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神醫(yī)
如果說世界上有什么藥是祁連繼相最想買的,那一定是后悔藥。兩個月前,因為貪圖一株藥材,他把城主府貼的招神醫(yī)榜給揭了。這就是噩夢的起點,讓他現(xiàn)在每每想起來都后悔不已。
當時,在城主府看到昏睡不醒的連山世子,當場承認自己看不了也無甚大礙。畢竟揭榜的時候,他說過醫(yī)術不是神術,只能盡力而為。當時檢查完全身,世子身體的縫合線還留著,能明顯看到頭蓋骨都掀掉了。就這種情況還能不死,祁連繼相也不得不感慨藥房的厲害。本來已經(jīng)打了退堂鼓,畢竟藥房都沒招,結果當他看到放在盤子里的通幽枯木時,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好在世子生命力強大,再加上城主府名貴藥材不斷進補,還真把一個頻死之人硬生生的拉了回來。難道地府是有權人家開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權貴人家的底蘊和實力。至于自己出了幾分力,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各種藥方挨個試,反正城主府藥材。祁連繼相甚至膽大到用幾個不完整的處方,在連山猛身上試了好幾副?,F(xiàn)在想想還真夠兇險的!
想到世子,祁連繼相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自從跟這位主搭上線后,他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世子清醒后第一次為其診脈的經(jīng)過,他是越想越害怕。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也幸虧因為這件事情,在他徹底交待清楚后羽衛(wèi)軍居然就這么把他放了。要不然他還得在牢里多待幾天,甚至監(jiān)禁至死都有可能。雖然連山城城主的寬厚他也有所耳聞,但那是對所有連山城人來說的。
不能想了,祁連繼相抹了一把胖臉,把所有的煩心事丟到一邊。店外,他能明顯感覺到有幾個修士正在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點也不避諱不做任何遮掩。敢在城里這么干的,除了羽衛(wèi)還有誰?看情形,他這店鋪得繼續(xù)在城里開下去,想出城是不可能了。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蟬衣,去看看你娘,該吃飯了!”祁連繼相來到前堂,囑咐完女兒,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
“神醫(yī)在家嗎?神醫(yī)……”一頭棕發(fā)的異族少年從店面外走了進來,“哦,祁連神醫(yī),您在家呀!”
“雅士白?”祁連繼相抬頭一看來人,心里咯噔一聲。不會是城主府又有什么事吧?哎呀,真是倒霉,這權貴人家的事怎么剪不斷理不清呢!難怪師父當年一直只給窮苦人看病,唉!
“黃連,給客人看茶。不知小哥此來是為公事還是私事?”
“哦,也沒啥大事,就是少爺醒來后,精神有些亢奮。大半夜不睡覺,非要找神醫(yī)。我這好說歹說才把少爺給勸住。這不,天一亮,少爺又讓我過來找您了。您看您要是沒什么事,就跟我去府里一趟吧!”
“可是世子身體不舒服?”祁連繼相拍了拍肚子問道。
“好像不是,我家少爺自從醒來以后,都已經(jīng)可以下床活動了。看精神也挺好的,應該沒什么問題。神醫(yī),不管少爺身體怎么樣,還請您移步府里,再給少爺看看吧。這可是少爺吩咐的,小子這也沒辦法!”
“唉,不是我不想去,你看,”祁連繼相指了指放藥的匣柜和滿堂的零碎,開口抱怨道,“前幾日我被人抓了去,好不容易才放回來。這店面還沒收拾妥帖,實在是騰不開手。還有我這身體,幾天來滴水未沾,身子弱的很。如果世子身體無大礙,等老夫將店面收拾妥帖后再去可好?”
“什么?神醫(yī)您被抓了?哪個熊心豹子膽的憨貨敢動您?不知道您是少爺?shù)木让魅藛幔俊币宦犐襻t(yī)被抓,雅士白直接竄了起來,高聲問道!
“唉!動手的是羽衛(wèi)軍,審我的是一個叫靜遠的大人?!?p> “啊?靜…那個,今天天氣還真不錯,嘿嘿!”雅士白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說道,“既然神醫(yī)有事處理,那雅士白隔日再來拜訪。告辭了!”
說完,沒等祁連繼相反應過來,棕毛就消失在視線里。
……
“麻煩了,怎么是靜遠大人!難道神醫(yī)參與了刺殺事件?不,應該不是,否則他早就被關起來了!可是靜遠大人為何要審他?唉,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東坊的糖葫蘆和芝麻糕喲!嘖!”雅士白從岐山館出來,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一路飛奔直接返回城主府。
……
“六年前搬來的?不是本地人?”趁著雅士白去請神醫(yī)的空檔,蘇孟拉住余中詢問神醫(yī)的事情。
之前接榜醫(yī)治連山城世子的時候,暗衛(wèi)已經(jīng)將祁連繼相的里里外外查了個底兒朝天。所以,余中不用怎么費功夫,直接從府內暗房把資料調了出來。
“是的,少爺,這竹書上寫的很是明白。他六年前搬來連山后就一直在城里行醫(yī)?!庇嘀幸贿呎f著,一邊指著竹片上對應的位置。
蘇孟看著手里的竹簡,內心有些激動。這就是文字的載體,文明的象征,文化的傳承。雖然上面刻畫的是情報信息,可如果再過數(shù)千年,這就是古董呀!俗了俗了!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看得懂!這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來到此地居然聽得懂他們的講話。
思維的慣性讓他一度認為異界也都在說普通話,直到看到竹簡,上面雖然也是象形字,但這些文字顯然與原世界的文字有很大差別。他曾經(jīng)也癡迷過象形文字,所以很清楚兩者差異。這個世界的象形文字確實是另外一種表現(xiàn)手法,他這才意識到語言其實也不一樣。
“當年,他與妻女三人一同來到連山,是因為避禍還是只是一般的遷徙?這上面也沒寫清楚?!碧K孟又找了找,很多信息不太全面。
“少爺,老奴這身份不夠,只能拿到最無關緊要的,實在是無能的很?!?p> “那我去拿就能拿到?”
“也不行,少爺。未加冠之前,您是不能跟府里各房互通有無的,有什么事只能由小的們代勞?!?p> “好吧,這些也差不多。這竹簡放我這沒事吧?”
“沒事的,少爺。這些都是暗房謄抄出來的,他們那里還有幾份原件呢。”
“好,那就先留在這兒吧。你先下去吧!”
“好的,少爺!”
“對了,”正當余中準備退出去時,蘇孟突然問道,“讓雅詩麗好好養(yǎng)病,身體未愈前不用過來?!?p> “是,少爺!那老奴就先下去了?”
“嗯嗯!”蘇孟頭也沒抬的揮了揮手,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竹簡上面。
竹簡就一卷,很簡單的描述了祁連繼相這幾年在連山城的一些作為。整體上看這人沒什么問題,而且每月一日還會免費義診,為窮人診治,在城內風評還不錯。說是圣人有些過了,但稱一聲好人是不為過的。這可就難辦了,總不能跟他說自己快死了,需要神醫(yī)的靈力續(xù)命,那也太扯了。
蘇孟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妥帖的辦法,只好把竹簡放在一邊。心里估摸了一下時間,感覺雅士白應該快回來了。
果然,沒等多久,就聽到了雅士白那公鴨嗓。
“少爺,少爺!”
“不用叫了,我聽見了,”看著雅士白一人獨自進了屋子,蘇孟問道,“神醫(yī)呢?”
“哎呀,少爺,不好了!神醫(yī)被靜遠大人抓走…!”
“什么?走!咱們去政務廳!”說完,蘇孟就要起身。
“不是,少爺,是神醫(yī)被靜遠大人抓走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回去了!”雅士白喘了口氣,把話重新說了一遍。
“你能不能不大喘氣?嚇我一跳,那既然放回去了,怎么不把神醫(yī)帶過來?”蘇孟坐回座位,繼續(xù)問道。
“這神醫(yī)說被關了幾日,身體有些虛弱。而且小的看店里的情況,一片狼藉,估計是被抓的時候受到了波及,到現(xiàn)在都沒收拾好?!?p> “店里一片狼藉?羽衛(wèi)不可能這么渙散的。難道是在找東西?你剛才說神醫(yī)被靜遠師父抓走過?你怎么知道的?”關于羽衛(wèi),這幾天他聽了不少消息。作為護衛(wèi)城主府的親衛(wèi),還是很有規(guī)矩的。而且?guī)缀跞巳诵扌?,不可能做出欺壓良善之事?p> “神醫(yī)自己說的,他說自己被羽衛(wèi)抓走,靜遠大人審問以后才放他回來的。少爺,你說神醫(yī)有沒有可能是歹徒的幫兇?”
“別瞎說,如果是幫兇,靜遠師父不可能放他回去的?!?p> “萬一靜遠大人釣魚呢?”
雅士白的這句話,讓蘇孟浮想連篇!既然靜遠負責處理刺殺事件,肯定會把所有相關人員查一邊。那作為最近接觸自己最多的祁連繼相被請喝茶的概率那是百分百啊!而且羽衛(wèi)在神醫(yī)店里翻找東西,顯然是有所懷疑。那靜遠師父憑什么就輕易把他放歸了呢?難道是便宜父母施壓?不可能,既然讓靜遠師父全權徹查所有線索,就不可能擅自開口,即使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也不行?;蛘撸钸B繼相說了什么,引起了靜遠師父注意。
“嗯?不好!”蘇孟突然想明白了這里面的關節(jié),驚慌之下叫了出來。
“少爺,怎么了?您沒事吧?”雅士白上前問道。
“沒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你先下去吧,神醫(yī)這事你先別管了!”蘇孟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