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向成桓真君下達調(diào)兵的命令遭到了拒絕,成桓僅調(diào)回了少量天兵來維持天庭基本的守衛(wèi),而軍用的物資依舊不減,起初通天府派去的云易神君還想給他講些大道理,說天庭最近哪里吃緊,天災(zāi)導(dǎo)致百姓的稅收不上云云,卻被成桓一口回絕:“我雖常年在外,但對天庭的收支也有些了解,你所說的那些天災(zāi)遠不足讓天庭的銀庫空虛,更何況前不久才抄沒了修文院那些人的家產(chǎn),如何會供不上?”
這話讓云易啞口無言,回去后向玉帝添油加醋地形容成桓真君是如何地強硬,非但不體諒天庭的難處,更是質(zhì)疑贓款的去向。
其實成桓在拒絕圣旨之后,曾細細地寫了封信,講述了根據(jù)魔軍進入錦玚交界處的輕易程度來看,很有可能是驪王向魔族透露了當?shù)氐牡匦?,而驪王這般做,定是要轉(zhuǎn)移天庭的注意,切不可中敵方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而今先遣部分天兵返回,做維持基本守衛(wèi)之用,待阻攔驪王之后,再將剩余人等調(diào)回,后縮減軍需,以抵御魔族為第一要務(wù),全力配合北方戰(zhàn)場。
只是成桓這封說盡了情理法,道盡了事實規(guī)律的信并沒能讓玉帝回心轉(zhuǎn)意,他不過匆匆看了幾眼,就丟下了。
卻說陸曜這邊,大概是武平回來之后向手下們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慶元鎮(zhèn)疫情的嚴重,以及那些河道里的尸體是如何的鼓脹,勾一下會冒出什么顏色的液體,故那些天兵看后邊來的兩萬天兵時,眼里都帶了些不自然的神色。
陸曜察覺到了不對,隨便調(diào)了三個百夫長前來訓(xùn)話,三人支支吾吾了半日,才委婉地說是怕他們身上臟,陸曜一時竟不知如何以對,只能決定晚上集合時向天兵們說明在慶元鎮(zhèn)時是如何保持天兵們的潔凈,絕不叫他們沾上半點臟污,且每日結(jié)束后都命令他們沐浴更衣。
當陸曜跟武平說了自己這個想法之后,武平說:“你這個想法倒是可以,不過應(yīng)該沒有用?!?p> “為何?”
“你那命令想來是沒有什么用的,應(yīng)該也就幾個想在你面前露幾回臉的才照做,就我這邊的,以往也常常叫他們收拾干凈些,軍容也好看,但是他們寧可睡大覺,人都要餿了,到底是鄉(xiāng)野之人?!?p> “那倒不會,我特地叫人去點了的,此外,”陸曜皺著眉頭說,“即便是同敵人作戰(zhàn),也當收拾干凈,這能讓他們受傷之后活的長些?!?p> 在此之后武平對那些去過慶元鎮(zhèn)的人又了興趣,常在休息時找他們問在慶元鎮(zhèn)做了什么,陸曜給他們安排什么樣的住處,問得最多的,還是“你們陸真君賞了你們什么”。
這話武平也常問陸曜,給去慶元鎮(zhèn)的人賞了些什么,陸曜回答說上報給了天庭,讓天庭決定獎懲。但武平似乎不信,多問了幾次,還說你以往不是最愛給人賞賜的嗎。
陸曜不解,武平才說起當年的事來。原是當年玉帝說陸曜打下玚州多少地,便封與他多少,陸曜還真有將玚州整個收復(fù)之勢,那時不知是不是那些神官覺得玚王的位置不應(yīng)給他,有意阻撓,天兵的軍餉拖了許久,就是發(fā)不下來,而玉帝給的賞賜卻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陸曜的帳中。
眼看著帳里堆起一箱箱的黃金,帳外是幾個月都收不到餉的天兵,眼看今晚攻城在即,但是陸曜覺得更可能的是自己今晚就被天兵暗殺,估了下手下的人數(shù),遂咬咬牙,命人把那些黃金都抬出去,說大家的餉到了,今夜攻城,只求城破,不計人頭,率先破城的前多少人又將獲得多少黃金賞賜。
當晚的天兵果真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士氣大振,頃刻間將城拿下,獲得了如此大的成績,拖延發(fā)餉的事情也瞞不下去了,那些被壓下的銀兩送到前線,天兵們也知道他們當時得到的其實是天庭對陸曜的賞賜,本想著如果陸曜把那些銀子留下也是理所應(yīng)當,結(jié)果陸曜說這些是你們的餉,我要來做什么。
銀兩依法發(fā)給了天兵們,那些神官本想讓陸曜被冠上“私吞軍餉”之罪,至少是有嫌疑,要被召回來審問,從而讓他們的人接手,結(jié)果希望落空,還使陸曜傳出特別愛賞賜手下待遇好的名聲。
其實陸曜也就只做過這么一次,其余時間若要賞賜手下,都是先研究研究天條,再往上報,非常的規(guī)矩,險些叫人抓住把柄。
陸曜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武平認為自己遇到了和陸曜當年一樣的困境,嚴父臥病在床許久,治了不見好,家里快被掏空,如今嚴鸞光已死,他那一支也將因此不被重用,如若嚴父哪天去世,武平根據(jù)天條繼承的王位就要降一級為郡王,嚴家再想翻身就難了,如今他拜托了丹霄以及家里其他還在朝的親友,誓要在此次立個大功,借此讓玉帝把他爹以往的封地全給他,或者至少升個天君壓其他人一頭。
東路軍的第一個目標是霏雨關(guān)以西的江臨城,占據(jù)江臨城的是魔族的巴布爾,起先巴布爾聽說天庭派了兩個人來,還有些擔心,結(jié)果派出去的探子回來說二人不和,將軍無需多慮,巴布爾大喜,命再探。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巴布爾得知宣肅和武平哪天吵了架,哪天給對方的人使絆子,哪天手下的人私斗,最后得到消息:宣肅因為和武平起了爭執(zhí),氣不下,才帶了幾千人就要出走。
巴布爾大喜,即提點魔軍,要出城生擒,陸曜帶著天兵正撞見巴布爾帶來攔截的魔軍,本欲掉頭就走,然未果,只得與之相戰(zhàn),以求自保。
魔軍來勢洶洶,天兵相形見絀,陸曜只得且戰(zhàn)且退,巴布爾心中暗喜,那兀顏秀同天庭的宣肅打了這么些年,他當是個怎般的人物,也不過如此,且就擒了這小白臉,叫玉帝老兒來贖他外孫,乃下令追擊,休讓人跑了。
追了近十里路,眼看陸曜退無可退,巴布爾正要將他一舉拿下,卻瞧見陸曜讓人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且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巴布爾背后一涼,后方有人來報,武平帶人截斷了隊伍,正朝這邊殺來。
巴布爾就這樣被生擒,江臨城失去守將,自然是不攻自破。武平安置好戰(zhàn)俘之后,找到陸曜,拋了一片東西過去。陸曜接住,似乎是一塊甲片,倒是比尋常摸到的重些。
“這是何物?”陸曜問。
“眼熟嗎?猜猜看?!?p> “像是這次魔族身上的?!?p> 武平道:“正是,我先前與你說的此次魔族難打,就因此甲,較難打破,我方才審問那個巴布爾,說是魔族從他們那個什么礦里挖出的鐵石煉的,黑糊糊的,丑是丑了些,但相比以往更加堅硬,難以摧毀?!?p> “怪不得我覺得他們這次耐砍了些,”陸曜對著光看那片甲片,“那找到什么破解之法沒有?”
“沒有,非但沒找到,反而發(fā)現(xiàn)了金難破,火難熔,丟進酸里也難化,就問問你有什么辦法?!?p> 陸曜想了想,道:“我竟一時也想不出?!蔽淦阶鞔篌@狀:“我原以為你能有辦法呢?!?p> 陸曜掂了掂手上的甲片,說:“此物倒是比以往的重些,想來穿著走要比以往費力,我記得天兵的盔甲為了能飛上天還刻意挑的輕便材料……”
正說著,陸曜想到了:“或許我們可以約他們于沼中河中一戰(zhàn),此地不遠處便有小河,旱時為地,雨后則聚成河,待天降大雨后魔族引去,屆時他們身穿重甲,必然陷入泥中,行動不便?!?p> 武平即讓人去卜何時有雨,次日便要有大雨,雨連下兩日,至次日昏時止,夜里二人設(shè)計攻城,那守城者孛察察里知曉巴布爾先前中計,故雖見宣肅,不敢前往,直追武平而去,陷入澤中。
孛察察里手持彎刀與武平相戰(zhàn),原本自恃甲厚馬肥,天兵也不得奈其何,卻不知何時變得疲倦不堪,而天兵皆在半空中,需費力才能傷及毫毛,本欲退出,卻見陸曜帶著天兵圍上來。
這番陸曜與武平商議好,怕天兵在河床中也陷下去了,故也不急著抓人,且待魔軍們都折騰地精疲力竭,再留出路來抓,誰知孛察察里竟先喊了投降,他們也省了功夫。
一時如此順利地拿下兩座城來,營里也小小地慶祝了一番,然而武平卻聽見一些不好聽的話,比如此次勝利皆是由宣肅真君出計方能獲勝,向來軍中只有一帥,何來兩帥之說。
丹霄來見武平時,見他垂頭喪氣,頗為有趣,乃笑問:“既是慶祝,怎么還不高興了?”武平道:“唉,我雖為一軍主帥,手下十萬人,總有些個不聽話的,也沒個辦法?!?p> 丹霄道:“這有什么,你軍中難道沒有軍法?即處置便是了,這你這久帶兵的,難道不比我清楚?”
“雖有軍法,不過是叫他們面上聽話,裝的更像了,哪里能管住他們的心呢,面再和,心不和,也是枉然?!?p> 丹霄大笑:“我當是什么,這倒也簡單,你且坐近些,我悄悄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