆惹事。”
馬亮點(diǎn)頭，他本來就是這么想的，畢竟趙王完顏洪和仆散亮都是堅定不移的賑災(zāi)派。完顏慷賑災(zāi)，怎么可能跟趙王沒關(guān)系？
……
大興國和馬亮追出府門，眼看完顏慷與仆散九斤兩人步行慢慢吞吞走著，身后跟著兩人的隨從。
便大步流星追了上去，不過在出門之前，大興國揮揮手喚過一個家仆來，小聲叮囑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