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營工有孫某探親回家，路墳林時聽有人語，心奇之，近前窺聽，見二人坐于斷樹閑話，一人道：張樓山家有黃牛，你我二人至晚持刀去劫了回來，賣到城隍廟換錢吃酒。另人稱是，孫某疑是熟人，不知莊中誰家浪子，欲走的近些去看，忽聽得身后一陣狗叫，嚇得哆嗦，再回頭看人，見已去了。急回樓山家報信，樓山聽之怒，攜鄰伏之，后夜，果有二盜至，翻墻進圈，欲牽牛去。樓山與眾人持械出，盜拼殺之，捉一人于樹下，另人逃，趕至村外，盜性烈，與莊人斗，被斷一臂，自殺而死。押盜至官處，問是何處人氏，盜不言，鞭打其背，又吊于樹上餓之，三日放下，言乃奇臺山匪也，被官軍所剿，逃至迪化，白日見莊中有牛，欲盜出售賣，問何故識得張樓山，盜答并不識也。孫某聞之奇，去墳林處尋之，見二人坐處有斷碑，扶起看時，才知是樓山之祖也。告于樓山，又重修繕，三月，晚醉路此，見官兵押人過，向前問之，兵不理也，剛走過，犯忽呼孫名，孫向前而拜，犯道：吾乃樓山之曾祖也，與你曾祖素來交好，因窺破樓山之命，不忍其早喪拋子，泄露天機，原樓山本為盜殺，今破宿命，官查之，恐我再無輪回生路，汝回后告之樓山，請法事于城隍廟，求城隍轉(zhuǎn)圜之。孫某聽罷，欲拉其袖，忽起狂風，站立不穩(wěn)，知鬼兵怒，恐遭牽連，忙回，告之樓山，樓山聽之道：我家中貧困，雖曾祖遭罪，奈無錢貢獻也。遂罷，幾日，聽得莊中閑語，道孫某與城隍廟火工交好，欲詐樓山之資。孫某無奈，尋商隊跟之，去奇臺走貨。至秋回，一日去迪化購貨，見一丐隨之，掏錢施舍，丐得錢不去，走至燈下看之，見是樓山也，大驚，問其故，樓山泣道：不知何故，家中黃牛忽病死，妻性情大變，每日賣弄，竟與莊頭癩子有染，我棄之，休書遣送，大子又與人斗，傷其背骨，告到官衙，家中存資賠盡，入夏子忽暴死，才知欠賭資數(shù)千，又借錢發(fā)喪，賣屋典地還賬，淪落至此，羞愧難當，不敢回鄉(xiāng)也。孫某悵然，贈其金而回，年下，官中有人知會，言樓山凍死，問可抬回葬之，莊中冷漠，不予理會，孫某憐之，舍棺埋于祖墳，幾日，年節(jié)探親，大醉而回，路墳林，見樓山之尸被狗扒出，已食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