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后,金小暖喬裝成男人的模樣,而楚秋和牛青山則裝扮成小廝。
金小暖擔心地說道:“秋哥,這行嗎……”
楚秋說道:“我讓你怎么做便怎么做,不會有問題。”
牛青山和金小暖面面相覷,他們可是聽過花家賭坊的規(guī)矩。
但如今這個節(jié)骨眼,似乎別無他法了。
金小暖一臉惴惴地走在前頭,后頭跟著楚秋和牛青山。
不一會兒,一幢氣派的宮殿式建筑橫在了眼前。
牌匾上四個大字。
花家賭坊。
雙排紅木大門也是極為氣派,旁邊立著一塊牌子。
牌子上寫著:衙役與狗不得入內(nèi)。
金小暖有些緊張,急匆匆地進了賭坊。
三人剛進去,一名留著八字胡的掌柜便走了過來。
八字胡掌柜笑瞇瞇地問道:“兩位客人,銀子帶夠了嗎?”
金小暖看了一眼楚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出了一枚銅板。
八字胡掌柜依舊面帶笑容,說道:“客人,入門十兩黃金。依照本店規(guī)矩,差這么多錢是要剁手的。放心,本店手法專業(yè),不會很疼的?!?p> 金小暖又看了一眼楚秋,咬了咬牙,說道:“你們的規(guī)矩應該不是入門二十兩,而是流水二十兩吧?”
八字胡掌柜依舊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旁聽著的豪客嘲笑道:“哪里來的鄉(xiāng)巴佬,一枚銅板你想玩到二十兩黃金?”
周圍的豪客們紛紛大笑。
金小暖橫下一條心,將銅板拍在八字胡掌柜面前,狠狠地說道:“對,一枚銅板?!?p> 八字胡掌柜看著掌心孤零零的一枚銅板,就算是以他的心性,臉皮子也不免抽了一下,心中被激起了一股怒火。
八字胡掌柜陰森地說道:“待會兒砍手的時候可不會這么舒服了?!?p> 牛青山和金小暖被嚇得臉色蒼白。
楚秋先前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要釣出大魚,就得用猛料。”
……
……
偌大的花家賭坊。
最低等的賭坊大廳。
此時鴉雀無聲。
大多數(shù)豪客聚在了其中一張賭桌邊上。
一邊是已經(jīng)驚嚇得滿頭是汗的金小暖。
另一邊是臉色更加蒼白的八字胡掌柜,兩腿顫抖得跟抖篩子一般。
邊上聚集的豪客低聲討論。
“多少把了?”
“連贏二十把了,還有兩把博點數(shù)。”
“猜大小怎么能連贏二十把?”
金小暖面前放著一堆籌碼,其中面值最大的黑金籌碼,整整齊齊地擺了三枚,一枚就代表一萬兩黃金。
楚秋站在金小暖的身后,平靜地看著八字胡掌柜。
八字胡掌柜滿臉蒼白,虛汗一股一股地涌了出來。他一個小小的掌柜,要是從他手下輸了數(shù)萬兩黃金出去,那就不是一條命可以賠得起的了。
但偏偏,他如今坐的位置,客人不停,他也不能走。
八字胡掌柜按住自己顫抖的手掌,搖起了骰子,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聲音停,他按住骰盅,沙啞著聲音,說道:“第二十一把。”
隨后他緊緊盯著金小暖的手。
金小暖的身體如同金石一般僵硬,隨著楚秋的手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左肩,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籌碼全部推了出去。
周圍的豪客們紛紛響起了驚呼聲。
“還是全押!”
“到底哪來的自信?”
“太離譜了......”
八字胡掌柜眼前一亮,金小暖先前連贏了二十把,都是全押,第二十一把果然也不例外,那么就算他只輸了一把那也是滿盤皆輸。
他感覺渾身都興奮起來了。
“開?!?p> 八字胡掌柜緊緊地盯著骰盅,仿佛那底下藏著絕世珍寶。
骰盅揭開。
11點。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金小暖的手,赫然是單數(shù)。
“第二十一把了!”
“他媽的他是不會輸?shù)膯???p> “老千嗎?但是誰能在花家的賭坊出千?。俊?p> “人家是真本事,遇到真高手了?!?p> 八字胡掌柜恐懼得牙齒咯咯作響。
一大堆籌碼推到了金小暖面前,她面前的黑金籌碼赫然變成了七枚。
金小暖感覺頭暈眼花,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錢。
八字胡掌柜突然尖聲叫道:“你出千!來人啊!給我把他的手剁了!”
沒有人理會,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斥著無情和嘲笑。
砰。
八字胡掌柜的上身重重地砸在了賭桌上,雙手被鎖住。
“家里伙計失態(tài),讓各位客人見笑了。”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幽幽傳來。
八字胡掌柜面如死灰。
楚秋抬頭看去,一名穿著鮮紅旗袍、濃妝淡抹的絕美女子,如同在萬人簇擁中,從樓上款款走下。
終于把正主釣出來了。
見到來者,牛青山和金小暖紛紛出了一口氣。
折騰這么久就是為了這位。
“是花二當家啊?!?p> “當真是人間尤物,我還是第一次見。”
“據(jù)說背景驚人,上次某位皇子親臨都沒帶的走她。”
金小暖看了花二當家一眼就低下頭,心里更加緊張。
先前楚秋沒說過,若是正主來了該怎么辦。
花二當家走到賭桌前,人群不自主地分開了一條通道。
身后一位隨從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花二當家微微一笑,說道:“既然我都來了,那就請正主現(xiàn)身吧?”
金小暖回頭看了一眼楚秋。
楚秋點了點頭,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前面坐下。
周圍的豪客們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才是正主啊。
花二當家紅唇輕啟,眼帶媚意,說道:“這位客人還未盡興的話,就讓小女子陪客人玩兩把?!?p> 楚秋如同海浪拍擊下最不解風情的頑石,語氣平靜,說道:“好?!?p> 花二當家問道:“客人要玩什么?據(jù)說客人把把都是全下,當真是不同尋常的玩法啊。”
楚秋面無表情地推倒了面前所有的籌碼,看著花二當家的眼睛,說道:“還是猜大小吧。如果我贏了,我不要錢,你回答我的問題。贏一把,一個問題?!?p> 花二當家的神情滯澀了些許,周圍紛紛響起了驚呼聲。
這般泡馬子的伎倆,在花家賭坊絕對是前所未見,而且泡的還是花二當家。
她的臉色微微潮紅,熟知她的人知道她是動了真火了。
她按住骰盅,目光突然鋒利如雷霆,手腕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在空中極速飛舞,一陣劈里啪啦的脆響之后,花二當家猛地按下骰盅。
整面賭桌微微一震,若不是采用極端堅硬的黑曜石所制,恐怕能給震出裂縫來。
她微笑地看向楚秋,目光中是極端自信才有的平淡。
楚秋看著骰盅,這一回他真是讀不出了,這位花二當家應當是受了花家真?zhèn)鞯淖拥堋?p> 但楚秋突然笑了。
前世他與花家某個為老不尊但是輩分極高的老頭瞎混的時候,那個老頭就告訴過他不少花家的小秘密。
其中一條就是,某些花家訓練出來的不合格的小孩兒總會留下一些讓人改不回來的習慣。
比如說猜大小,若是單數(shù)則會左手上桌,若是雙數(shù)則會右手上桌,若是自己也不清楚便會雙手離桌。
此刻,這位花二當家便是左手按住了桌子。
“單?!背镎f道。
花二當家臉色不變,掀開了骰盅。
兩枚骰子碎成了兩半,但總數(shù)相加赫然是單數(shù)。
周圍的觀眾們又響起了驚呼聲,在他們眼中,那便是連花二當家也降不住這個陌生的年輕人。
但花二當家心中卻有底,猜大小,就算看不出來,說到底也是個五十對五十的游戲。
她讓手下?lián)Q了副骰子,轉(zhuǎn)過頭來,媚眼如絲,艷笑著問道:“客人贏了,想問人家什么問題呀?”
楚秋連花二當家的眼睛都沒看,問道:“你的名字?”
“小女子名作花青青,客人可滿意?”花二當家的臉色愈發(fā)紅潤,顯然是火氣積越多。
周圍的觀眾紛紛開始起哄,此時他們都想看這位絕世美人到最后是如何下不來臺。
楚秋點了點頭,說道:“繼續(xù)。”
花二當家一頓雷霆般的操作之后,纖纖玉手按住了骰盅,目光投向了楚秋。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楚秋的選擇已經(jīng)脫口而出。
“單?!?p> 花二當家掀開骰盅,依舊是單。
周圍的觀眾再次歡呼,甚至有吹起了口哨的。
花二當家一直盯著楚秋,她自然知道骰盅內(nèi)的點數(shù)是單。
她想觀察楚秋,但她眼前這個年輕得有點過分的男人似乎像是天下最老練的賭客一般,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絲毫波瀾。
花二當家的心中倒是微微起了波瀾。
“我能問問題了嗎?”楚秋的話語稍稍驚醒了花二當家,讓她精神一震。
怎么回事?區(qū)區(qū)一個凡人賭客就讓我失去分寸了嗎?
花二當家的心神馬上穩(wěn)了下來,雙目如水,說道:“您請。”
楚秋依舊平靜地問道:“你的姓氏是被賜下的?”
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在場的客人們紛紛滿頭問號。
但花二當家的心中卻卷起了狂瀾,好一會兒,花二當家的心神才穩(wěn)下來。
她盯著楚秋,楚秋依舊沒有正眼看她。
花二當家幽幽說道:“原來是位深藏不漏的客人,實不相瞞,小女子的姓氏正是某位大人賜予的。”
無聲無息之間,賭坊大廳內(nèi)的氣氛似乎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花二當家第三次抓起骰盅,這一回她明顯用了更復雜的手法。
一通迅雷不及掩耳的操作之后,她的額頭也冒出了點點汗珠。
啪。
骰盅落桌。
花二當家才一抬眼,便聽見楚秋說道:“雙?!?p> 她掀開骰盅。
點數(shù)之和赫然是雙數(shù)。
事到如今,她終于承認,自己是遇到高手了。
楚秋問道:“幫我做件事,一筆勾銷?!?p> 在場的客人們就算是白癡此刻也都看出來了,合著這位主不是泡妞而是有事相商來的。
花二當家揮了揮手,周圍的客人都被請了出去。
她說道:“什么事?”
楚秋說道:“城東胡掌柜家的命案現(xiàn)場,我要進去看看。”
花二當家皺了皺眉頭,突然問道:“今日城中出現(xiàn)的青天衛(wèi)是你吸引來的?”
楚秋不予置否。
花二當家思忖之后,說道:“你還需要贏我一把?!?p> 楚秋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其實不簡單。
花二當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第四次抓起骰盅。
這一次,她的手掌染上了一層無形的氣,隨著手腕的擺動,這股氣在空中不斷畫出一道道玄妙的軌跡。
最后,骰盅落桌。
花二當家雙手離桌,一臉凝重地說道:“請?!?p> 楚秋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花家實在是讓人嘆服,一位未入品階的子弟竟然能將一門技藝修煉至意氣的境界。
尋常龍門境的修士也不一定能夠掌握氣的奧妙。
仙人遺脈名不虛傳。
但猜大小終究是個五十對五十的游戲。
花二當家既然不知道答案,楚秋也看不出來,那就隨便選一個了。
楚秋說道:“單?!?p> 花二當家掀開骰盅。
骰盅內(nèi),三枚骰子老老實實地疊成了一串,只剩下最上面的骰子露出一個數(shù)字。
1。
花二當家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明天早上八點?!?p> 楚秋點了點頭,離去前又問道:“能幫忙找一個花家的人嗎?”
花二當家優(yōu)雅地坐下,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可以,但這個籌碼,你出不起。”
楚秋了解花家的規(guī)矩,也知道請花家找個人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但代價多少不論,楚秋起碼找到了門路。
畢竟他要找的人是他前世最在乎的人。
豆豆啊,要找你真是不容易。
楚秋嘆了一口氣。
此間事了,楚秋從眼前的籌碼中拿出一枚最小的,說道:“其他的就不用了?!?p> 花二當家接過楚秋手中的籌碼,親自給楚秋換了一兩銀子回來,說道:“日后我們肯定會經(jīng)常見面,這幾萬兩黃金我先替您收著,您有需求隨時來取。”
楚秋收起銀子,幾萬兩黃金雖是個大數(shù),但若是放在修仙界里連個大點的水花都砸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