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輾轉(zhuǎn)反側(cè),李天雀睡得極不安穩(wěn)。
夢中,李天雀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自己的周圍盯著自己。
漸漸的,這道目光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清晰,形成了一張慘白的女人臉。
鮮血順著女人的長發(fā)流淌,蒼白的臉凹陷著,雙頰沒有一絲人色,兩只眼睛也凸了出來,斜斜吊在了眼眶邊,嘴皮上翻,滿是死皮和黃膿,她的耳朵也掉了下來。
從那深深的空洞中,爬出了幾只肥碩的蛆蟲,而她的嘴,粘黏著血絲,緩緩張開,又突然擴大……
“救命……救命……”
女人絕望的呼喊攝人心魄,尖利而刺耳。
李天雀突然被噩夢驚醒,此時剛剛凌晨四點,但他卻發(fā)現(xiàn)臥室外面已經(jīng)投射進來明亮的光,接著,一個男人聲嘶力竭的呼喊再度傳來:
“救命啊……阿雀!李天雀!快醒醒!快過來幫我!天??!怎么會這樣……”
李天雀渾身一激靈,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連滾帶爬地下床,他連拖鞋都沒穿,就立刻打開房門沖到了客廳。
剛進客廳,一股血腥味撲鼻而至,當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時,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翻滾,眼睛里立刻被上涌的液體頂了一下,差點嘔吐出來。
原來在廚房里,吳小楠正穿著那件白色的睡衣,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旁邊還放著一罐爆裂開的可樂,切菜的案板也翻到在了一旁。
她的頭頂,直挺挺地插著一把菜刀,她緊閉著眼睛,傷口處不斷飆血,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胡江生緊緊將她摟在了懷里,兩人的身上全都是血,電話被胡江生扔在了旁邊,看樣子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撥通了120急救熱線。
“快快快……快去幫我把毛巾拿過來,幫忙止血……”胡江生催促道,他已經(jīng)脫下了自己的衣服,壓在了傷口上,渾身都在顫抖。
畢竟面對這樣鮮血淋淋的情況,任何人恐怕都會感到害怕,也不怪乎胡江生會這樣。
“好……好的……”李天雀連忙跑向了衛(wèi)生間,將里面掛著的浴巾和毛巾都給一把扯了下來。
兩人將這些浴巾和毛巾一層層包裹在了吳小楠的腦袋上,并且結(jié)成了一個三角形將菜刀固定住,但鮮血很快就浸濕浸透。
兩人都沒有接受過專業(yè)的急救訓練,只好先將吳小楠抱到了沙發(fā)上,讓她的身體保持一個相對更高的位置。
漫長的等待不知道過了多久,救護車終于來了。
眾人將吳小楠抬上了救護車,送往醫(yī)院急救,李天雀也著一起過去了,他的內(nèi)心在這急促的警報中備受煎熬。
胡江生雖然路上對李天雀沒有任何埋怨,但他整個人已經(jīng)完全崩潰了,他一直守候在吳小楠的身邊,眼睛里泛著淚光。
最終,吳小楠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
離開醫(yī)院的時候,胡江生惡狠狠地瞪了李天雀一眼,充滿了怨恨。
事后沒幾天,胡江生就搬離了租房,警察也再度找上了李天雀,在派出所里錄了好幾次口供。
李天雀也從警方得知了這起意外死亡事件的經(jīng)過:
原來事發(fā)當天,吳小楠半夜醒來后感到非常的口渴,于是去拿冰箱冷凍層的可樂。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可樂凍得太冰,打開后里面膨脹的氣體讓拉壞直接彈飛,將吳小楠的臉劃傷了一個大口子,水也噴灑出去。
吳小楠慌亂中不小心踩水滑到,手本能地想要拽住一些借力的東西支撐,卻沒有想到拽住了案板的邊緣。
她倒地的同時,反而將案板也拽翻,上面的菜刀也一下子砸到了她的腦袋上。
李天雀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鬼影,那個鬼影的臉上有著同樣的傷口,頭上也有著被菜刀砸過的痕跡,簡直就是跟吳小楠的死法一模一樣。
這真的不怪警方懷疑自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夠看到一個人死亡之后的狀態(tài),這比巫醫(yī)蠱術(shù)還要可怕多了,這簡直就像是擁有了預知死亡的能力!
不過今天,派出所再次給李天雀打電話,但這次卻沒有傳喚他來所里,而是約在了一家咖啡館。
來到咖啡館,李天雀有些驚訝。
因為坐在卡包等他的人,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大叔,穿著非常奇怪。
這個警察沒穿警服也沒穿便裝,而是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看起來非常奇葩。
他的頭發(fā)天生就羊毛卷,可能因為長時間不打理,就顯得更為凌亂松散,眼神也有些迷蒙,深陷的眼窩讓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天天熬夜擼游戲的修仙黨,一點沒有警察的朝氣,臉上還長滿了雀斑。
“這是我的工作證?!碧蒲b大叔懶洋洋地遞過了自己的證件。
顯然,這位警察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被人質(zhì)疑自己的身份,這個動作顯得非常熟練。
“恩?!崩钐烊钙沉艘谎勰莻€證件,對方的名字叫做呂謀,“你想問什么就問吧?!?p> 咖啡端了上來,只有一杯,呂謀示意遞給了李天雀,李天雀卻覺得呂謀此時的狀態(tài),比自己更需要咖啡來提提神。
“是這樣的,你的案子本來不歸我管……”
“打住,我有必要強調(diào)一下,請別說我的案子,我沒有犯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看到這么離奇古怪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李天雀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
“哦……你不用激動,我并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對你的事情比較好奇,所以才會來專門找你。”呂謀的聲音云淡風輕,似乎對李天雀的反應(yīng)也并不感到意外。
“那好,那你想要了解什么?”
呂謀拄著下巴,懶洋洋地躺在窗戶投射下來的那一縷陽光之中,緩緩開口道: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能夠看到這些東西的?”
“就在五天前,我去給探店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了這種鬼影?!崩钐烊溉鐚嵒卮?。
“喔,當時你第一次看到這種鬼影的時候,有什么感覺?”
“除了害怕還能有什么感覺?難道我會覺得這些鬼魂很可愛么?”李天雀感覺自己心煩意亂,根本沒心思配合這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警察。
“不,我是說別的感覺,除了害怕?!眳沃\淡淡地說。
李天雀微微一怔,不明白這個警察為什么會這么問,別的感覺?自己除了害怕還能有什么別的感覺?怎么可能還有別的感覺!
“沒有,當時我感覺非常害怕,看到那個影子從樓上要跳下去的時候,我還試圖去救他,但并沒有成功。”李天雀說道。
呂謀的眼神有點迷蒙,讓李天雀覺得這個家伙心不在焉,但他的問題,卻和之前那個警察單純調(diào)查案件的提問,截然不同。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感覺到,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李天雀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沒有,應(yīng)該……沒有,我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鬼影,更沒有遇到過這么可怕的事情?!?p> 呂謀的眼睛游離了一圈,最終盯在了李天雀的臉上,有些嚴肅地問道:
“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