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內(nèi),度秒如年。
嗒嗒嗒。
鐵匠鋪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金鐵匠和牛青山紛紛起身。
捕頭氣喘吁吁地推開門,身后跟著幾名捕快。
他見屋內(nèi)三人愣了一下,待看清了楚秋和牛青山的相貌,臉色就是一變,連忙關(guān)上了門,將屬下攔在屋外。
捕頭沉著臉問金鐵匠:“老金,這是怎么回事?”
但金鐵匠的氣勢顯然更硬,急聲喝道:“別管這是怎么回事!我閨女呢?找到了沒?”
捕頭臉色一變,低聲問道:“難道這件事跟胡掌柜的案子有關(guān)?”
金鐵匠豎著眉毛盯著捕頭。
捕頭咬了咬牙,說道:“行,我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件事結(jié)束了再說。”
他低聲說道:“我們追蹤到金小暖被一個陌生人帶到了城東那片廢棄的棉花作坊,我派了個兄弟進去,十幾分鐘了連點動靜也沒有。我們猜測里面是那些東西,連夜去上頭喊人了。老金,你可別沖動,里面那個東西絕對不簡單,你去了也是個死?!?p> “放你娘的狗屁,那可是老子的親閨女。”金鐵匠沖出了屋子。
楚秋依舊閉著眼睛,牛青山熟門熟路地背起楚秋,跟在金鐵匠身后。
捕頭在后頭吃著尾氣,連聲說道:“老金,別送死啊。最快明早,上面派來的高手也能到,那個時候小暖不一定出事啊?!?p> 但捕頭的聲音都喊啞了,也沒拉住金鐵匠三人的腳步。
捕頭咬了咬牙,對屬下們說道:“老子豁出去了。待會兒你們都別進去?!?p> 屬下連忙說道:“捕頭,那你也別進去了啊?!?p> 捕頭怒罵道:“老子還有心肝,老金就算想送死也得要個收尸的,不然老子心不安!”
人煙逐漸荒蕪。
眾人來到了一片漆黑的破敗之地,借著點點熒光和月光見到了幾幢無人小樓,廢棄的牌匾上寫著“劉氏棉花”。
楚秋抿了抿嘴,如今的他只能感覺到冥冥之中的一些契機,卻不明顯。
金鐵匠面色凝重,他是一品的武者,但里面那股壓抑著的氣息較他來說不知強了多少倍。
來之前他還存著一絲僥幸,興許自己能應(yīng)對,但如今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金鐵匠看向楚秋,他真的能行嗎?
楚秋讀出了金鐵匠的心思,說道:“按計劃行事,做好你的,不管發(fā)生了什么都按原計劃行事。”
金鐵匠點了點頭,眼下他只能全倚仗楚秋和他的計劃了。
由楚秋出劍,但他現(xiàn)在行動不便,就需要金鐵匠找機會了。
“三流子?!苯痂F匠看向牛青山,還沒有多說,牛青山就往大踏了一步,頂著那張豬頭臉,鏗鏘有力地說道:“叔,我也要去?!?p> 金鐵匠拍了拍牛青山的肩膀,隨即蹲下身背起了楚秋。
三人走進了幽暗的通道,門外的捕頭咬了咬牙,也跟了進去。
三人沒走多久,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fā)濃郁。
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絲光亮,顯然是一片寬闊之地。
金鐵匠咬著牙,對背上的楚秋低聲問道:“大人,怎么辦?”
楚秋說道:“進去?!?p> “真進去?”金鐵匠很緊張,但一想到金小暖,這點緊張就被沖散了。
楚秋點點頭,心想:以雕妖三品的修為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但毫無動靜,說明里面也出了情況。
金鐵匠憋著一口氣,沖了進去。
眼前是一片極寬敞的地帶。
幾十米外,一頭足有三四米高的巨大雕狀妖魔正低頭啃食著尸體,點點熒光不斷修復著它破損的肉翅和滿身的傷痕。
遍地都是殘骸與鮮血。
唯一的活口便是金小暖,被綁在一架椅子上,嘴里塞了布團。
金小暖一見到金鐵匠和牛青山,就發(fā)出了含糊不清的叫聲,眼淚早已流干,凝結(jié)在骯臟的臉上。
金鐵匠和牛青山見到這幕,心口一揪,但幸好金小暖還活著。
雕妖突然抬起頭,振動殘翅,仰天長嘯,在場眾人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突然,雕妖龐大的身體高高躍起。
眾人心頭大驚,以為雕妖要向他們襲來。
噼里啪啦!
一陣紫光閃爍。
雕妖在半空中直接被數(shù)道青紫色的閃電劈中,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它憤怒地咆哮,又是幾個沖鋒,但是都被青紫色的閃電打了回來。
它渾身焦黑,回到原處,抓起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大口啃食,身體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皮恢復。
眾人不明所以,這禁錮雕妖的青紫色閃電是哪兒來的。
“傻子們,是陣法?!币坏捞撊鯚o力的聲音從眾人的頭頂傳來,眾人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一道熟悉的邋遢身影掛在房梁上,左手抓著法器,卻是一臉灰黑。
老陳放下了高舉的法器,嘴角一口白沫溢出,用臟袖子抹去,掀開眼皮掃了眼下面的眾人,難以置信地說道:“臥槽,怎么就來了你們這些貨色?虧老子撐了這么久。”
但他看著人群中的某人,苦不堪言地心道:哎喲我去,您這么機靈怎么沒去喊幫手啊,就這些貨色怎么對付得了這頭妖魔。
金鐵匠盯著陣法內(nèi)的雕妖,目光愈發(fā)急切,顯然老陳只能困住這頭妖孽,但沒法解決它,它不斷通過啃食尸體來恢復,遲早會輪到金小暖。
若是他們在陣法外耗著,且不論老陳還能堅持多久,但金小暖遲早會死。
此時,楚秋說道:“金鐵匠,準備好了嗎?”
金鐵匠看了眼背上的楚秋。
楚秋依舊閉著眼睛,一臉平靜,斷劍插在褲腰帶上。
金鐵匠重重地點了點頭:“干了!”
他鼓起一口氣,往前一竄,迅速接近雕妖,眨眼間就只剩下二十來米。
房梁上的老陳瞪大了眼睛,頗為著急地心道:哎喲我的爺喲,您可別送死啊。
金小暖就在不遠處,見到這一幕,急得眼淚又嘩嘩流出來了。
金鐵匠無暇分神,緊緊盯著雕妖,距離逐漸接近,雕妖也顯得愈發(fā)猙獰,金鐵匠在心中默默說道:小暖,爹來了。
雕妖放下了手中的血肉,抬起頭對著金鐵匠咆哮了一聲。
一陣狂風撲面而來。
金鐵匠怒目圓瞪,大喝道:“小楊!虧老子像對待親兒子一樣對你,結(jié)果你從一開始就騙老子,把老子騙慘了,現(xiàn)在還擄走小暖。小楊,如果你還有一絲人性,放了小暖!”
雕妖龐大的身體突然消失在原地,金鐵匠的精神高度集中,雙手一架。
只覺一股巨力襲來,金鐵匠連帶著楚秋直接被打飛了十來米遠。
金鐵匠擦去了嘴角的鮮血,跪在地上,緊緊盯著雕妖,對楚秋低聲說道:“大人,沒事吧?”
“沒事?!背锏哪樕行┥n白,說白了如今的他就是凡人之軀,問道:“有底了嗎?”
金鐵匠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周旋,沒那么強?!?p> 楚秋說道:“按計劃來?!?p> 雕妖回到原地,嘰嘰咕咕地手舞足蹈,似乎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