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清軍三路人馬匯合,稍微休息后,舉著火把行軍。數(shù)個清兵忽然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原來受到長矛攻擊,對手卻迅速撤退,清軍找不到襲擊的人。
又過片刻,一陣清脆的銅鑼聲響起,清軍嚇得列陣備戰(zhàn)??傻攘撕镁?,亦不見有人來進攻??墒乔遘娦羞M時,又傳來鳥銃聲。清兵們停止前進,如同驚弓之鳥,驚恐不安地到處張望。
清軍副將只好下令停止前進,砍伐樹木,挖掘壕溝,安營扎寨。清軍大營圍著柵欄,靠近柵欄處點起數(shù)十堆火,每隔五十多步設(shè)一個崗哨,還有一隊士兵四處巡邏。大營中間放著糧草輜重,周圍支起帳篷,供清軍官兵睡覺。
可是清軍扎營后亦不得安寧,不時有巡邏的士兵被射殺,或者傳來陣陣吶喊聲、鑼鼓聲,攪得清軍人心惶惶,士氣低落。清軍只好離開帳篷,列陣嚴加防備。至三更時,義軍襲擊騷擾漸漸停歇。清軍副將安排好巡邏站崗士兵后,讓余者進入帳篷歇息。
四更時,軍營里的一座土墳堆前的青磚被移開,從里面爬出一名義軍士兵。四下查看一番后,即回頭對洞中低語數(shù)句,十個義軍士兵從洞中鉆出。眾人找到清軍糧草輜重,澆上桐油,點上火,迅速鉆入墳中,順著地道撤退。
此時,清軍營盤燃起了大火,照得周圍如同白晝。過了片刻,清軍裝火藥的大車被點燃,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震得大地顫動。車上的物品飛上天空,恰似放了煙花,五彩繽紛,璀璨眩目。
清兵們驚慌不已,衣甲不整地從帳篷里跑出,叫嚷著奔突沖撞。清軍副將驚醒后,帶領(lǐng)親兵巡視營盤,斬殺了十多個近似瘋狂的士兵,維持住軍營秩序,避免了出現(xiàn)炸營的災(zāi)難,接著又下令救火。
在軍營外二百多步之處,葛明鑒、戚玉英和八百多名義軍將士躲在樹后,興趣盎然地看著混亂的清軍營盤。
“再加把火,來個火上澆油?!比纹呦铝畹?。十多個士兵抬出六門榆樹炮,放到距離清軍營盤一百多步處,擺好了位置,固定下來。
榆樹紋理雜亂,刀劈斧鑿不能成形,是樹木中最具韌性的樹種。義軍士兵就地取材,截取粗大樹干,掏空樹芯,外加鐵箍,做成榆木炮。
點燃了火藥引線后,轟隆隆的炮聲響起,灼熱的鐵砂、石塊如同冰雹般飛向清軍營盤,所過之處,清兵無一幸存。
打完榆木炮后,任七下令吹響進攻的牛角。義軍士兵們拿起刀槍,越過壕溝,推倒柵欄,勇猛殺進清軍營盤。清軍副將慌忙集合兵士,列陣迎戰(zhàn)義軍。但清軍士氣低落,士兵們無心進攻,尚未列成戰(zhàn)陣,就與義軍交戰(zhàn)。
清軍副將見狀,急忙率軍且戰(zhàn)且退,直到退出五里,方才扎住陣腳。查點人馬,士兵損失四百多人,糧草輜重盡皆丟棄。義軍見清軍已結(jié)成戰(zhàn)陣,亦不追趕,帶著戰(zhàn)利品,迅速撤退。
天明后,清軍副將召集將官議事,怒道:“賊寇偷襲軍營,燒毀了糧草輜重,甚是可惡。我軍當(dāng)盡快尋找賊寇主力決戰(zhàn),力求速戰(zhàn)速決,不但要搶得糧食,還要徹底剿滅賊寇。”
劉經(jīng)、許文元亦對義軍的騷擾襲擊苦不堪言,當(dāng)下表示同意。副將遂令劉經(jīng)為前鋒,許文元護后,自居中軍,浩浩蕩蕩向義軍營寨殺去。
經(jīng)過一個村莊時,清軍爭先恐后地涌入,可是村里已是人去房空。清軍搜遍各處房舍,沒有找到一粒糧食。到水井中打水,發(fā)現(xiàn)里面被扔進動物尸體。
清軍副將氣得暴跳如雷,立即下令放火焚燒房屋,發(fā)泄心中的憤怒。
看著村莊變成了一片火海,清軍這才感覺好些,便向榆樹林進發(fā)。從林中忽然飛來一陣箭雨,二十多個清兵中箭倒在地上。
清軍副將立即下令停下,命清兵向林中射箭還擊。義軍士兵們收起長弓,拼命向后跑,絲毫不顧身后嗖嗖飛來的羽箭。
清軍副將見林間依稀有上百個身影在跑,立即令三百名清兵快速追擊,大隊人馬跟隨其后。在林中行約二十里多路,前方出現(xiàn)一塊草地。義軍士兵們穿過草地,迅速鉆入對面的榆樹林中。清軍緊緊跟隨,亦沖入草地中。
突然,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從左側(cè)樹林中沖出一百多騎,迅速殺入清軍隊伍中。清兵們毫無防備,瞬時被殺死二百多人,剩下的清兵狼狽逃回。
待清軍大隊人馬來到草地上,義軍士兵們已策馬鉆入樹林中。看著遍地血肉模糊的清兵尸體,清軍副將大怒,急令清軍追擊義軍。
隆隆的炮聲接連響起,義軍布置在樹林中的十多門榆樹炮被點燃,射出炙熱的鉛彈、石塊,呼嘯著飛入清軍陣中。伴隨著陣陣慘叫聲,近處的清兵紛紛中彈倒在地上。炮聲剛停,鳥銃聲又響起,鉛子飛入清軍隊伍中,繼續(xù)收割著清兵的性命。
清兵們豎起盾牌,掩護后面的弓箭手向樹林射箭??墒菢淞诌吘壍南鯚熒形瓷⒈M,炮聲又響了起來。實心鐵炮彈飛入清軍陣中,砸碎盾牌,連同后面的清兵被擊倒在地。樹林中的義軍士兵們彎弓搭箭,紛紛向清軍陣中射去,數(shù)個清兵慘叫著倒下。副將指揮清兵列陣,與義軍對射。
劉經(jīng)指揮清兵射出一波箭雨后,對副將說道:“將軍,賊寇在樹林中發(fā)炮射箭,我軍在草地上被動挨打。不若退往樹林中,便可避開賊寇的攻擊,我軍再尋機消滅賊寇。”
副將頓時明白過來,急忙下令撤退。清軍來不及搬走陣亡士兵的尸體,就在義軍的又一輪炮擊來臨之際,迅速撤入樹林中。退約二里后,清軍在林中列成戰(zhàn)陣,可沒有再遭到義軍的襲擊。
過了一炷香時間,天空變得昏暗,并且下起了大雨。清軍副將下令就地安營扎寨,清兵們到周圍砍伐樹木,準備清理出空地,再用樹干做成防護柵欄。
義軍士兵們趁著黑暗,手持長矛,不時從四面圍攻清軍。
清軍副將怒不可遏,下令立即清剿義軍。可是義軍士兵神出鬼沒,殺得清軍甚是被動。清軍雖殺死十多個義軍士兵,自身卻傷亡近百人。副將只好下令清軍集中起來,嚴防義軍偷襲。在清軍防備森嚴之時,義軍藏而不露;若是清軍稍有所松懈,義軍便來個突然襲擊。
次日清晨,天氣晴朗,清兵們個個饑腸轆轆,沒精打采,傷病員占了三成。
劉經(jīng)對副將說道:“將軍,我軍已斷糧,兄弟們怕堅持不住。不若收軍撤回城里,補充給養(yǎng)兵員,再選吉日用兵?!痹S文元隨聲附和。
清軍副將見士兵們斗志全無,個個垂頭喪氣,遂同意收兵。在返回的路上,清軍走得仍然不輕松,不時受到偷襲。
義軍士兵們出沒無常,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時不時地還要燃放榆木炮,打得清兵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好不容易才走出榆樹林。
清軍副將勒住馬的韁繩,回頭看了看隊伍,只見清兵們衣衫襤褸,面露疲憊之色,個個萎靡不振,當(dāng)即吩咐扎下營盤,把剩下的糧食做成飯食,讓清兵們飽餐一頓。
開始行軍時,清軍副將回頭望著無邊無際的榆樹林,仍然心有余悸,對兩位參將說道:“賊寇借以地形之利,襲擊騷擾我軍,借以擾亂軍心,致使我軍此次圍剿失敗。若要再行用兵,當(dāng)焚其樹林,灌其洞穴,讓賊寇無處藏身?!?p> 兩位參將齊聲道:“將軍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