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沒錢，咱倆合伙，你出錢我出力，中不中？”
康惠澄笑了笑說道：
“好??！等大叔我攢夠錢，咱們馬上開，怎么樣？”
阿里汗有點失望，卻不愿意放棄，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叔，什么時候能攢夠錢？”
康惠澄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拍拍阿里汗：
“小阿里汗，不要著急。做生意啊，要有基礎；錢很重要，但也不重要，大唐遍地都是錢，就看你的水平夠不夠去使用。做生意啊，手藝只是一方面，還需要很多其它的經(jīng)驗。再好好做幾年伙計，你就會發(fā)現(xiàn)，一切都很簡單，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難。”
阿里汗不理解康惠澄所說，以為是寬慰之詞，并沒有因此而放棄，每當兩個人單獨相處，總會給康惠澄講香料、作坊的趣事；講得最多的是自己的挨罵經(jīng)歷，挨罵過程中的爭斗，挨罵之后的雄心壯志。說來也怪，很多過去的經(jīng)歷都模糊不清，唯獨挨罵過程記得清清楚楚。就這么講了一年多，康惠澄每次都聽的津津有味，卻沒有任何表示。
陳政與孬蛋要去泉州征戰(zhàn)，曉月小集團集會，一則送行，二則確定陳政離開后的一些安排。有人開玩笑，應該將小集團命名為曉月社，或者干脆用官場的名詞：朋黨商社。陳家鋪子還是要靠陳家自己，其他人不方便插手；曉月店的份子不變，可以保證陳家的利益；眾人對藥材沒興趣，只能放棄。
陳家的茶葉分兩塊，高檔貨供曉月店，普通貨供北市。曉月社對茶葉很感興趣，都認為茶葉市場的前途廣闊。最后商定，曉月店出面，從北市吸收一家茶店；也就是說，用曉月店的份子交換茶店的份子。這樣操作，茶店店主相當于曉月社的附屬人員，比在坐的低一級。具體操作很復雜，需要兩位社老出面。說實在，北市的茶葉店都不景氣，正是介入的好時候。
談完正事，眾人喝茶閑聊。北市實在是蕭條，受影響最大的是李懷璧、劉德等大商賈，以及與茶葉性質(zhì)類似的，可有可無的貨物；王家鋪子、清風店還過得去。曉月店生意不錯，經(jīng)過兩年的快速發(fā)展，盈利上升到一個臺階，暫時沒辦法再提升。眾人嘆氣，又聊起新生意、新機會，談來談去都是老生常談，沒什么眼睛一亮的新主意。李懷璧聊著其它話題，突然轉向，笑著問康惠澄：
“康君，南市有沒有什么機會？”
康惠澄搖搖頭，沒有說話。這種場合下，康惠澄、王柔中等，都是帶著耳朵聽，很少說話。劉德也轉過來，很嚴肅地說道：
“康君，再想想，北市暫時找不到機會，我們的希望可全部都在南市！”
康惠澄心里咯噔一下，嚇了自己一跳，猶豫了一會，慢慢地說道：
“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機會的機會，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p> 李懷璧半開玩笑地說道：
“沒關系，說吧，就當聊天，或者當故事聽?！?p> 康惠澄趁此機會整理思路，慢慢地說道：
“封禪泰山那年，我收了一個安國伙計，他們家?guī)状奸_作坊加工香料；不知道開個香料作坊可不可行？”
劉德很高興，高聲說道：
“好啊，什么時候叫過來談談。”
李懷璧變的嚴肅，想了一會問道：
“他的手藝怎么樣？”
康惠澄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不清楚，不過聽他講了很多作坊的趣事，感覺手藝不會差，可以試試?！?p> 隨后，康惠澄轉述了幾段阿里汗挨罵的段子。李懷璧轉頭與劉德對視一眼，然后回過頭說道：
“那好吧，十天后的今天，你帶那個安國小子來這里?！?p> 回到曉月店，康惠澄泡了一杯茶，一個人躲在房價里，回憶集會全過程。想清楚前因后果，將阿里汗喊進來，表情嚴肅，緊緊盯著阿里汗不放。阿里汗被看的發(fā)毛，忍不住向下看地，摸摸頭問道：
“康大叔，你別嚇我，有什么吩咐？”
康惠澄嚴肅依舊，緩緩地問道：
“阿里汗，你的機會來了，大叔再問你一句，你的手藝行不行？”
阿里汗松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回答道：
“大叔，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把心放回肚子里，我的手藝絕對讓你發(fā)大財！”
康惠澄轉述了曉月社的意思，說完后兩人一直嘀咕，直到天黑。第二天，康惠澄交代過伙計，帶著阿里汗，到南市、北市各個與香料有關的店鋪溜達，又拜訪了幾家鐵匠鋪、金銀匠鋪，木匠鋪等等。每天晚上，兩個人都躲在康惠澄的房間，嘀嘀咕咕。到了約定時間，兩人到北市，李懷璧的院子。院子還是王柔中家以前的院子，還是高價租賃。
寒暄過后，一堆人對著阿里汗，等著聽香料加工。阿里汗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在他的眼里，一群貴族盯著自己這個小工匠，心砰砰直跳，旁邊的人都能聽到。李懷璧繼續(xù)擺弄著茶具，為大家煮茶，開口問道：
“阿里汗，會煮茶嗎？”
阿里汗的腦袋空空，自己都不清楚在想什么，下意識地回答道：
“會，我們做伙計的每天都要為客人煮茶?！?p> 李懷璧一邊操弄茶具，一邊給阿里汗講解煮茶的細節(jié)，還問阿里汗的理解。不由自主地，阿里汗跟李懷璧討論起煮茶的道理。兩人說說笑笑，劉德偶爾會插嘴說幾句話，其他人都靜靜地聽。煮好茶，李懷璧先到三杯，遞給阿里汗、劉德各一杯，自己留一杯，三人都抿了一口。李懷璧繼續(xù)給其他人倒茶，隨意問道：
“小阿里汗，聽康君說，你學手藝的時候，老是挨罵，給我們說說?！?p> 一直以來，阿里汗最憋屈的就是以前挨罵，講起來滔滔不絕，其中夾雜著香料加工。講了一會，忽然想起來，今天不是要講作坊嗎？歉意地偷看了一眼李懷璧、劉德，李懷璧心情大好，一直幫大家煮茶，劉德看到阿里汗的眼光，微笑點頭，示意繼續(xù)。話題自然而然轉到工坊，一堆人一直靜靜地聽，還不時用表情來表達贊賞。
講完以后，阿里汗對大家說：
“香料品種多，用途廣，所以不能一次鋪開，最好先從某個品種開始，然后推而廣之，全面發(fā)展?！?p> 李懷璧沉吟許久，轉過頭問道：
“柔中，你覺得該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