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的女兒
或許是因為空間土壤的原因,在水溝里已經(jīng)長出一些嫩綠色的小芽。
剛從種子里冒出來的嫩芽底部還泛著一些白色,在陽光下看著十分討喜。
江涼眨巴眨巴眼睛,將嘴里的漱口水吐掉。
蹲在原地看著在水里的那些嫩芽,伸出手指在冰涼的水里把那些位置不正的種子擺正。
日未上枝頭,現(xiàn)在清晨的陽光還沒有照到。
她看的出神,撿起地上的兩顆石子,一顆扔進(jìn)水里,一顆攥在手心。
大抵她現(xiàn)在蹲著,后背裸露無疑,絲毫沒注意到從身后慢慢靠近的人影。
舟染從背后房檐上,看著那小小的身影,眼神陰冷。
雖說這江涼沒有幾分女兒家的嬌縱,舉止甚至比一些男子還要野蠻一些,不過溫以辭口中的危險,他確實沒有感覺到。
但是既然溫以辭下了命令,他便只管執(zhí)行就可以。
當(dāng)即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刃,隱在了房檐下方。
他腳步無聲,每走一步連灰塵都不帶走一分。
就算已經(jīng)到了江涼身后,面前的江涼還是蹲著看著那水溝,絲毫沒有回頭。
若是仔細(xì)聽聽,或許還能發(fā)現(xiàn)江涼嘴里哼了一首不著邊際的小調(diào)。
他駐足不前,手里舉著刀卻沒有行動,在聽到曲子后,眼里卻是很深的震驚。
握著刀的手慢慢攥緊,舟染的目光逐漸堅定下來。
手忽然抬起,刀刃直直沖著江涼的后背——
沒有半點猶豫,他猛然朝下刺去!
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蹲著的江涼,微微擰起了眉頭。
“當(dāng)啷”一聲!
從刀刃處傳來猛烈的一聲,舟染手腕一痛,連接著整個臂膀都震動起來!
因為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手力氣仿佛被抽走,刀子掉落在地上,舟染一把攥住疼痛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江涼。
與此同時,跟刀一起掉落的還有一顆石子。
江涼仍舊沒有回頭,不過剛才握著石子的手已經(jīng)空了,她將手從腰間收了回來,放到脖子上揉了揉,打了個哈欠
“膽大的倒是也多,就怕?!?p> “有來無回啊?!?p> 后面那句帶著冷意,竟讓舟染一瞬間覺得,只要面前這個女人愿意,下一秒,他就會。
尸首分離!
心中的涼意讓舟染大腦泛起一陣警覺,后退一步跳上房檐,皺眉看了一眼還在蹲著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的江涼,身子一躍便沒了蹤影。
待聲息慢慢消失后,江涼才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著那被擺正的一排排嫩芽滿意的很。
轉(zhuǎn)過身去,一把出匕首靜靜躺在自己身后。
她撿起那匕首打量了一番,接著看了一眼溫以辭房間的方向。
把那匕首又隨手扔到地上,江涼搖搖頭,便負(fù)手回到房間里去。
……
窗戶上的綠蘿冒出一些葉來,不過卻是已經(jīng)蠟黃色。
攀爬在窗柩上,一絲陽光打在葉片上,透出上面斑點而萎靡的水珠。
溫以辭似乎也是剛起,他著一身白色外衫,長發(fā)未束,軟軟的垂在胸前。
那墨黑長發(fā)更顯得他膚白如雪,長長的睫毛闔下,掩蓋住如星空一般美麗的眸子。
他手里托一澆壺,往那已經(jīng)快要枯死的綠蘿葉澆著水,如一副水中畫一般,美的讓人心驚,素的讓人感嘆。
舟染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面色痛苦蒼白,捂著手臂單膝跪地
“少爺!失敗了!”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溫以辭將澆壺往下傾了傾,更多的水珠灑下,他眉眼沒有動一分,只是淡淡道
“嗯?!?p> 手中動作一停,抬抬眼皮看了看遠(yuǎn)處大亮的晨光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舟染臉色卻是更加難看,頭更低
“這個女人……不對勁……”
“少爺……她那身手,連屬下都沒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招……而且靠近她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她唱的曲……”
舟染說到這里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皺皺眉頭一片為難,像是在思量什么東西,直到溫以辭慢慢看他一眼,冷道
“說?!?p> 只這淡淡的一個字,卻讓舟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唱的曲!是少爺經(jīng)常哼的那首!”
越說越冷汗淋漓,舟染聲音小了起來
“就是那首……在十五年前!江涼將軍教少爺哼的那首!”
從窗外一陣風(fēng)吹來,吹落了綠蘿的一片枯葉。
溫以辭眼中有震驚劃過,接著就是噴薄的復(fù)雜和無止的……
思念。
“那年我方七歲?!?p> 他冷笑一聲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舟染急忙磕頭
“千真萬確!少爺!這首曲子少爺從七歲!從將軍那里學(xué)來就開始哼唱了,至今為止已經(jīng)哼了十五年了!屬下絕對不會聽錯!”
“這個女人一定不簡單,她的身手,她的那些經(jīng)歷,都能跟十五年前對上!這太奇怪了!”
說到這里,舟染心里突然有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猛然抬頭,對上溫以辭
“或許……”
“江姑娘現(xiàn)在十七歲……江涼將軍死了十五年……”
“會不會,在江涼將軍死前,在外有一個兩歲的女兒呢!這個江涼!和以前的江涼將軍會不會是!”
“閉嘴!”
鮮少的,溫以辭有如此發(fā)怒。
他的聲音向來淡然,現(xiàn)在卻是帶了一分怒氣,在窗臺上的手緊緊攥起,咬著牙,頭垂的很低。
看溫以辭這個樣子,舟染心中猛然驚醒,也低下頭去
“屬下失言了,這位江涼姑娘,屬下會再調(diào)查,然后找時機再下手……”
舟染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溫以辭的回復(fù),他只能低低頭,身形又隱到黑暗中。
留下溫以辭許久,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落了些汗來,再抬起頭,眼里只剩落寞。
那一年,他七歲。
那位高高在上的將軍教了他這首曲子。
兩個人拉鉤起誓,到現(xiàn)在,他都還記得那女將明媚的容顏
“小貴人,這是我自己偷偷作的曲子?!?p> “可能比不上那些樂師,唱出來也難為情的很,不過如今教了你,你便替我保密了?!?p> “這首曲子,只有我們兩個人會,你可不要告訴別人?!?p> 記憶翻江倒海的涌來,他緊緊抿著嘴,似是有些顫抖。
說好只有我們兩個人會,你怎么會食言呢。
就算是你的女兒……
真的是,你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