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護住蔣家兄妹二人,邊打邊退。
蒙面人首領(lǐng)按住腰上的傷口,雙目血紅,咬著牙說道:
“給我追,全都大卸八塊,一個不留!”
引君入甕這種事,他和童飛配合干過好幾票了,結(jié)果今天吃了個暴虧,自己堂堂煉體境巔峰期,遇到一個區(qū)區(qū)煉體境中期的宗門弟子,居然一見面差點就被秒殺,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還怎么在道兒上混?
“是!”
童飛急得一跺腳,到嘴的鴨子可不能飛了,要是讓他們?nèi)齻€逃回去,向外門長老一報告,自己輕則被逐出宗門,重則把小命留在云水宗了,于是也跟在六位蒙面人后面追了上去。
蔣家兄妹二人和程成人生地不熟,慌不擇路,專撿山高林密的地方鉆。
本來若只是程成一人,他有把握利用從霜爪貂身上學(xué)來的一點點身法擺脫追殺,不過帶著這兄妹二人可就沒咒念了。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蔣蘭蘭跑在最前面,突然“呀”地一聲,停下腳步。
她哥哥蔣洪義倉促之間收不住腳步,撞在妹妹后背上。
“你這丫頭,停下干什么?不要命了?”
蔣洪義氣得一把抓住妹妹的胳膊,卻發(fā)現(xiàn)妹妹體若篩糠,恐懼到了極點。
“哥……哥,咱們快往回跑吧……”
蔣蘭蘭面色慘白如同死人,牙關(guān)不斷打戰(zhàn),雙眼直勾勾看著前方說道。
這么一耽誤,負責(zé)斷后的程成也到了,他一皺眉,不知這對兄妹怎么停下來了,他速度較快,也沒剎住車,后發(fā)先至,反而沖到他們兩個前面了。
他止住步伐,正待開口發(fā)問,順著蔣蘭蘭目光一看,不由頭皮發(fā)緊,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三層!
“臥槽,闖進蛇窩了!”
只見前面到處是蛇,樹上盤著蛇,石下藏著蛇,土里鉆出蛇,草叢里密密麻麻全是各種各樣的蛇,最大的有碗口粗細,最小的比筷子還小。
這些有的通體純黑,有的黑白相間,有的碧綠如同秋水,有的焦黃似枯枝,有竟然體分五彩,看起來就劇毒無比。
這些蛇互相追逐、纏繞,甚至還在自相殘殺,有一條黑底黃斑的大花蛇口中還有一條細長的白色蛇尾在左右抽動。
還有幾只大肚子的母蛇正在產(chǎn)小蛇,那一坨坨線團似的東西讓人不敢細看。
程成他們一出現(xiàn),這些蛇立刻停下了所有動作,幾萬只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蛇,弓著身體抬起頭,嘶嘶吐信,空氣里全是這種激發(fā)人最原始恐懼的聲音。
在幾萬雙黑色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雙眼注視下,連程成這種因為長期癱瘓在床而意志無比堅定的人都被震懾得幾乎無法挪動腳步。
“這幾萬雙蛇眼似乎有某種催眠作用,讓人失去意識,原地等死。”
程成的腦海之中尚存一絲清明,他發(fā)狠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起來。
他回頭一看,六個蒙面大漢已經(jīng)近在咫尺,揮舞著明晃晃的鬼頭刀,像被鮮血刺激的狼一樣嗷嗷亂叫,呈扇面合圍,明顯不想放過他們?nèi)魏我蝗恕?p> 前有狼,后有虎!
蔣家兄妹還沉浸在蛇群的群體催眠之中,目光呆滯,形同木偶,周圍已經(jīng)有不少蛇圍攏過來,眼看他們?nèi)司鸵嵘砩呖冢?p> 拼了!
寧愿死于蛇口,也不能退回去讓那些人折辱!
程成咬碎鋼牙,左手探住抓住蔣家兄妹的手腕,帶著他們往蛇群中央沖過去。
“七星連珠!”
七顆寒芒瞬間削掉最前方七條蛇的腦袋,但對這數(shù)以萬計的蛇來說只是杯水車薪,程成快速發(fā)劍收劍,準備迎接暴怒蛇群潮水般的攻擊。
程成的預(yù)想只對了一半,七條蛇被斬下腦袋,蛇群確實暴怒了,但卻沒有攻擊他們,而是如同礁石旁邊水流一分為二,從他們的身邊涌過去,沒有一條蛇敢于靠近他們?nèi)街畠?nèi)。
“咦?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些蛇吃飯還挑肥撿瘦?”
程成愣了一下,突然想起百藥坊的主事弟子說過,長期使用雄黃浸體膏之后,身上會帶有淡淡的雄黃味道,這雄黃是長蟲毒蟻的克星,蛇蟲避之唯恐不及。
“這下小命保住了?!?p> 程成略微松了一口氣,不過眼見涌過的蛇越來越粗,形狀越來越怪,花色越來越斑斕,他不敢大意,停下不動,從懷里掏出剩下的一管雄黃浸體膏,擠出來抹到自己和蔣家兄妹的鼻子下面,人中之上。
濃烈的雄黃味道竄入鼻孔,周圍那種惡心的腥臭立刻變淡了,程成只覺得頭腦瞬間清明,蔣家兄妹各自打了兩個噴嚏,恢復(fù)神智。
蛇群如臨大敵,距離他們又遠了一些。
蔣家兄妹剛剛恢復(fù)清醒,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群蛇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之中,臉上血色盡失,尤其是蔣蘭蘭一個姑娘家更怕這種東西,嚇得花容失色,玉體不安。
程成連忙將事情經(jīng)過告訴他們,三人把剩下的雄黃浸體膏涂抹在身體的裸露部分和腳踝這種容易受攻擊的部分,站成三角形,將后背交給別人,互為倚靠。
這種生死與共的經(jīng)歷最能增強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
“想不到這些蛇竟然會惑人之術(shù)?!笔Y蘭蘭顫聲說道。
“還是程兄弟經(jīng)驗豐富,準備周詳,進山時隨身還帶著雄黃膏,下次再來狩獵妖獸,我不帶上一桶雄黃粉來就不姓蔣!”蔣洪義也咽著唾沫說道。
程成哭笑不得,他哪有什么江湖經(jīng)驗,純粹只是誤打誤撞,不過此時不宜過多解釋,就讓蔣家兄妹安安心也好。
“快看,那是什么?”蔣蘭蘭指著不遠處說道,聲音緊張萬分。
程成頭皮一緊,難道又出現(xiàn)了什么妖獸?這人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他回頭,順著蔣蘭蘭的手指看去,不遠處有幾個一人來高形狀奇特的生物在不停蠕動,看起來就像一座座由蛇盤繞而成的移動蛇塔。
“是那些蒙面人!”
蔣洪義看到其中一個蛇塔中還探出一只胳膊,胳膊的主人身著黑衣,手腕以下全是青紫一片,腫得像紅薯,勉強握住鬼頭刀沒撒手,五根手指腫脹如同胡蘿卜。
這只胳膊一點一點地移動,把手里握著的鬼頭刀反握,對準蛇塔的中心,然后用盡全力撲倒,撲哧一聲,蛇塔傾倒,鬼頭刀從蛇塔中心穿過,在后面露出黑色的刀尖。
蛇塔上的蛇逐漸散開,里面的蒙面人已經(jīng)不成人形,腦袋腫大如同西瓜,臉部沒被黑色面巾遮擋的部位已經(jīng)是深黑色,鬼頭刀護手附近的刀刃還是雪亮,透體而過以后就是黑色。
黑色的粘稠血液沿著鬼頭刀緩緩流下,整把刀已經(jīng)漆黑一片。
“好厲害的毒!”
蔣家世代采藥煉藥,兄妹倆小時候也聽家里長輩說過深山蛇毒之劇,但百聞不如一見,此時見這蛇毒如此之猛,暗暗慶幸幸虧路上遇到了程成,否則此行絕無幸理。
原來,程成他們擅闖蛇窩,又揮劍斬蛇,早已激怒了蛇群,但程成身懷雄黃浸體膏,蛇群雖怒卻不敢攻擊他們?nèi)耍媚菐讉€蒙面人胡里糊涂地趕到,滿腔怒火便傾匯在他們身上。
“一、二、三、四、五……”
程成數(shù)了數(shù),蛇塔共有五座,剛開始還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聲息全無。
“不對,蒙面人首領(lǐng)和童飛那個畜生呢?”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
現(xiàn)在雙方已經(jīng)殺紅了眼,拼了命也要置對方于死地!
程成他們左右環(huán)顧,搜尋蒙面人首領(lǐng)和童飛的身影。
“在那里!”
蔣蘭蘭喊道。
蒙面人首領(lǐng)腰部中了程成一劍,帶傷跑得較慢,童飛起步較晚,是以他們兩個落在后面,逃過了一劫。
“?。 ?p> 蒙面人首領(lǐng)早已被眼前慘烈的景象驚得魂不附體,渾然沒有察覺有一條身色如土尾如口哨的響尾蛇已經(jīng)悄悄爬上他旁邊的巨石,三角腦袋一揚,蛇身一弓,蛇尾一彈,帶著風(fēng)吹巖孔的聲音閃電般盤上蒙面人首領(lǐng)的左臂,張嘴就是一口!
首領(lǐng)一聲慘叫,右手一把攥住響尾蛇的七寸,用力一擠,捏碎它的脊柱和心臟,將它甩到一旁,低頭看自己的左臂,上面兩個牙印深達寸許,五根手指已經(jīng)失去知覺,麻木的感覺順著他的手臂逐漸向上蔓延。
他撕掉左臂上的衣服,古銅色的皮膚上只見一縷黑氣沿著左臂的經(jīng)脈蜿蜒而上。
這首領(lǐng)整日刀頭舔血,也是一位狠角色,他咣啷一聲撤出鬼頭刀,一咬牙便齊肘斬下自己的左前臂,卻發(fā)現(xiàn)斷肘噴出的血仍是黑的,于是大吼一聲,又把左上臂也斬下一半,只留下一小截,這次血液鮮紅帶著泡沫。
他把刀插在地上,解開褲腰帶,用右手配合牙齒死死在肩頭至腋窩之間纏繞結(jié)實。
血濺五丈!
蛇群見了血,更加瘋狂,如同漲潮一樣刷地向首領(lǐng)和童飛涌去。
童飛已經(jīng)傻了,嚇尿了褲子也沒察覺,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
首領(lǐng)見大勢已去,右手撿起掉在地上已經(jīng)變?yōu)楹谧系淖蟊郏蛏呷喝舆^去,暫時阻它們一下,然后住童飛的手腕,扭身便跑。
“還不快跑!等死嗎!”
只有一小部分蛇被帶血的斷臂吸引,大部分蛇仍然如同遍地黑潮向首領(lǐng)童飛二人席卷過去。
程成已經(jīng)將童飛恨之入骨,哪里能容他就這么跑了,舉手一揚。
“流星乍現(xiàn)!”
精鋼長劍脫手而出,如同一道匹練般的彩虹,劃出優(yōu)美而冰冷的弧線,帶著死亡的氣息向童飛的背影追去。
“啊呀!”
一聲慘叫,精鋼長劍從童飛后心扎進去,前心穿出來,把他活活釘死在地上,就像被木棍串起來架在火堆上烤的螞蚱,還蹬了兩下腿兒。
精鋼長劍余勢未消,猶自在地上輕顫。
蒙面人首領(lǐng)拉著死人一般的童飛跑路,突然拉不動了,回頭一看也嚇了一跳,他死死盯著程成,像是要把他的樣子記在心里,然后手刀一立一劈,示意自己非殺程成泄恨不可。
他三蹦兩竄走遠,再也沒回頭。
劍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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