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三老老實實站在完顏慷身后,低眉垂眼。
這孩子就是個悶葫蘆,你不問他話,他能沉默一整天。
雪晴端著一盆清水從屋中出來,凹凸有致的身子在月下地上劃出道忽長忽短的曼妙影子。
她盈盈走到近前,半跪在完顏慷身側(cè)的毯子上,用沾了水的汗巾為小主子擦手、凈面。
王府的規(guī)矩講究著實多。
在晚膳后入睡前,小王爺循例要飲兩盞茶才能去沐浴,而在上茶之前,需先凈手凈面,焚香。
她的動作很輕柔,格外小心翼翼,反映出她此刻的緊張。
小王爺處事作風(fēng)日漸與過去迥異,雖然貌似向好的一面發(fā)展,但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翻臉、故態(tài)復(fù)萌?
下午逛街回來,莫名其妙就攆走了大多數(shù)的下人,而下一步她和流蘇……到底命運如何?
她呼吸微微急促,胸前稍稍起伏,一抹雪白在完顏慷眼前掠過并放大。
他頓覺口干舌燥。
趕緊別過頭去,強行壓住自己開啟透視眼的沖動。
他反復(fù)警告自己,老天爺給了他透視的眼睛,他只能用來尋找光明。
“小王爺,婢子這就去沖茶!”
“不喝茶了,我們聊聊天?”
雪晴心里咯噔下,低道:“是。”
完顏慷瞥她一眼,覺得這大丫頭今晚似有些異樣,卻也沒太在意,徑自指指自己另側(cè)的矮凳,“坐吧?!?p> 雪晴輕搖頭:“婢子豈敢?!?p> 她站起身來,靜靜站在一側(cè),心跳快速,微垂臻首。
“晴兒……你進府幾年了?”
“啊……婢子三歲就到了王府,至今十五年了。”
“這么久了啊……你父母呢?”
“聽王妃說,婢子父母是江南人,在婢子進府那年就死了。婢子是王妃養(yǎng)大的,還有流蘇也是。”
小主子突然問及自己身世,雪晴更加忐忑不安,輕柔的回答都帶了些顫音。
“哎,你們跟賀三兄妹一樣,都……”
都是身世悲慘的孤兒啊。
完顏慷心中感慨,沉默了下,才輕輕又說:“你們從小到大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如今留在我身邊沒白沒黑地也蠻辛苦,以后也別再堅持什么規(guī)矩了,咱們之間相處,沒有外人不必那么講究,你懂嗎?”
“比如晚上睡覺,洗個澡就成了,別再搞那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意思。”
“還有,以后見了我也不要再自稱婢子或者奴婢什么的,我不喜歡聽,叫自己名字即可。另外,我也不喜歡我身邊的人跪來跪去,請安就請安,以后不用跪了?!?p> 雪晴愣下,低道:“我懂了,小王爺。”
完顏慷捏起一塊茶點,放進嘴里,輕輕嚼著。
孤兒,在王府長大,又是貼身婢女,可信度沒什么好懷疑的了。
他現(xiàn)在目前身邊無人可用,想來想去最值得信任的也就是這倆丫頭了,連賀三都還需進一步考察。
這不是他多疑,而是在這個陌生的王權(quán)社會,由不得他不小心謹(jǐn)慎。
如他馬上要做的事,必須要有人幫著打理,雪晴心思細(xì)膩又做事認(rèn)真,是個恰當(dāng)人選。
可一旦將秘密告訴了她,那就只能將她徹底變成自己的人……女人。
想起這茬,他情不自禁又有些蠢蠢欲動,偷瞄了雪晴幾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覺得臉嫩,便暗嘆口氣,還是水到渠成時再說吧。
別嚇著人家。
……
柴房外的那口大鐵鍋中,一鍋豬大骨已經(jīng)熬煮了近兩個時辰,水都添了好幾次了。
完顏慷看看夜色,又低頭見湯汁濃稠呈乳白色狀,這才讓賀三和長貴把豬骨頭撈出來,又加入買來的十幾只整雞繼續(xù)轉(zhuǎn)大火烹煮。
吩咐一段時間后再轉(zhuǎn)小火燉,直至整雞骨肉皆化。
雖已深夜,但完顏慷卻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反正也睡不著,索性熬個通宵把要做的事做完。
按照完顏慷的指導(dǎo),雪晴幫著長貴往另外一口鐵鍋中倒入半袋鹽,適量加水?dāng)嚢?,加熱待充分融化?p> 鹽和水的比例,大概是四比一。
小王爺神神秘秘,到底要做什么?
流蘇在旁看得驚訝,本來以她好奇寶寶的個性早就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了,但此刻卻也知事關(guān)重大,不敢多問。
賀三依命取來一個事先準(zhǔn)備好的量米的錐形木斗,下端小口的擋板抽掉,已經(jīng)讓仆從用柔軟透氣的幾層布牢牢封住口,捆上牛皮扎緊以防脫落。
又端來一盆清洗干凈的細(xì)沙,一盆粗砂,還有一盆黑漆漆的木炭沫子。
當(dāng)然,小王爺管這叫活性炭。
就是將燒了半透的木柴悶滅涼透,再碾碎成碎末。
木斗被架在半空,下面擺放著一個銅盆。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完顏慷猶豫一下,還是揮揮手,賀三和雪晴兩女面面相覷,悄然退下。
為了保密他暫時只能親自動手了。
他先往斗中裝了一層細(xì)沙,又填了一層活性炭,最上一層是同等份量的粗砂。
最后,完顏慷深吸口氣,下手取過瓢,從鐵鍋里舀起濃鹽水,往斗中徐徐灌下。
過濾后的鹽水慢慢從下口滲透,滴滴答答,流下。
滿天繁星,蟬鳴依舊歇斯底里。完顏慷獨自一人小心翼翼操作,滿頭大汗,手都緊張得在抖。
如此粗鹽過濾提純的法子他從網(wǎng)上瀏覽過,在穿越小說中讀過在電視劇中也看過,但到底能不能成,卻著實沒有把握。
反復(fù)過濾三次,得到一小盆淡白色的鹽水溶液。
完顏慷端起倒入大鍋中,才把賀三喚來燒起大火。
鍋里的鹽溶液煮開,泛起大泡,完顏慷果斷揮手:“賀三,壓火,變小火!”
賀三不敢怠慢,立即往火坑中壓了些沙子。
火苗變小跳躍著紅光,映紅了他黢黑的半張臉。
小王爺?shù)降鬃鍪裁此恢膊幌雴枺灰⊥鯛斪屗鍪?,他心里就很歡喜。
鐵鍋中很快又接次冒起細(xì)密的小泡,就像雨落湖面,激起漣漪叢生,完顏慷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緊緊盯住鐵鍋。
時間一點點過去。
鍋中經(jīng)三層并三次過濾的鹽水溶液沸騰,慢慢水分蒸發(fā),鍋底中漸漸凝固,露出一層白花花的鹽結(jié)晶來。
東面的魚肚白隱隱露出天際,完顏慷探手捏起一絲放進口中嘗了嘗,頓時狂喜。
他興奮地把手中的葫蘆瓢高高拋起,大笑著一個轉(zhuǎn)身將旁邊莫名所以的雪晴攔腰抱起,原地轉(zhuǎn)了幾圈。
爽朗的笑聲瞬時打破了趙王府大半夜的平靜,頓時雞叫犬吠。
雪晴滿面羞紅,意識到小主子的興奮,她唯有心跳如鼓雙手緊緊圈住完顏慷的腰,將俏臉緊貼在小王爺并不寬厚的胸膛上。
流蘇有些艷羨,下意識噘起嘴,嘟囔著小王爺?shù)牟还剑辖忠矌?,抱也先抱她,不就是比我大……嘛,總是占便宜?p> 哼。
格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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