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福聚堂的燈光終于熄滅。
楊宏推開大門，卻已是另一番景象。他和調(diào)查員們打成了一片，成功的化敵為友。
“楊老板，你人真好，講究，實在太講究了……”
“我們今日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以后一定改過自新，老老實實做人……”
“從此以后，福聚堂的生意定會更上一層樓……”
“那是自然?！?p> 一行人和楊宏揮手告別后，都是安安分分地離開了小院。
楊宏看著他們的背影，疲憊的臉上終于松了口氣。
到頭來，還是要帶上這幅面具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卻見父親朝自己走來。老者身后跟著大叔，兩人一前一后少了些距離。
見此情形他并沒有感到意外，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宏兒，你今天做的不錯?！崩险吲牧伺乃募绨?，十分滿意地點點頭。
“不僅解決了原來的漏洞，還把這些人化敵為友?！?p> 楊宏尷尬地撓了撓頭，退后一步有些躲閃地說道：“爹，您就別敲打我了。”
賬目上出了這么大的漏洞，還給客人造成不好的體驗……都是因為我的疏忽導致，我清楚自己幾斤幾兩?！?p> 聽聞此言，老者臉色變了變。
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你小子，說什么胡話呢。”
“爹怎么可能敲打你，爹疼愛你都來不及……”
老者將胳膊搭在兒子的肩膀上，回頭看向身后的大叔問道：“你說是吧，福老弟?！?p> 大叔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卻也看破不說地點點頭。
楊宏無奈地陪著笑，隨后側(cè)頭看向老者問道：“對了，老爹。你怎么改稱呼了，叫福叔老弟……”
“哦，是這樣的。”
老者聞言放下胳膊，將大叔拉了過來說道：“有福本來就沒犯多大錯誤，都是你那同學在旁邊膈應(yīng)他。我想給他重新做人的機會，全身心投入咱的事業(yè)當中?！?p>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和氣才能生財?！?p> 聽聞此言，楊宏微微點了點頭。
他神色有些黯然，帶著一絲難過說道：“爹，你說得對。我也相信福叔的為人，畢竟兢兢業(yè)業(yè)幾十年都過來了?！敝v到這里，他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頭看著大叔，有些心酸地說道：“其實早就該讓他做經(jīng)理的，都是我不懂事讓同學橫插一腳。”
“這樣，我去拿酒，自罰三杯……”說著，他轉(zhuǎn)身就要推門。
老者和大叔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他。
“你這渾小子，越說越來勁。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崩险咛纸o他一個爆栗，連連數(shù)落道。
而大叔站在一旁笑了笑，心中最后一絲芥蒂也就此化解。
楊宏腦子被敲過后，也是清醒了一些。
只是有些事情一時間很難放下，他靠在墻上帶著一絲悲傷說道：“只是有些可惜了，沒能把那家伙調(diào)教好?！?p> 聽聞此言，眾人沉默了一陣。
王經(jīng)理那個家伙，還真不好多做評價。
老者擺了擺手，抓著楊宏的肩膀說教道：“沒有什么可惜的，已經(jīng)定性的事有什么辦法?！?p> “過往的痛苦充斥著他內(nèi)心，已經(jīng)沒有好的念想能裝進去了。所以說要渡可渡之人，不要跟蠢貨浪費時間?！?p> 楊宏呆呆地點點頭，慢慢從回憶中走出來。
“叮鈴鈴——”
在氣氛的僵局中，電話聲突然響起。
三人同時摸了摸口袋，只有大叔最后掏出手機。
“你的啊，先接電話吧。”
老者看著屏幕上“白醫(yī)生”的字樣，心中也升起一絲不詳之意。
于是他拍了拍大叔的肩膀，壓低聲音數(shù)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大哥都會無條件支持你?！?p> 大叔聞言點點頭，帶著忐忑的心情接起了電話。
“喂，白醫(yī)生啊……嗯，你說你說……”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小，以至于豎起耳朵才能聽到。盡管如此，大叔還是從中聽到了關(guān)鍵信息。
那幾句話就像驚雷一樣，狠狠顫動了他的心房。
“什么？！”
看到大叔突然暴起，楊家父子也被嚇了一跳。老者回過神來，連忙拍拍他的肩膀問道：“怎么了？”
大叔看著老者愣了愣，，嘴角顫抖了好久：“大夫說……”
“說什么啊?！?p> 看著他拖沓半天的模樣，楊宏也急了。
大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低下頭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隨后緩緩放下手機，捂住麥克風顫抖著身體說道：“他說我妻子秀清，身體的各項技能都在恢復。癌細胞的擴散終止，她的病情……”
“穩(wěn)定住了?！?p> 話音落下，一片死寂。
“喂喂？郭先生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喂，喂……”電話里傳來白醫(yī)生的呼喚聲，他此時也快亂了方寸。
大叔見狀連忙拿起手機，用較為冷靜的語氣回復道：“我在我在，白醫(yī)生。不好意思，給您耽擱了……”
說著，他眼淚就留了下來。
一時間。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傷。就像決堤的大壩，被幸福的洪流沖出……
楊家父子面面相覷，也是露出欣慰之色。
果然，都好起來了么。
……
茶樓后。
看著皆大歡喜的一家人，角落里的人影露出微笑。
青銘看了他一眼，嘴角也是好一陣抽搐……這命運轉(zhuǎn)折的背后，是有人強行干涉的結(jié)果。
面對這家伙爛好人的行為，他真不想做太多評價。如果未來還能再出一個圣人，那么必然是這個可悲的家伙了。
“采訪一下，充當爛好人是什么感覺？”
方賢收起嘴角，回頭看了他一眼。在沉默一陣過后，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就這點遺憾，當然要彌補一下了?！?p> 聽聞此言，青銘也是無奈地搖搖頭。
才不到半天時間，他從這個家伙身上看到了太多東西。無論使用的方法多么粗糙，福聚堂的問題卻潛移默化被他解決了。只是可惜，他不懂得愛護自己。
青銘輕嘆一聲，抬頭望向天空。
密布的烏云再次遮住了月亮，那束白光始終沒能照到方賢的身上。
“恐怕……”
“不止這點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