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遇刺！
當(dāng)榮國公徐肅元久久等候太后不至，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時，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個令人驚駭欲絕的消息。聞聽此消息的一剎那，徐肅元幾乎差點一頭暈厥過去，那些女眷則是個個失聲驚呼。
太后這些年雖然執(zhí)政清平，但是，脾氣卻愈發(fā)難以捉摸。往往是白日里尚可，晚間或次日便會翻臉不認人，也就是能容忍那幾個一心為公的重臣，其他的大臣往往有幾次貶斥幾次復(fù)起的。至于勛戚貴胄，更是少有能夠得一個好眼色。這一次在駕臨榮國府的時候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誰知道太后會不會遷怒？
“寧宣郡主到！”
“啊，快，快快迎接！”徐肅元一怔之后立刻醒悟了過來，正了正衣冠便慌忙快步迎了出去。既然這一次太后駕臨都是崔夙促成，那么，只要能夠巴結(jié)好崔夙，說不定就能順順利利地渡過這一關(guān)。
“參見郡主！”
崔夙命人扶起徐肅元，笑吟吟地道：“榮國公乃是國之重臣，我不過是一個晚輩，哪里敢受榮國公的禮？”見徐肅元連連謙遜，她又解釋道，“太后剛才受了驚嚇，但若是因此而回宮又覺得掃興，所以休息一下便會過來。”
“原來如此。”徐肅元心下暗松，連連點頭道，“太后如此榮寵，敝府上下實在感恩不盡?！?p> 陪著崔夙里里外外轉(zhuǎn)了一圈，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見太后還沒有到，徐肅元不由得有些心驚肉跳。
趁著一幫家人和崔夙身邊的兩個小太監(jiān)全都離得遠遠的，他便低聲下氣地說：“郡主，我家那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以前冒犯了郡主，還望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她一般見識。唉，都是我往日太過嬌慣的錯處，早知如此，當(dāng)日應(yīng)該好好教導(dǎo)的……”
崔夙突然停住腳步，似笑非笑地盯著徐肅元看了半晌，突然開口喚道：“榮國公！”
徐肅元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慌忙停住了話頭：“郡主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道太后這一次為什么要來？”
“這個……”徐肅元原本就不明白太后為何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駕幸榮國府，一時間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數(shù)次欲言又止后，他突然咬咬牙道，“請郡主明示?！?p> “徐婕妤……不，如今應(yīng)該是徐庶人了，她離間太后和臨江王江東王母子的事，榮國公應(yīng)該很清楚?！贝拶硪娦烀C元頭上層層密密的冷汗，心中也不由有些可憐他。然而，下一刻她便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處境，不得不再燒上一把火，“太后對于這種事向來忌諱，倘若不是看在你榮國公的面上，只怕是當(dāng)場一碗鴆酒，就是你榮國公也逃不過加罪，你可明白？”
對于崔夙的這種說法，徐肅元自然是深信不疑，畢竟，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發(fā)生過。他一面連連稱是，一面試探著問道：“郡主，那太后這一次駕臨……”
“如今京城的國公還有十幾家，比不得立國初期的時候了?！贝拶聿蝗胝}，拐彎抹角地道，“想當(dāng)初太祖爺分封國公的時候何等風(fēng)光，卻依舊敵不過這歲月的功夫，一晃眼，那些頂尖的門楣倒是敗落了不少。”
徐肅元以往只是聽說過這個太后身邊最得寵愛的郡主，并沒有和崔夙真正打過交道。此刻見崔夙顧左右而言他，不由心下暗恨。然而，他這個國公能夠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做到現(xiàn)在，心機自然少不得，低頭琢磨了片刻，臉色不由大變。
一時間，他也顧不得其他，竭力克制住心頭驚慌：“郡主，太后此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匆匆有人上前來報：“太后快到了！”
聽到這句話，崔夙沒了繼續(xù)賣關(guān)子的興趣，一邊急急忙忙往外趕，一面低聲對徐肅元交待說：“太后對于京城這些個只拿俸祿不干實事的國公非常不滿，榮國公，在這些國公之中，你算是德高望重的，以后抽空也提醒他們一下，凡事別做得太過頭。京兆府如今的案卷已經(jīng)有幾尺厚，要是再這樣子，太后不得不抽出手來整治一下，到頭來叫苦連天也不頂用。太后連宗室都不曾姑息，難道還會姑息你們？言盡于此，你讓他們好自為之吧！”
聽到這些，徐肅元不由腳下一滯，待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崔夙已經(jīng)去得遠了。怔怔站在那里許久，他方才重重一拍腦袋追了上去。這個時候想那許多有什么用，趕緊把太后這茬侍奉好，才能有功夫想別的！
由于路上遇到了這樣的突發(fā)事故，因此太后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是舉止之間依舊是氣度高華，絲毫沒有半點受過驚嚇的樣子。待到說話的時候，她更是矢口不提先頭徐婕妤的事，話語間盡是稱贊當(dāng)初太祖年間那位榮國公出生入死的功績，贊賞之意溢于言表。
有了先前崔夙的警告，徐肅元不敢貿(mào)然接口，抱定了謙遜謙遜再謙遜的宗旨，總而言之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了最后，太后果然拋出了最后的重手。
“若是那些勛戚貴族都如同榮國公這樣虛懷若谷，哀家何愁朝廷不寧！”太后起身站了起來，徐徐踱了兩步便轉(zhuǎn)頭道，“前些天，還有兩家國公跑來向哀家為他們的子弟要官，一個是成天在花街柳巷流連忘返的紈绔子弟，一個干脆就是傻子！難不成，他們以為朝廷是他們的不成？十幾家國公的先輩確實曾經(jīng)建立過不世功業(yè)，但是，他們的功勞朝廷已經(jīng)賞過了，如今上百年過去，難道哀家還要因此而賞封他們的子弟？”
聽到這些，再聯(lián)想到剛才崔夙說的京兆府案卷，徐肅元已經(jīng)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zhàn)。國公之間往往都是姻親關(guān)系，但是，再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糾葛，倘若沒有強大的實力作為倚靠，哪里有資格和朝廷作對？他是有錢，可是，再有錢能夠敵得過兵嗎？
“太后說的是，朝廷自然不能用人唯親，否則，這天下百姓就要怨聲載道了！”徐肅元很快打點精神答了一句，見太后背后的崔夙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立刻又加了一句，“臣教女無方，又是待罪之身，太后卻駕幸榮國府，臣真是感激涕零！”
“罷了，上一次的事情也不在榮國公你一人，皇帝和哀家自己也有責(zé)任……”
然而，不等太后說完，徐肅元突然撩袍跪倒在地，免冠叩首道：“太后雖如此說，但臣自知罪責(zé)重大，懇請?zhí)笙骶簦再有в?！?p> 削爵而不是奪爵，這其中的名堂就大了。崔夙冷眼看著神情沉痛的榮國公徐肅元，暗自嘆了一口氣。即使尊貴如國公，那又如何，還不是照樣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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