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鍋吃天下
所以說。
并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式。
最好的方式便是讓世家自治。
武岳只問了問題。
張成直只回回答了問題。
在這個過程之中,在沒有任何的交流。
可這一刻。
張成直的心卻冷到了極點。
因為此時此刻武岳的態(tài)度,便證明了,武岳對世家沒有任何的好感。
比起武岳回答他問題。
指出他問題之中的錯漏之處。
此時沉默下來的武岳更加的讓他著急。
要改。
這是最清楚的問題。
正因為要改,所有他說了這么多,就是想要知道,世家究竟要改成什么樣子,才能附和武岳的要求。
可是現(xiàn)在。
武岳一點指導(dǎo)意見都不給。
這只能說明一個更大的問題。
武岳會大改,而不是簡單幾句話的概括的問題。
天翻地覆。
地動山搖。
張成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這個問題。
更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該如何渲染世家給武岳聽。
因為武岳,從始至終都有著一個自己的態(tài)度。
星夜山上的風(fēng)很涼。
還伴隨著濕潤的氣息,哪怕是夏末時,風(fēng)都刺骨的。
張成直忍不住的打著寒顫。
“尚書大人累了一天了,去歇息吧!”
武岳輕聲的嘆息了一聲說道。
可這一聲。
直接讓張成直身體都僵硬了下來。
可最終。
張成直還是緩緩的告退。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唇槍舌戰(zhàn),甚至說沒有任何的責(zé)問。
就純粹的武岳問一句。
他回答十句。
可這一刻的張成直,心中卻如翻江倒海。
隨著烏拉江的江水,一起翻滾個不停。
張成直走了。
蘇妲己就湊了上來。
剛剛那緊張的氣氛,連她都感受了出來。
難以想象,張成直究竟面對著怎樣的壓力。
尤其是在最后,她甚至都能看到張成直的身體顫抖,還有眼神之中數(shù)不盡的失望。
“額,冒昧打擾一下,我覺得張成直剛剛說的,好像非常有道理哎,而且這就是整個九耀皇朝的現(xiàn)狀。”
蘇妲己并非是莽夫,心思細(xì)膩著呢,只不過,十條心,有九條半的心,撲在了練武上面,只能分最后一丟丟的心,在思考問題上。
“你,一邊去吧,睡覺!”
武岳沒有解釋給蘇妲己的想法。
說了等于白說罷了。
但他的心中卻更明白,在這個皇朝的世界相當(dāng)于什么。
相當(dāng)于,棒子。
相當(dāng)于一個龐大的資本。
一個可以直接影響到國策的力量。
相當(dāng)于一個財富權(quán)利功績的集合體,掌控著九耀皇朝的半壁江山。
張成直有一點沒有說。
那就是他們甩手不干,這個皇朝會分分鐘鐘分崩離析。
張成直有一點沒說。
那就是他們想要推行什么國策,即便是天武大帝也無法阻止。
張成直更有一點沒說。
世家大族正在通過另一種途徑,以另一種方式在吞噬整個皇朝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比皇朝的官員體系還要精密一點點的蠶食,蠶食到一縣之地只是開始,根本性的,是蠶食進(jìn)士紳之地,一步步吞噬,占據(jù)到鄉(xiāng)野之中。
好處的確有。
可預(yù)見性的,才是最恐怖的。
所以。
他沒有回答。
也用不著回答。
因為即便是他回答了。
也無法阻止世家大族對這種根本性問題上的執(zhí)行力。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天灰蒙蒙亮了起來。
蘇妲己很早就起床。
雷打不動的卯正。
一覺睡起來,蘇妲己那神清氣爽,精力十足的樣子,就活脫脫將他給一起吵了醒來。
每天早晨的練武,是蘇妲己的必修課。
“嗷!”
武岳打著瞌睡,昨晚思緒亂飛了半夜,根本就沒睡好。
可還是醒來。
沒得辦法。
而另一邊隨著蘇妲己呼呼呼的練武。
張成直也從營帳內(nèi)走了出來。
看起來休息了一夜,張成直也沒有睡好,還是一臉的疲憊。
“搭鍋做飯吧,吃完了再說!”
武岳這也沒辦法了,睡,旁邊這炸雷的聲音,跟在打擂機(jī)器旁邊睡覺沒有什么區(qū)別。
起床的武岳,愣是被蘇妲己拉上練了十分鐘。
這才回去穿甲,洗漱。
很簡單的洗漱。
山頂上面,能有水都不錯了。
“拜見星君!”
經(jīng)過一夜的張成直似乎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再次見到的武岳時候,已經(jīng)沒有昨天晚上的情緒。
“尚書大人是回去呢,還是一起吃飯呢!”
武岳等同于問了句廢話。
這個點,回去吃飯,走兩個時辰才能出山,就算是在農(nóng)家休息,那也夠嗆的。
“既然星君做了,那老臣也斗膽嘗嘗星君的伙食?!睆埑芍毙α诵?。
“那尚書大人可得好好的瞧瞧了!”
武岳說著,從身旁拿過弓箭,就站在山頂上面,目光掃視著下方的山林。
山林之中有野獸在清晨掠動。
武岳崩弦而動,一支利箭爆射而出。
嗡的一聲。
利箭劃破長空,插進(jìn)了一只浣熊的腦袋上。
浣熊掙扎了兩下,就倒在地上滾滾而下。
“尚書大人有口福了,竟然來了一只浣熊,盡早,煮熊掌吃!”
武岳哈哈一笑,射死浣熊之后,就不管了。
張成直兩眼呆了呆,也是打著哈哈道:“星君好箭法!”
而內(nèi)心,卻是無聲的嘆息。
武岳的太強(qiáng)了。
一千二百步,一箭射穿浣熊的腦袋。
這特么得是多大的力氣才能做到。
這已經(jīng)不是百步穿楊了。
這無形之中的武力炫耀,就讓他很難受。
可張成直剛剛夸完武岳。
轟隆的一聲。
蘇妲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站在一顆高高的石尖上,手中藍(lán)電霸王槍閃爍著雷芒,對著下方的一片山林直接猛然一扔。
下方山林就轟隆隆響了起來。
連一人粗的樹木都倒塌了下去。
一陣煙塵散去。
只見一只嘯林虎被藍(lán)電霸王槍直接定死在了一顆石頭上。
“咳咳!”
張成直尷尬的咳嗽,同樣忍不住的稱贊道:“郡主真是好武力?。 ?p> “那是!”蘇妲己得意一笑,自己唰唰唰的就跑下了山頂,去拿自己的獵物。
“尚書大人不來一下嗎?”武岳無語的笑了笑,反倒是看向張成直,說道:“很小就聽說,尚書大人可百步穿楊,例無虛發(fā)??!”
“星君謬贊!”張成直搖頭苦笑,坐在了石頭上,道:“要是早二十,老臣馬上提弓,不在話下,但現(xiàn)在,能拉動五旦弓,就謝天謝地了?!?p> “江山代有人才,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武岳忍不住的一嘆。
可張成直的心哇涼哇涼的。
這不就是再說他,老了該退位讓賢了嗎。
張成直只能依聲附和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
隨口亂抄詩句的武岳愣了愣,掃了一眼張成直,頭都大了。
他剛剛就是心有所感,想到了一句非常經(jīng)典的詩句。
所以順嘴就給說了出來。
可這鬧得。
這位尚書大人直接胡思亂想,以為他又在暗指什么了。
不得不內(nèi)心感慨一句。
這身處高位,還真的是放個屁都有人揣摩一下。
這么說就有點不禮貌了。
張成直的確是個人物。
武岳將腦袋雜七雜八的想法拋之腦后,放下弓箭就跟張成直坐在了一起。
很快。
幾個將士就抬著巨大的浣熊來到了山頂下風(fēng)口。
開始扒皮。
而蘇妲己直接扛著嘯林虎龐大的身軀就沖在了山頂,還站在了上風(fēng)口。
一股股血腥味就刮了過來。
“你扛著它,你是準(zhǔn)備要自己剝皮嗎?”
“還是說,你就要生吃?”
武岳抓起一個石頭就砸向了蘇妲己。
“額!”
“你才生吃呢!”
蘇妲己尷尬的笑了笑,躲過武岳扔來的石頭,急急忙忙的背著嘯林虎身體就跑到了正在剝浣熊皮的幾個將士身邊。
放下嘯林虎,就急急忙忙的溜了回來。
“哎呀,武岳,要不我們天天來這衡山山脈吧?!?p> “剛剛我看一眼,這山脈之中,野獸遍地,甚至還有蠻獸!”
“是個非常不錯的打獵的地方?!?p> 剛坐下來,蘇妲己就樂呵呵的請求武岳要天天來。
這地方,很明顯。
蘇妲己呆著非常高興。
“嗯,有時間就來!”武岳隨口胡亂的答應(yīng)。
另一句話就是沒時間不算了。
一旁的張成直面不改色,可心里是真的希望。
武岳每天都來這衡山山脈打獵,最好住一晚上,第二天繼續(xù)打獵,順便游山玩水。
就算是讓他將這衡山山脈打造成游樂圣地。
只要武岳愿意,他百分之百的這么干。
可惜啊。
很明顯的,武岳并不想這么做。
這就可惜了。
武岳沒回來的時候,天武大帝可勁的整事,天下還是一樣的安定。
這充分的說明。
有沒有其實都一樣。
這種想法,張成直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
在這里,就只剩下閉嘴不說話了。
武岳又跟蘇妲己拌嘴幾次。
一個整熊和一個整虎就被幾個將士抬了過來。
酒是沒有。
面倒是有。
熊虎湯煮面,再加點野菜,倒也是一頓美餐。
霍驍就坐在武岳的身邊,將張成直從武岳的身邊隔開。
幾個隊長也圍著武岳對面坐了下來。
另外起了兩個灶火。
除了站崗的將士,就都坐下來開始吃早飯。
野餐就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了,吃肉喝粥都是可以的。
就在一片其樂融融之下。
武岳親自操刀,咔嚓一聲,直接將熊掌給剁了下來。
隨手就丟進(jìn)了鍋里。
可動刀在虎鞭的時候,就慢刀而出,一點點的將虎鞭刮下來,邊刮邊說道:“這熊掌,在外面,狠狠的一刀,就能切下來,切個干凈利落,不管怎么切,那都是完整的,吃起來也香。”
“這虎鞭呢,在內(nèi)部,一刀子下去,把握不住就傷了虎鞭?!?p> “所以啊,虎鞭要一刀一刀慢慢的從外面輕輕的剝,這不,虎鞭也就完整了!”
“尚書大人有口福啊,這天下獨(dú)一無二的美食,熊掌虎鞭,今日倒是也湊齊了?!?p> 吧唧!
這話別人聽得。
倒是認(rèn)為武岳就是在說熊掌虎鞭。
可張成直卻吧嗒著嘴巴,空咽著吐沫,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更加的驚駭。
這熊掌,不就是說的藩王嗎?
快到切,一刀下去就直接切了。
可這虎鞭。
說的不就是他們世家嗎?
慢刀出細(xì)活,一點點的剝開世家,剝出完整的虎鞭,再吃。
呼!
張成直感覺這大鍋旁,要座不下去了。
如有被雷擊。
“那也要刀功好啊,像我就不吃那東西,才回去弄呢!”
“倒是這虎頭,咔嚓一刀,干脆直接,剁了扔鍋里,誰都不要跟我搶啊,虎頭是我的!”
蘇妲己完全感受不到張成直的忐忑,同樣揮刀斬了虎頭,提著就扔進(jìn)了鍋里。
這鍋本來就不大。
一個虎頭放進(jìn)去,就沒有別的位置了。
可張成直背后的冷汗都流了下來。
這虎頭,不就是說的陛下嗎?
瞅著鍋里面裝著的熊掌,虎鞭,虎頭!
張成直都覺得自己不敢吃了。
“老臣身體不行,的確要補(bǔ)補(bǔ),這熊掌,倒是看起來非常不錯,虎鞭就算了,吃上這東西,老臣受不了?。 睆埑芍比塘税胩?,就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想表達(dá)的意思也非常明顯了。
這藩王,他可以吃。
這世家,他堅決不吃。
虎頭,他連動都不動。
一旁的霍驍摸著自己的腦袋,瞅著滿滿的一鍋,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張成直。
如果不是要保護(hù)武岳。
他準(zhǔn)備去隔壁吃,堅決不坐這里。
這特么吃的飯嗎。
這吃的是天下??!
這我要是吃虎頭,那什么意思??!
“殿下,我們?nèi)ツ沁叧粤税?,殿下慢慢享用!?p> 倒是幾個隊長,咳嗽著起身就走。
不停的還嘀咕著。
“這以前沒覺得什么,可這,那里是吃飯啊,簡直要命?。 ?p> “慢慢吃吧,四個熊掌,一個虎鞭,一個虎頭,哎!”
“我準(zhǔn)備下個虎大腿呢,那肉吃起來才來勁!”
說著,幾個隊長就已經(jīng)擠在了旁邊。
百十來人吃一頭虎,一頭浣熊,還真不多。
直接一半就被煮在鍋里。
“額,要不加點菜!”霍驍看著就那么干煮的熊掌虎鞭虎頭,不由的提醒道。
“加吧加吧,隨便!”武岳點了點頭。
霍驍自然動起來,又是加料又是加菜的。
可一旁的張成直卻又頓了頓了。
這不就是世家之外,邊邊角角,隨便挑一個,一起下鍋,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