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內(nèi),女皇恒嘉怡與大梁王李梟在共同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折。幾個(gè)回完話的大臣走出去后,大殿內(nèi)暫時(shí)沒有旁人,李梟轉(zhuǎn)頭看向正在批折子的女皇。
“怎么了,我的大梁王?”女皇用余光瞟見他似有話想說,雖未停下手中朱批,但還是詢問起來。。
“皇上近來可是把薔兒寵的無法無天了,您是不是想準(zhǔn)備在薔兒大婚之后就立她為皇太女?”李梟雙手將女皇的茶杯端起,遞到她的嘴邊。
女皇手中的朱筆停了下來,媚眼中瞳仁微動(dòng),短暫的思考后她轉(zhuǎn)頭看向李梟,接過他手中的茶杯,“梟郎此話怎講?薔兒近來一直在養(yǎng)病,沒見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惹你生氣。”
李梟板著臉,面帶慍色,“您就慣著她!她為何養(yǎng)病,臣夫已猜到了十之八九,怕說出來顏面盡失就不再提此事。但聽說她大前天夜里在麗德殿外跪了一整夜想求皇上什么事,害得皇上連前天的早朝都耽誤了,這是否太過分?更讓臣夫想不到的是昨兒個(gè)錢垚和她兒子被皇上召進(jìn)南熏殿與一人秘密相見,之后那人沒有出宮卻也不在宮中任何一個(gè)角落,臣夫估摸著那人多半是來自暗宮,這才明白過來薔兒便是為了那人跪了一夜,硬逼得皇上將暗宮里的人都放了出來。如此看來皇上是有意要傳位于她,不然這么早讓她知曉暗宮的秘密是為何?”
女皇微微一愣,才知道他是為這件事,于是她也不急著答他,只是掀開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幾口清香的熱茶,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才慢慢道來:“朕并未告訴薔兒關(guān)于暗宮的任何事情,不過是早看出那暗宮宮主的女兒不喜歡呆在上面而趁機(jī)做了件一箭三雕的事,讓那冬梅回到父母身邊,讓朕的一個(gè)朋友重見天日,最重要的是化解了錢竹默心中的怨念,讓他能忠心守護(hù)帝女星。”
“又提帝女星?皇上能不能……”李梟面帶枯燥。
“不能!”女皇迅速打斷了他,“我相信她就是我們大梁的守護(hù)神帝女星,梟郎你也要相信!”
“臣夫就不信沒有她我們大梁還能毀滅?”李梟搖搖頭繼續(xù)看奏章。
“你想想她失魂的十二年間我們大梁可不是天災(zāi)連連?自從她回魂這一年多是不是有了好轉(zhuǎn)?”女皇剜他一眼。
“這些年臣夫可是為治水防災(zāi)費(fèi)勁了心血,如今慢慢見成效了皇上卻說是她回魂的功勞。”李梟郁悶的搖頭。
“梟郎!你自是功不可沒。但也請你信朕一次,有她在我們大梁會更好。朕以后若不在了,她也是你的指望?!迸收f的語重心長。
“沒有她臣夫也能活得好好的!”李梟有些生氣的轉(zhuǎn)過頭,“倒是皇上怎說起不吉利的話?您精力充沛,貌美如花,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jì),以后不要再讓臣夫聽到此類言辭!”
每每見李梟見不得她說這樣的話時(shí),女皇心中便覺暖暖的,能成為他那樣的英雄心中的一片柔軟,她很榮耀。遂伸出玉手握住李梟的一只手腕,柔聲道:“你離了她可以活得好好的,朕卻離了你們兩個(gè)就不能活?!?p> 李梟看著那白滑玉潤的美手,朝女皇溫潤一笑?!澳蔷妥屛覀円患胰擞啦环蛛x?!?p> 女皇面帶幸福的神采,輕輕把頭靠在了李梟的肩頭。
“哼,馬上你就知道離了她你也能活的好好的,大梁和你,有我來守護(hù)就夠了!”李梟伸手輕撫她的秀發(fā),狹長的俊眸放出陰冷的寒光。
未時(shí)已過,烈日依然炙烤著大地。知了在樹上叫個(gè)不停,氣溫居高不下。
鳳儀宮中,恒薔才起床,畢竟昨天夜里她過于疲勞,錢竹默走后她又睡著了,這一覺直睡到了往日午覺睡醒的時(shí)間。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gè)花瓣浴后,恒薔坐在梳妝臺前,春蘭為她輕柔的梳理著長發(fā)。見四下里無人,悄聲對她說道:“殿下,易公子昨夜望著您的寢殿傷感了好一陣子!”
“哦?!焙闼N有些尷尬,望春蘭的眼神有些閃躲。
“后來易公子就出宮去了,走之前把奴婢叫過去交待了些話,他讓我對您說……”春蘭趴在恒薔的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些悄悄話。
聽完,恒薔挑眉,詫異的看向春蘭,“他真是這樣說的?明天就大婚了,還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
“嗯,奴婢也覺得奇怪,不過想來是因?yàn)楣映源琢耍蚕牒偷钕氯€(gè)特別的地方……”春蘭話到嘴邊卻停住了,只是咬著唇壞笑。
“你這個(gè)壞丫頭!笑什么笑!”恒薔轉(zhuǎn)身起來要咯吱她,兩人便在房中追打嬉戲了好一陣子。
吃過飯,恒薔看看時(shí)間也不早了,準(zhǔn)備收拾一下要出宮去,忽然想起春蘭說易蘭卿吃醋的話,心中猶豫了片刻,便叫春蘭去把自己在薔韻定做的婚紗取來換上。
大銅鏡前,恒薔將長發(fā)高高綰起,發(fā)髻前戴著水晶小皇冠,玲瓏的身段上穿著一襲上身鑲滿了珍珠的潔白婚紗,腳上還穿著一雙特意請工匠打造的水晶高跟鞋,整體看來十分純潔高貴,讓一旁的春蘭嘖嘖稱嘆。
“殿下,這樣的衣服真是好美!只是為什么是白色的?大婚的時(shí)候穿會不會不吉利?”春蘭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
“不會,白色代表著圣潔,很適合新娘的身份。不過,明天我紅色的喜服和白色的婚紗都要穿的,圣潔和喜慶我都要!”恒薔笑著說道。
春蘭淡淡的笑著,“嗯,殿下腦中的新奇主意就是多!但現(xiàn)在殿下確定要穿成這樣出宮?”
“呵呵……是有點(diǎn)奇怪,那我就加件披風(fēng)再走!鞋也先換下來,等見了易公子再穿?!焙闼N笑著把水晶鞋脫下?lián)Q上了自己的絲履。
一切收拾停當(dāng),恒薔帶著春蘭乘著馬車出了宮。
大梁城外六十里地有一處著名的自然景觀,名叫試心崖。兩道懸崖之間夾著一塊巨石,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巨石好似隨時(shí)會落下,而實(shí)則它已在那懸崖間矗立了千百年,誠可謂是大自然的神來之筆。
傳說,真心想在一起的男女才敢一起站在那巨石上許下生死相依的誓言,而心懷假意的人則怕那巨石隨時(shí)會落下而不敢去,所以這巨石被人稱作是試心石。多少年來許許多多的有情人都會不遠(yuǎn)千里奔赴此處,只為站在它上面許下愛的誓言。天長日久此處便成了名勝。
恒薔要來的地方就是這里,聽春蘭說,易蘭卿約她來此一試真心。
馬車到達(dá)后,恒薔下車放眼望去,紅日已在西邊搖搖欲墜,橘色的霞光漫天普照,試心崖屹立在蒼蒼青山之間,試心石夾在兩道懸崖之中仿佛隨時(shí)會塌落,其險(xiǎn)峻程度果然考驗(yàn)人的勇氣。若情侶兩人愿攜手一起站在上面,必是不怕共同赴死之人,其生死相許的真心昭然可見。
“記得上回我們來時(shí),我一人站上去試了試勇氣,這回卻有人約我來一試真心。可是他人在哪?”恒薔看向春蘭,“已到申時(shí),蘭卿是個(gè)守時(shí)之人,若與他相約通常他都早到,為何今日遲到?”
“易公子確實(shí)給奴婢說的是申時(shí),可他怎么還沒來?”春蘭也有些奇怪的向遠(yuǎn)處眺望。
恒薔垂眸思索片刻,笑道:“不急,每次都是他等我,這次我也等等他?!?p> “殿下,可否讓奴婢先上去試試勇氣?奴婢打小到現(xiàn)在也來過此處三四次了,卻從來都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主子在上面玩。今日殿下疼疼奴婢,讓奴婢也去試試!”春蘭望向試心石,溫柔的眼睛里盈滿了向往。
見她如此,恒薔挽起了她的手,“瞧你說地可憐的,像是我虐待了你!走,我陪你一起去?!?p> “真的?謝殿下!”春蘭仿佛很開心。
“當(dāng)然是真的了,順便把我的水晶鞋提上,我要穿得美美的站在試心石上等蘭卿。”恒薔笑得很甜蜜。
于是,她二人一人提著一只水晶鞋相摻著,踩著一級級石階向試心崖上走去……
來到崖頂,春蘭放下水晶鞋顫巍巍的走向試心石。當(dāng)踏上它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有些緊張,不敢再往前走,口中好像在碎碎念叨什么,看的恒薔咯咯地笑了,遂張口高聲的唱起來:“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
“殿下,您別逗奴婢了,眼瞅著奴婢都不敢往前走?!贝禾m回過頭撅著嘴,像個(gè)膽小的孩子。
“你又沒做虧心事你怕什么?來來來,讓姐姐來陪你!”恒薔也放下水晶鞋,走上了試心石。
兩人一起手挽著手走到了試心石中間。此時(shí),山風(fēng)吹來格外涼爽,低頭看山崖下一條綠色的河流正在奔涌向前,張開手臂抬眼望天,仿佛置身于在萬丈霞光之中,讓人的心頓時(shí)豁達(dá)放飛起來。
“我和春蘭一生一世都是好姐妹!好姐妹!好姐妹……”恒薔雙手搭在嘴邊大聲的喊著,清亮的聲音在山崖間回蕩。
春蘭眼眶濕潤,望著恒薔傻傻的笑著。
這時(shí),山崖下有三四人向上走來,恒薔遠(yuǎn)遠(yuǎn)望著,見他們像自己一樣穿著薄披風(fēng),居然還戴著帽子把臉都遮了起來,不過其中真有人拿著酒壺和酒杯,她心中有些小甜蜜的撅起嘴,“還真來喝交杯酒!事后知道嫉妒錢多多,當(dāng)初為何那么大方的走人?”
看著他們越來越近了,恒薔忙讓春蘭去幫她拿水晶鞋,自己則脫掉披風(fēng),將美麗的婚紗展現(xiàn)了出來,擺個(gè)純情優(yōu)美的造型期待著易蘭卿看到她時(shí)驚艷的眼神。
沒多久,那幾人都來到崖頂,春蘭卻提著鞋站在那沒有將鞋拿給恒薔的意思。而當(dāng)他們中有兩人端著酒杯踏上試心石,恒薔看清他們的面容時(shí),不禁手捂著嘴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