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丘西垂宮。
此時犬丘大夫贏回早已經(jīng)去世,他的兒子贏致已經(jīng)繼任為犬丘大夫。自接任以來,贏致深深感到,這副擔子的沉重。
連年來,翟戎不斷向南襲擊,原本四河之地的犬丘,已有三河被翟戎占領,一次次的戰(zhàn)斗失敗已經(jīng)讓駐守在這里的秦國將領深感疲憊。
雖然多次向雍城匯報這里的情況,可是多年來秦國東、西、北三面作戰(zhàn),根本就抽不出將士來解決犬丘的事情。
站在西垂宮城頭,望著不遠處山崗上成群的牛羊,贏致的心中一陣又一陣的絞痛。
多年來,與北邊翟戎的戰(zhàn)斗,輸多贏少,使得原本就不多的犬丘秦軍越打越少,翟戎趁勢繼續(xù)向南推進,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打到西垂宮城下了。
更為氣惱的是,除了翟戎入侵之外,緡戎、烏氏、胊衍等戎狄部落也趁機起哄,向秦人的犬丘推進。
“哎----”贏致一聲長嘆,“再這樣下去,犬丘真的就不保了,秦人的根也就斷了?!?p> 城外的山坡上,牛羊遍地,藍天、白云、碧草、牛羊,還有放牧的翟戎百姓。
此乃是一副絕美的圖畫。
可是這幅絕美的圖畫,對于犬丘的秦人來說,卻是那樣的悲涼。
“大人快看,東邊來人了----”
就在贏致一籌莫展之際,守城將士的一句話,讓他原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再次緊張起來。
幾年來他總是聽到不好的消息,很少聽到振奮的事情了。
來人了?會不會是敵人。
東邊過來的很顯然是一支軍隊,錦旗獵獵、迎風招展,當中一桿大旗上繡著一個碩大的“贏”字。
“啊---,是自己的軍隊?!?p> 終于有自己的軍隊過來了,此刻贏致突然難受的想哭出來,這可真是盼啊盼,終于在自己快要死心的時候,自己的軍隊過來了。
隊伍越來越近,終于他看見領兵的將領了,一個年紀大約二十歲上下的青年,身著黑色藤甲、頭扎著紅纓,身披紅色披風,雖然有些瘦,但是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甚是英武。
“城上將士快快開門---”軍隊已經(jīng)來到城下,開始叫門。
“你是何人?”贏致對著城下喊道,多少年不見,雖然知道是自己的軍隊,但是以眼下犬丘的局勢,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問清楚了再開城門不遲。
嬴任好來到城下,對城上的贏致道:“族叔,我乃是嬴任好?。 ?p> 年輕人變化快,幾年就是一個樣子,但是贏致已經(jīng)五十出頭,變化可就不大了。
一聽到來到城下的將領乃是任好,贏致立即高興不已,“快開城門,迎接公子入城?!?p> 隨后贏致高興的跑下城頭,牽著嬴任好的戰(zhàn)馬,扶他下馬。
“哎呀呀----,幾年不見,你的變化太大了,真的是太大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不到十歲,這一晃都是大小伙子了??炜炜欤S我進城,咱們叔侄好好敘敘。”
見到贏致如此熱情,嬴任好立即被感染了。
牽馬隨著贏致進入西垂宮城內(nèi)。
西垂宮原本是秦人先祖所住的宮殿,秦人進入關中之后,這里就由贏氏族人在這里掌管,也就是說西垂宮始終在自己人手中。
“快上酒----”
“快蒸羊----”
“快伺候公子入席----”
還沒走進西垂宮大門,贏致一邊走,一路安排,高興之情溢于言表。
幾十年了,自從秦國進入關中之后,已經(jīng)很少有秦國公室后裔來犬丘了。
這次嬴任好作為公室的嫡系子孫前來犬丘,贏致豈能不高興。
不一會兒,一切都準備好了。
“公子,請上座。”贏致請嬴任好上座。
“族叔客氣了,你是長輩,還請上座?!比魏猛妻o道。
“公子,你是贏氏的嫡系子孫,今日前來犬丘,乃是當?shù)毓賳T百姓的興事,理應上座才是。你若不坐,我等豈敢落座?!壁A致繼續(xù)推辭。
季子見狀道:“我看這次還是族叔上座的好,畢竟這次是你宴請我們,也算是為我們接風洗塵?!?p> “對對對,還是族叔上座的好。”王蕩也跟著說道。
既然大家都如此認為,贏致只好落座,眾人隨即依次坐下。
贏致道:“公子,各位大人,那我就先說兩句?!?p> “族叔請講。”
雖然見面時間很短,也就是簡簡單單幾句話,贏致深深感到這位年少的公子很不一般。
“首先感謝公子前來犬丘,為我等撐腰打氣。你這一來,犬丘有望,秦人有望矣-----,請滿飲此樽?!壁A致提議道。
眾人喝完酒,贏致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這第二嘛,我還是要向公子匯報一下犬丘的形勢。”
喝酒是喝酒,吃飯是吃飯。
但是這喝酒吃飯同時也是社交的重要場所,更是匯報工作、拉近關系的、訴說喜悅、傾吐傷心的好場所。
從古至今,無不如此。
酒喝著喝著,話也就多了。
“哎----,”還未匯報,贏致先是一聲長嘆,“從宣公元年到現(xiàn)在,十多年來,翟戎一直沒有放松對犬丘的進攻,現(xiàn)在犬丘四河之地,其中三河都有翟戎的行蹤,大約六成以上的土地被翟戎占領?!?p> 噫---
嬴任好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僅僅不到十年的時間,秦人在犬丘的土地竟然大半為翟戎所占領。
“翟戎乃是野蠻人,不知禮法,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所不做,這些年,在翟戎進攻之下,至少有上萬秦國百姓在翟戎的進攻下喪生?!?p> 上萬人,這可是個大數(shù)目;土地和百姓,這可是國力的重要象征,這么短的時間,竟然有上萬百姓被殺。嬴任好等人豈能不吃驚。
“老秦人畏懼他們的殺戮,不斷從西北兩個方向涌往西垂宮一代;牛頭河、葫蘆河一帶擠滿了從千河、長溝河涌過來的秦人。公子也知道,小小的河谷地帶豈能容得下如此多的百姓,這些從各地涌向西垂宮附近的百姓,為了土地和水源,自己人之間也經(jīng)常發(fā)生沖突,也有不少的傷亡?!?p> 聽著贏致的匯報,嬴任好心中一陣陣發(fā)涼,愈發(fā)為犬丘秦人的命運感到擔憂。
“還有更為可氣的?!壁A致憤憤的說道。
???
還有什么?
“翟戎不斷在犬丘取得勝利,已經(jīng)引起了周邊的胊衍、烏氏等戎狄部落的眼紅;他們也趁機侵襲犬丘,西邊、北邊都有戎狄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犬丘可真是四面樹敵,難以為繼啊-----”
贏致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