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巫師
老頭滿臉驚慌摻合著恐懼，傻望著許洛，嘴里咕噥著一些蠻族俚語。
索性他還算聰明，沒敢太過大聲。
“我數(shù)到三，你若是再裝作聽不懂，我就砍下你的頭顱，去找山蠻族長！”
沒想到許洛根本就沒有任何耐心。
還不等老頭回過神，他張嘴就吐出一個字：“三！”
木拐呼嘯而至，老頭眼中的驚惶全數(shù)消散，用一種怪異的腔調(diào)低吼出聲。
“我會！”
沉重的木拐，瞬間停在他太陽穴處，帶起的勁風(fēng)，將幾根烏黑發(fā)絲刮斷在地。
老頭動都不敢再動一下，額間冷汗在黑漆漆臉龐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好半晌之后，他才驚魂不定的說道。
“兇狠的大燕人，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只要山瑪知道的，一定……”
說到這里，他頓了下，想了想，才用不太確定的口氣說道：“嗯，言之不盡！”
這會兒，倒是有學(xué)問了！
許洛懶得理會他的小心思。
大燕開國六百多年，就算這些山蠻再不肯臣服，可終歸是在大燕的土地上生活。
像老頭這樣的族群大巫師，又怎么可能不會大燕的語言？就像后世大美麗國的印第安酋長，鳥語肯定說得賊溜。
許洛想了想，銳利冰冷眼神死死盯著老頭眼睛。
直到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許洛突兀取出一張畫有黑蓮子圖案的紙張，舉在他眼前。
“黑蓮子在哪？”
老頭先是一愣，隨后渾身下意識的微微一顫。
許洛臉上露出冷笑，將木拐拄在地上。
突然像變了個人一般，客客氣氣的請老頭坐下說話，他已經(jīng)問出最為關(guān)鍵的消息。
看著許洛一臉的有恃無恐，老頭想了想也明白過來，垂頭喪氣的癱在木椅上。
許洛看著四周墻壁、裝飾，太師靠背椅、方桌、案幾還有墻壁架子上的幾本書。
若是沒有和大燕人打過交道，難道這老頭也是穿越過來的？
片刻之后，見老頭恢復(fù)了幾分精神，許洛又冷冷的重復(fù)。
“黑蓮子是從哪里來的？”
老頭畏懼的看了他一眼，嘆氣道。
“你要的黑蓮子，我叫它法果，并不是族里所有，而是勇士們自望歸山狩獵而來。
等我發(fā)現(xiàn)其神異之處時，勇士們已經(jīng)賣掉幾顆給外來商人！”
許洛眼睛一亮，這老頭既然發(fā)現(xiàn)異常，那就肯定還藏著私貨。
他也不說話，只是擺出副一切盡在掌握的作態(tài)看著老頭。
片刻后，山老頭無奈的朝墻邊木架一指。
許洛將木架推搡幾下，然后又突然停下所有動作，木拐突然刺向墻壁一處詭異圖案。
吱，一股詭異的精神沖擊，蜂擁而出。
可還沒來得及襲向許洛，圖案已被木拐擊毀。
樹屋中響起一聲如老鼠般的尖叫聲，攻襲瞬間煙消云散。
許洛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面色慘白的老頭，繼續(xù)推搡木架。
一陣咔咔聲后，露出后面暗格，最顯眼的就是三個百香木盒子。
打開一看，果然里面裝的都是黑蓮子。
許洛暫時控制著枉生竹的吞噬渴望，又走到老頭身邊坐下，溫聲勸道。
“把有關(guān)黑蓮子的一切全部說出來，別逼我殺人！
族里的孩子，都很健壯可愛，這世界如此美好，真希望他們都能長大成人！”
老頭渾身一顫，自心底升起的怒火，瞬間沖毀一切理智，死死盯著許洛那張清秀面孔。
這才是他最為懼怕的事情！
可是看到許洛那依舊淡然的笑容，漆黑瞳孔如古井般，沒有一絲波動。
他所有的勇氣、憤怒瞬間煙消云散，用沙啞的聲音哀求。
“孩子們是無辜的，還請大人高抬貴手！山瑪絕對如實相告、知無不言?！?p> 許洛點點頭，只是靜靜看著他。
山瑪明白自己接下來的回答，若是不能讓眼前的人滿意，族里很多人，只怕都會看不到明日太陽。
沉思片刻后，他慢慢講述起來。
幾十年前，象瑪族與老何的豐葉族一樣，同屬于熟蠻。
他們生活在環(huán)間山脈與平原的交接處，靠著打獵與山下農(nóng)戶換些糧食，也算是衣食無憂。
不對，應(yīng)該說在山蠻族群中，屬于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
可與大燕人交易，得利最大的卻是一些頭腦靈活、身體稍弱，不能適應(yīng)林中狩獵生活的弱者。
有一天，族中上一代巫師自稱接到神靈旨意。
天災(zāi)已經(jīng)籠罩大地、神靈使者即將降臨，所有秩序全部都要重演。
為躲避這些災(zāi)難，象瑪族需要躲進(jìn)深山，等到神靈降世的那一天。
當(dāng)時的象瑪族，已經(jīng)開始處于大半歸化狀態(tài)，甚至有的年輕人，已經(jīng)習(xí)慣在燕人的地盤上找食、做生意。
老法師這諭令一出，幾乎代表著要放棄這些人，當(dāng)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意。
于是一場大屠殺開始了。
清洗干凈后的象瑪族，徹底重新回歸愚昧與傳統(tǒng)，進(jìn)入深山老林。
依照象瑪族傳統(tǒng)，孩子是所有人的希望、是部族的明天，殺伐、爭斗那只是成人的事情。
無論勝者是哪一方，孩子都是不會被放棄的。
就這樣，父母還在留在大燕的寄奴，也被帶進(jìn)深山。
寄奴，聽這名字就知道，他的父親山桑歸化程度之深，正是需用清洗的那群人之一。
可山桑的身份卻不簡單。
他是下一代象瑪族的大巫師候選人，而且自小聰慧過人、天資非凡。
別說這些蠻夷，就算放在大燕年青人，也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類人。
也不知是早有察覺、還是消息走露，大變之際，山桑兩夫妻卻沒有在留在部族，僥幸逃過一劫。
自那之后，寄奴便跟自己的父母，徹底分離，孤苦長大。
若是沒有意外，寄奴大概率成人后，會找個山蠻嫁人生子，就此平淡一生。
可是天不從人愿，意外出現(xiàn)了。
還只有十五歲的寄奴，卻出落得愈發(fā)水靈美麗，就跟晨曦下的露珠一般，清純無瑕、熠熠生輝。
更重要的是，她在深山老林里，如燕人一般種出了可以飽腹的食物，一種黑色的蓮子。
這意味著什么，每年一到冬天，連肚子都吃不飽的山蠻，最是清楚其中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