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錢無病沒有回答,外面那個一直安安靜靜的扶桑女子正攔住提著食盒進來的吳嬸,查看了一下,將食盒提了進來。
菜是簡單的兩葷兩素,沒有酒,林無雙知道自己要款待的這一位,應該是什么好東西都吃過的主兒,理論上他無論在一頓飯菜上整出多大的規(guī)模,對方只怕都不會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還不如就幾個家常小菜還得實在,又快,又顯得不見外。
扶桑女子溫溫柔柔的將食盒里的飯菜碗筷放在桌上,然后朝著兩人柔然一笑,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幾個家常菜,你那山珍海味吃慣了的肚子,今天就委屈一下!”林無雙朝著女人退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過頭來,“對了,喝點什么?”
“隨便吧!”錢無病揮揮手,隨意回答道,看這樣子果然是一個對吃喝不怎么在乎的人,林無雙想了想,站起身來:“你等等,我去弄點好東西來!”
片刻之后,林無雙跑了回來,錢無病看著他手中的東西,眼中就是一亮:“茅臺?”
“嗯,菜不行,酒可不能丟份兒,起碼日后你說起來,在我這里吃的第一頓飯,總得有點值得回憶的地方吧!”林無雙得意的笑了笑。
“你吖!”錢無病哭笑不得的指指他:“這么逆天的通道,你就用來傳送那些小玩意和吃喝的東西,你浪費不浪費?。俊?p> “那能傳送什么?”林無雙滿不在乎的說:“想傳送點大東西過來,也辦不到啊,能傳送點小東西,改善一下咱們的生活環(huán)境,這也算不錯了!”
“好吧,你都不在乎,我就更不在乎了!”錢無病擺擺手:“正如你說的,想傳送點大東西過來,也不可能,我還在這里為你擔心什么呢?”
飯菜是熱的,酒是冷的,但是大明朝所謂的高度酒顯然沒有達到日后國酒能夠達到的高度,兩杯酒下肚,林無雙不說,他酒量原本就不大,但是,錢無病這個應該是酒精考驗過的老戰(zhàn)士,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兩朵紅暈。
“菜不錯,酒也不錯!”錢無病顯然很是滿意,朝著外面看了一眼:“這應該不是廚子的關系吧,不然的話,這廚子的水平,都夠進御膳房了!”
“用了些調(diào)料!”林無雙笑了起來:“至少,你今天吃到正宗的味精了,呃,十三香里頭有味精的吧!”
“原來如此!”錢無病點點頭,恍然大悟,伸手又為自己倒了淺淺的一杯:“原來,原來是這樣的味道,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再淺淺的夾上幾筷子,錢無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情中有些蕭瑟。
“剛剛你問我,是不是那邊還有親人朋友,我沒有回答!”他苦笑著搖搖頭:“不是我不回答,實在是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你這個問題!”
他看著林無雙:“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你來的時候,距離我離開那邊,也沒過幾年,但是對于我來說,這已經(jīng)是一輩子的事情,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和所有已經(jīng)投胎轉世的人一樣,上輩子的事情,我就應該放下,就應該不再牽掛,如果真的有陰曹地府,有奈何橋的話,那我和這世界上的蕓蕓眾生不同的是,那大概是沒有喝下那一碗令人忘記前世種種的孟婆湯!”
“對我今世的我,這是好事,他讓我能夠得到常人得不到的機遇,得到常人得不到的富貴,但是,對于前世的我來說,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他繼續(xù)苦笑著,指指自己的臉:“你不會以為我的前世,就是這一番模樣吧,不是我吹牛,那個時候我的,比現(xiàn)在的我,可英俊帥氣得多!”
“帥有什么用!”林無雙不大習慣這種看起來有些漸漸變得沉重的說話氛圍,隨口說了一句,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就算帥成我這樣,該餓死的還是要餓死!”
“你這也算帥,那我就是潘安宋玉一流了”錢無病莞爾:“其實,我想說的是,在我的親人眼里,我已經(jīng)是一個死去的亡魂,只要他們知道過的不錯,我就很滿足了,甚至,可以安心的在這里過著我這一輩子的生活,不再去牽掛他們了!”
說完,他展顏一笑:“當然,若是有機會通過你回到那邊,我很愿意遠遠的看一看他們,看一看他們?nèi)缃裆畹迷趺礃?,開心不開心,快樂不快樂!”
“其實,錢哥你現(xiàn)在就一給他們寫封信什么的,難道你真不想和他們聯(lián)系嗎?”
“暫時就不用了!”錢無病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能過去,為他們做點什么,那就不要打攪他們的生活了,免得徒自打亂了他們的生活!”
這個話題就算到此為止了,林無雙住了嘴,有些吶吶,他不再在這事情上發(fā)表意見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一種平常人的心態(tài),對待這位看似和氣一點架子都不端的錢哥的,但是,直到錢無病不容置疑的否決了他的提議,他才隱隱意識到,先前他的這種心態(tài),似乎有點不大對。
昨天在鋪子里,錢無病偶爾對丁藝露出的倨傲,林無雙在錢無病走后,甚至覺得對丁藝有些不大好意思,畢竟怎么說,丁藝和他認識這么就,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有幾分將丁藝當作朋友了,在他那淳樸的**絲理念中,不給自己朋友面子,那和打他自己的臉沒多大區(qū)別,他還暗自嘀咕,錢哥在這方面,做人可是有些差了。
現(xiàn)在想來,這就是心態(tài)的問題了,人家是哪里是做人差,那是因為,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沒有丁藝這一號人物,以對方是身份經(jīng)歷,只怕和丁藝說了那一句“辛苦了”,都是看著自己的面子,畢竟對于這個世界,自己是外來者,是一個他可以隨意結交而不擔心有什么企圖的人,是他心目當中的“小老鄉(xiāng)”,這丁藝是誰啊,錦衣衛(wèi)的百戶,不上一千,八百是有的,曾經(jīng)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有必要對一個百戶客氣嗎?
俗話說,居移氣養(yǎng)移體,身居高位這么多年,錢無病偶爾露出來的這種氣勢,或許他自己都不覺得,但是,林無雙感覺,就有些壓迫了,要知道,在和錢無病同桌吃飯之前,和他吃飯身份最高的,也就是讀大學的時候的系主任吃過一頓飯,一個野雞大學的系主任,和一個手掌一個國家的特務機構的總頭頭比起來,還算是個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