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蠢動的夜
“就、就喝一點……”
“橋本桑?橋本桑?”
“……”
原本,三島所設(shè)想的最壞情況,應該是第一次喝酒的自己,不勝酒力地倒伏在桌子上,然后要麻煩橋本奈奈未,把自己送回家什么的——雖然丟臉,可他在橋本面前,確實也不差這一次了,不如說,是已經(jīng)做好了丟臉的準備。
結(jié)果,萬萬沒想到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
“橋本桑,你振作一點啊……”
“……嗚。”
趁著他伸手去扶住橋本肩膀的時候,女孩竟順勢環(huán)住了她的脖頸,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當然,是混雜著酒氣和香水味的復雜氣息。
“抱歉、抱歉……”
“該抱歉的,是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吧?!?p> 三島一邊吐槽著,一邊想把她掰開,可橋本的雙手緊緊箍著,讓他被迫弓著脖子,有些使不上勁。
“……呀?!?p> 再一卸力,女孩更是索性身子一癱,直挺挺地倒向了他的胸口,還用你腦袋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倚著,再不動彈了。
“別睡啊……什么啊這是?!?p> 三島有些頭疼。其實第一次飲酒的他,完全不知道喝多少才算是多,不過看橋本剛剛的模樣,似乎也的確有刻意買醉的樣子。
“這才年紀輕輕的,怎么跟我?guī)煾狄粯恿恕?p> 看著橋本靠在自己懷里,手扶著自己胸口,呼吸得很平緩的安恬模樣,三島心中那種煩躁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不論是那次廚房的烏龍、還是剛剛出門前的擁抱、再算上這次……雖然幾次的情緒上有微妙的不同,但只要和橋本距離拉近,他心里似乎都會有這種不受控制的蠢動。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很清楚了,這就是喜歡。
“那么喜歡的下一步,該是什么呢……”
只是,沒有人教他下一步會是什么,這讓他那種想穿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的無力感更強烈了。
三島低下頭,橋本奈奈未的睫毛翕動著,微張的粉唇就在自己眼前一寸,他感到某種本能的欲望正在被身體喚醒。
“——喂,小哥。”
就在這當口,一旁的老師傅一邊清洗著碗碟,聲如洪鐘的吆喝,讓三島的動作一頓。
“我們快要打烊了哦!”
“……好、好?!?p> 第一次的,三島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了羞恥——自己剛剛是想做什么?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做些卑鄙的行徑嗎?
他看著師傅忙碌的背影,全然沒有打斷到了他罪惡行為的自覺,心里多少寬慰了一些。
可接下來,又一個難題擺在他面前了。
“……現(xiàn)在,去哪?”
……
……
“橋本桑,比想象之中的要輕不少呢。”
把橋本奈奈未一路公主抱著,從居酒屋一路抱回到了家里的床上。那么長的一段路,不常鍛煉的三島雖然有些氣短吃力,但也沒有想象中的精疲力竭。
“……好臟?!?p> 盡管躺在床上,略有些衣衫凌亂的橋本,不時發(fā)出些微妙的聲音,的確是一幅誘惑又旖旎的畫面,可有些潔癖的三島還是蹙緊了眉——這還是他第一次讓外人上自己家的床,更何況,還是完全沒做任何清潔的情況。
“要不……幫橋本桑洗個澡得了。”
這個念頭終于還是被打消了,原因是他看到橋本奈奈未不安分地掛在床沿的半截小腿,在昏暗燈光里晃蕩晃蕩的樣子,就已經(jīng)心癢難耐。他都不敢想,再多看到些東西會怎么樣。
“說起來,現(xiàn)在該干嘛啊?!?p> 從來沒照顧人經(jīng)驗的三島,看著昏睡的橋本,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了。他努力回想著當時橋本和自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幫他做了哪些事。
“啊,對了,去燒個水……”
“——抱?!?p> 他剛準備從床上起身,躺在床上的橋本像是感受到了擾動,突然平舉起雙臂,虛空揮了兩下,像是在無意識地捕捉什么東西。
“什么……?”
“抱?。 ?p> 睡著了的橋本,好像褪去了工作時間的那種壓迫感,這種回到女孩氣的感覺,讓三島想起了在超市偶遇那天的橋本。
“果然,還是這樣我比較喜歡。”
比起能夠去依賴,即便三島完全算不上是個靠譜的男人,可他還是喜歡多少依賴他一些的。
“真是的,安分點啦,頭發(fā)都亂了?!?p> 他伸手想扳下橋本的手臂,卻反被一把拉住,整個人朝床上倒去。再等三島意識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jīng)倒伏了下去,要不是下意識避開了些,就又重演那天廚房發(fā)生的動作了——只是翻了個面。
“啊……受不了,好像各種意義上有點忍不了啊。”
三島的身體,傳來了一種好像只有早上起床時候才會發(fā)生的反應,這是讓他始料未及的。再加上,他實在受不了一個沒洗過澡的人在自己床上蠕動,三島橫了橫心,伸手攬住橋本的腰,一把抱起了身。
……
……
“嗚……”
第二天,橋本奈奈未揉著宿醉的腦袋起床的時候,感覺渾身酸痛得很。
“這里是……”
等模糊的視線慢慢聚焦,認出了這是三島家的時候,她腦袋里關(guān)于昨晚的記憶開始復蘇。
“喝、喝多了嗎是……誒?誒??!”
后知后覺地,她才意識到不妙之處——自己該不會,在三島家留宿了吧?不過也沒別的可能了,畢竟他不知道自己的地址。
“那身上的酸痛感……”
橋本抱著自己的身子,緊張地向身上看去。還好,衣服都還是齊整的。
“也、也是啊……換做是別人可能還有威脅,可畢竟是那個三島……”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忽然察覺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好像有些奇怪——她并不在臥室,而是連著被褥,整個囫圇地被包裹著,被放置在了客廳。
“……到了最后,還是這么無厘頭。”
她這下算明白過來自己身上的酸痛感,是從何而來了,一時間對三島是哭笑不得:說他紳士吧,的確是安分地一個指頭沒動,可偏偏又把自己往客廳一丟,自己在臥室睡得正香……
揉著隱隱作痛的腰站起身,橋本推開臥室的門,果然看到了正抱著外套,弓著身子睡在空蕩蕩地床上的三島冬洋。睡得這么死的樣子,顯然是昨晚累壞了,全然沒注意到她進門。
“嘛……這樣也好。”
橋本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其實過了今天,她下一次在見到三島是什么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說不好了。宿醉第二天的早晨,那種相對無言的尷尬氣氛,肯定不是她想要的離別。
像這樣暈暈沉沉的場景,剛剛好。
“那么,做個好夢?!?p> 輕聲念叨著這句,她本已經(jīng)推門走出臥室了,想了想?yún)s又折返了回來,在床沿俯下了身,在男人的臉頰印上了輕輕一吻。
“——再見啦。”
“……”
走出三島家的時候,橋本奈奈未忽然覺得有一絲奇妙的憐憫,它蓋過了不舍、自責、負疚、悲傷的種種。畢竟,作為大人的她已經(jīng)習慣了離別,可等三島冬洋醒來,就要獨自接受自己沒告訴他的事實、獨自體會這種感覺了。
“嘛,加油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