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政將梁山、烏山西南谷地的溪水命名為漳江。眾將官很不理解,為什么陳政對太行山的漳水念念不忘,似乎有種特別的執(zhí)念;陳政不說,也沒人敢問。漳江東北命名為漳浦,一直延伸到柳營江畔;西南到潮州界,命名為懷恩。除了孬蛋的新羅,懷恩、漳江、漳浦、柳營江東,各設(shè)一個折沖府。這樣分布,加上數(shù)個兵站,將山里的本地人山寨分割成幾大塊,不會再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騷亂。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不要去欺辱本地人;有了折沖府,泉州的客人與山里的本地人,都失去鬧事的機會。
陳政告誡各個都尉:
“我不清楚你們的打算,從那些糜爛的折沖府看,傷殘、弱小、陣亡的府兵家庭無人照料,將士得不到應(yīng)有的功勛、獎勵,是糜爛的主要原因。想要坐穩(wěn)都尉的位置,首先要照顧好下面的兄弟,而不是將他們視為賺錢的工具。”
有人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陳政只能繼續(xù)說下去:
“看到山上的本地人沒有,如果府兵的日子過的不如山里人,他們會成群結(jié)隊進山生活;進山之前會做什么,我想你們清楚。我這里,只要我活著,我就會與兄弟們同甘共苦!”
孬蛋覺得陳政的話很有道理,別人怎么想是別人的事,自己還是要按這種想法去做。在孫圪垱村,石頭不就是這么?一個鍋里吃飯,一起干活。想賺錢?出去做生意就好,地里能賺幾個錢?都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人。孬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
孬蛋沒怎么要其它折沖府的人,特種團的三百人基本都有戰(zhàn)功,所以要了泉州招來的新人,將士定額增加到八百多人,加上家眷,不到三千人。人太少,至少還要再找兩千人才行,否則的話,總會有那么一天,朝廷就會免掉自己這個五品都尉。
孬蛋帶府兵,帶洛陽社的商賈,沿著北溪進山。新羅以前是縣級單位,因為戰(zhàn)亂人口不足,并入龍溪縣。實際上,隋末戰(zhàn)亂,人們不愿意服役、交稅、打仗,都跑進山里,變成本地人。這里溪水眾多,適合屯田的地方很多;丁儒、許天正兩位風水先生,探測好多天,選出一塊可以建城的風水寶地,折沖府就在附近屯田。
墾荒要以年為單位,吃飯要以時辰為單位,所以,還是需要刀耕火種起步,畢竟洛陽社也沒多少錢。自己家雖然有份子,算起來欠的賬更多,必須在五月收割一茬莊稼,日子才能過下去。所以,孬蛋一邊刀耕火種,一邊墾荒、修渠。到了五月,終于有點底氣,還是要刀耕火種與墾荒并行。一直到第二年,才有了一些水田,到年底才真正解決溫飽。孬蛋還是按照孫圪垱的路數(shù),圍起來大片山地,為以后做準備。起碼要能養(yǎng)活一萬人才算有點基礎(chǔ),否則每戶多生幾個孩子都是大麻煩。
洛陽社只能進山與本地人做生意,順便為折沖府宣傳。有很多假冒本地人,清楚折沖府的好,知道是占地的好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一個事實,閩地與北方不同;北方天天打仗,府兵絕對是最差的職業(yè),沒人愿意做。而閩地不同,很少有戰(zhàn)事,即便有,也是欺負本地人,不會有多難打的仗,怎么看都劃算。經(jīng)過一年多的彼此試探,一批人下山加入折沖府,湊足一千兩百名的將士定額。
孬蛋與府兵很窮,再窮也是周圍的消費大戶。剛開始屯田的時候,孬蛋就在未來的城里建了面對面兩排竹棚。每月的初一,初十,二十,折沖府開集市,自娛自樂。過了沒多久,就有山上的人下來,參加集市。剛開始小心翼翼,后來人越來越多,孬蛋還要派人維持秩序。這地方?jīng)]有官府,沒有稅收,一切都是折沖府說了算。
一千兩百名定額將士,按隊分成大村莊,而城里的鋪面,一個村莊一間,剩下的留給山里人去爭搶。果然,還是大山寨占據(jù)好地方,小山寨很自覺,占據(jù)差一點的地方。
到了這個地步,孬蛋號召將士多娶媳婦多占地,口號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目標就是山里的本地人。孬蛋給自己的兒子各娶一房,與幾個大山寨聯(lián)姻成親家。于是,下面的府兵有樣學樣,以村子為單位,四處掃蕩,相互結(jié)親。有人提醒孬蛋,這樣容易形成派系,孬蛋也不管那么多,沒有這種派系關(guān)系,誰會相信你們?這些都是陳政私下給出的點子。
建起威信不容易,這里沒有官府,一些糾紛都要折沖府來處理。孬蛋碰到的第一件官司就是搶商鋪。一家小山寨來得早,自建一間商鋪,被一家大山寨看中。糾紛到了孬蛋這里,該怎么處理呢?孬蛋給出了兩個方法:
“你們兩個寨子各選一個最能打的青壯,要么你們自己打,或者兩個人一起跟我打。先定個高下、輸贏,再談其它?!?p> 小山寨有些害怕:
“不打行不行?”
孬蛋眼睛一瞪:
“當然不行,一定要打!”
大山寨堅決要求與孬蛋打,小山寨不敢表態(tài)。打就打吧,孬蛋連衣服都沒脫,站在路中間大喊:
“讓一讓,讓一讓,要打架了!”
騰出場地,兩個青年小伙,一前一后夾擊。孬蛋直接朝著大山寨青年沖去,一拳、兩拳,第三拳直接撂倒,扭過頭一拳,擋住小山寨青年的攻擊。這位還知道害怕,急忙后退認輸。打完架,孬蛋對兩家寨子說:
“你們輸了,我來定規(guī)矩?”
兩家寨子認可。孬蛋說道:
“這里有個先來后到的規(guī)矩,你們必須遵守;想要鋪子,一定要出錢買,你愿意賣不?”
小山寨點頭說道:
“愿意賣!”
大山寨卻不愿意買,這里空地很多,還要花錢?再便宜也不買。不過,還是說了幾句場面話:
“孫將軍,咱本地人不懂規(guī)矩,請您原諒。既然有了規(guī)矩,咱以后按照將軍的規(guī)矩辦事。”
這里本來沒有什么規(guī)矩,從來都是靠拳頭?,F(xiàn)在孬蛋的拳頭大,所以有資格定規(guī)矩。此后,每當出現(xiàn)糾紛,都會找折沖府,或者孬蛋出面,或者其它將士出面,總之通過拳頭定規(guī)矩,一旦定下新規(guī)矩,折沖府認可,以后都要按照這個規(guī)矩行事。不認可的,折沖府就可以帶領(lǐng)各山寨去找說法,往往是得不償失。孬蛋也就第一次出手顯示自己的實力,此后,為了爭奪定規(guī)矩的權(quán)力,所有糾紛都是雙方比斗,沒有那個寨子愿意折沖府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