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熱衷于旅行的人,卻對自己有著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所到之處必了解其過往一切。這樣我的旅行方才能有意義,當然,這也是積累的一個過程。
蘭亭山大至的位置在西北方向,是附近少有的畫中圖景:春湖百里煙波浩渺,秀峰萬丈霞勿堪沒。我第一次聽見蘭亭山之名后,腦海中首先便想起王羲之先生的《蘭亭序集》,果不其然,聽當?shù)厝苏f,數(shù)百年前,此地為一官宦所獨有,其恰巧是王先生的極度仰慕者,又對《臨河序》情有獨鐘,甚好君子之交,便索性以“蘭亭”作了山名,并斥以巨資落無數(shù)湖亭于山下的春神湖中,好不闊氣!
清晨,我走在重巒疊嶂的山巒中、林間縱橫無方的單人小徑上,放肆吮吸帶著濃濃冬味兒的自然,時有駐足一睹疏影,卻不停留太久,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此行的最終目的地上——春神湖。位于蘭亭山南下大約一里處,湖兩岸相距足足有兩三里之遠,其間有無數(shù)湖亭,每一個都雕梁畫棟般,仔細觀察又能發(fā)現(xiàn)它們都獨一無二,鮮活動植物或是山海神獸躍然亭上,各立江中競相開。數(shù)百年來,無數(shù)文人騷客都曾到此把酒言歡、對天言詩、笑談天下,好不快活!對此,我是極度向往崇拜的,但不比先輩們的文骨風采,但須請以茶代酒,心求盡興。
這個時節(jié)正值十一月中旬,臥于亭內(nèi),雖遺憾于見不得“春三月時魚來歡”,卻也慶幸于能賞得“雪娘弄劍在今朝”的別樣韻味。打了個寒噤,我連忙一口熱茶下肚,一口接一口,只想著讓方才的寒意快些散去,好讓我專心賞雪。
傍晚漸漸起了霧,不知不覺就濃郁了起來,加上兩岸相隔甚遠,湖亭間距錯落有致,致使這個世界一時間竟仿佛除了我、腳下的湖亭和“云海”之后就空無一物。遠遠望去,層層云海,似無窮無盡,只瞧得見一個建于朦朧上的亭子,其上半臥一人,杯子里不知是烈酒還是春茶。
白絮紛飛,如天撒鹽。倦意上涌,雙眼朦朧。
恍惚中,我依舊看見一片大雪,雪中有一女子:裙擺飄揚,發(fā)如柳絲,身形窈窕,面似白狐,雪中獨舞,伴隨琵琶聲,不似人間俗物;其氣質(zhì)超凡脫俗,動作如渾然天成,柔情中透著一縷颯爽,有絲“巾幗不讓須眉”之感。這一刻,似乎世間一切都在為她伴舞,湖亭上的雕物活了,林中的小動物跑出來了,都跟著她的節(jié)奏做著專屬于它自己的動作。倒是“雪娘弄劍在今朝”不妥了,應(yīng)改為“雪娘漫舞在今朝”更為妥當。環(huán)視一周,還是春神湖的光景,只是多了個“她”。我沉淪了,再一次回想起那段不知虛妄與否的歷史。
一晃神,我竟清醒過來,已是在家中了。而不知何時起,朋友之間多了個“喝茶能醉”的奇聞,問我聽過沒有,望向床頭那張幾天不見又粘上些許灰塵的照片,我付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