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吸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沒有那種好事,人家和你非親非故,若是不提什么要求的話,憑什么幫你這個忙?
但是沈婉月被陰氣侵入體內(nèi),命在旦夕,唐允沒有別的路可走。
“前輩有什么吩咐盡管說?!?p> 事實上,唐允也想不到白詩慈會有什么事情需要請他幫忙。合體期的高手,已經(jīng)是這一界的頂尖存在了,像唐允這般結丹修為的小修士,在人家的眼里根本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白詩慈輕輕地點了點頭,卻并未直說她想要唐允幫她什么忙,而是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已經(jīng)死去很久了,你如今見到的,不過是我的元神而已。”
“元神?”
唐允一驚,隨后細細地在白詩慈身上打量了一番,然而卻并未發(fā)現(xiàn)對方有什么地方和真人有區(qū)別。不過他很快便也釋然,元神的前身是元嬰,而再前身則是金丹,只有化神級別以上的高手才能凝聚,而白詩慈身為合體期修仙者,她的元神凝聚如實體一般,也就沒有什么稀奇的了。
“我主持這九霄蟠龍大陣萬載,若是不舍棄肉身的話,法力根本堅持不了這么久。而就在最近的幾百年,我透支靈魂之力,也快要走到了終點?;蛟S,再過百來年,這座大陣便要不復存在了。”白詩慈悠悠地說道。
唐允聞言,當即開口道:“前輩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來度化此地冤孽,這份胸懷實在讓人敬佩?!?p> “敬佩嗎?”
白詩慈忽然間轉過了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允:“或許等你走到我這一步,或者是比我更高的境界時,就不會這么想了。到時候,宿命會牽引你完成你該做的事情?!?p> “宿命,我該做的事情?”唐允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白詩慈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白詩慈似乎也不想在這上面多作什么解釋,而是不急不緩地說道:“當時你和那個小姑娘進到我這里的時候,我便已經(jīng)感應到了,本想將你們趕出去,不過卻發(fā)現(xiàn)你的命格異于常人,以我的修為竟然也不能夠推算出你的過去還有未來,想來也是有大機緣加身?!?p> “不巧的是,你們進到了我這陣法的中心處,而當時恰巧碰到我每隔三百年便會出現(xiàn)一次的法力不支的情況,無法主持蟠龍陣,加上你破壞了我布置的空間禁制,這才使得不歸蟲大量闖入這里。”
聽見白詩慈的話,唐允知道這位合體高手多半是看見了神王道種煉化空間碎片的一幕,心中更加警惕了幾分。不過,此時他心中更多的卻是愧疚,因為正是他的過錯,才害得沈婉月如今陰氣入體,昏迷不醒。
唐允的心理活動自然是瞞不過白詩慈這位合體高手,對于他的愧疚,白詩慈倒是沒有說什么,畢竟這是人之常情。而唐允對她的警惕,卻是引得這位曾經(jīng)的絕世佳人輕笑了一聲。
只聽得白詩慈開口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么樣,你能有這份造化乃是機緣所在,旁人是搶不了的。而我如今僅存一縷元神,在世最多不過百余年,就算是有仙緣,恐怕也已經(jīng)無福消受。”
聞言,唐允臉上微微發(fā)燙,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已經(jīng)被對方探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后聲音變得有些沉重,開口問道:“前輩還有百余年便會消失在這世間?那豈不是說外面的那片光明世界沒有多久便會消失?”
“我若身死道消,這九霄蟠龍大陣自然也就無人主持,而光明自然也就不復存在?!卑自姶鹊卣f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的確,若是我死亡,那我和長峰的后人留在地底,他們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生存?!?p> “那前輩的意思是.”
白詩慈開口道:“這和我將要拜托你的事情有一些關聯(lián)?!?p> 說著,白詩慈的目光自唐允身上移開,望向了遠處:“這一萬年,是我和長峰約好,要合力化解此處的冤孽。然而,這么些年來,我發(fā)現(xiàn)我們當初選擇的,是一條錯誤的道路?!?p> “錯誤的道路?”唐允雙目微凝。
白詩慈點了點頭:“我們的原意,是想要犧牲自己,來了結此地萬千冤魂的怨氣。然而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做的,卻只是不斷地在鎮(zhèn)壓而已,這里的怨氣沒有得到一絲半點的化解。反而在逐年增長,到了如今,已經(jīng)完全沒有辦法再控制了?!?p> “這.”唐允皺起了眉頭,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若是白詩慈和長峰真君所做的真的有用,那么以他二人的功力,一萬年的光陰,恐怕早就將冤孽化解了干凈??墒侨缃瘢瑓s是形成了幽冥淵這樣的極陰鬼地!
“這是為什么?”唐允不解。
白詩慈緩緩地說道:“凡事皆有因果,長峰當年和紫闕上人作惡實在太多,早便不知有多少的業(yè)障纏身。而這份因果,卻在紫闕上人死于雷劫之下后,盡數(shù)由長峰一人承擔。即便有我?guī)退?,可是我們也僅有二人而已?!?p> “我們修仙者,雖說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法力。但是在天道循環(huán)之中,也不過只是普通的一員而已,與那些枉死之人并無什么分別。所以面對那萬千冤魂,這份債卻是怎么也還不清了?!?p> 白詩慈的話,涉及到了因果,還有天道循環(huán),這并非是唐允如今應該了解到的東西。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修仙者應該了解的東西。而白詩慈顯然在這一道上頗有心得,若是她沒有隨著長峰真君鎮(zhèn)守與此,恐怕已然飛升,成為了一名上界真仙。
奈何造化弄人。
他們花費了一萬年的光陰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而已。
唐允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追問什么。
這時,白詩慈似乎也從追憶中回過了神來,長嘆了一聲,嘆息聲無奈而且悲涼。
“我如今能夠抽調(diào)的法力不多,要救回你的師妹,大概要花費一天一夜的時間。在這期間,我希望你能把這個帶走,轉交給我的夫君?!?p> 說著,白詩慈手掌輕揮,一只如同翡翠般晶瑩的貝殼悄然出現(xiàn)在唐允面前。
貝殼靈光閃動,唐允一眼便認出了此物的身份——傳音螺貝。類似的東西,他曾經(jīng)見夏曉玲使用過,故而推測這貝殼應該有著類似的作用。
深吸了一口氣,唐允將貝殼托在手中,繼而問道:“請問長峰真君現(xiàn)在何處?”
聞言,白詩慈開口道:“你們來到這里的時候,曾經(jīng)進入過一個山洞。那里,便是我夫君布下的陣法所在。而他本人,便在陣法的某一處。”
“先前的那個山洞?”
唐允知道白詩慈說的便是凡族人的圣地,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那里竟然是長峰真君這位渡劫高手布置陣法的地方!
“我上次進入那里的時候,山洞已經(jīng)全被怨氣所充斥,所幸那些怨氣不能沖破禁制到達外界,我和師妹這才沒有喪命。”唐允有些遲疑的說道:“前輩的請求,晚輩恐怕無法辦到?!?p> “怨氣竟然沒有被壓制住嗎?”白詩慈臉上露出一絲錯愕,旋即秀眉蹙起,“想來夫君的情況也和我一樣,他的法力也已經(jīng)不支,恐怕同樣撐不了多久了。”
白詩慈說著,將貝殼取了回來,低聲輕語了幾句,隨后眉心一道金印閃過,一道靈訣直接打在了貝殼之上。
做完了這一切,白詩慈將貝殼重新放入了唐允的手中,開口道:“這只螺貝已經(jīng)被我施了濟世庵的妙法,足以保證怨氣無法侵襲你的身體。不過我如今法力有限,能做的也僅有這么一點而已。按你所說,在那山洞之中恐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厲害的怨靈,這就需要你自己去應對了?!?p> 說完,白詩慈看著唐允的雙眼,緩緩地說道:“你如今沒有選擇,因為這地底世界唯一的出口,便在那山洞的陣眼處,你只有找到我夫君,才能找到離開這里的辦法。不然,等過了百年,我和夫君雙雙離世,這片地底世界便會成為一片真正的死地。除非你能飛升成仙,否則絕對難以幸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