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滿天星辰,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想當初,他也曾是個數(shù)星星的孩子,一遍一遍地數(shù),不厭其煩,那里像現(xiàn)在這般浮躁。
那時候的他,膩在外婆懷里,不停地說著童稚的言語,對著滿天星辰,就像是對待家里的寶藏,恨不得再多數(shù)幾遍,逗得外婆開懷大笑。
后來,外婆去了,仿佛那滿天的寶藏星辰,似乎也跟著走了,只剩下發(fā)光的軀殼了。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就那么坐下,微微仰頭,看著天,開始回憶起來。
想起外婆走后的那段時間,可謂是人生中最冷的時光了,他經(jīng)常將自己縮在躺椅上,試圖找回一點點暖意,可惜失敗了,他又抬頭死死盯著天空,放佛下一刻外婆的聲音就會在耳邊想起,說他是個傻孩子。
然而,終究什么都沒找到,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有時候,他就那么坐一整天,到了飯點,便如游魂般地去找點吃的,吃完繼續(xù)坐著,他死死地記住外婆最后的話,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按時吃飯,他都記得。
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他也成長了不少,眼睛里多了一份明顯的疏離,人也變得安靜了起來,閑暇時間也不玩鬧了,要么就那么兩眼放空發(fā)會兒呆,要么就找本書靜靜地看著。
周圍的同學(xué)很好奇,是什么讓話癆變得這么安靜了,時不時追問原由,他只是淺淺一笑,說了句“沒事”。
后來沒多久,同學(xué)們也知道知道他外婆去世了,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了,時不時安慰他一下,對此,他依舊是淺淺一笑,附帶一句“沒事了”。
時間久了,同學(xué)們也都習(xí)慣他這個樣子了,玩鬧的時候偶爾會捎帶他一句,只是他基本上都是那么安安靜靜的,便自己去玩了。
有時候,他會站在陽臺,看下面追趕玩鬧的小孩子,放佛在通過他們看什么,偶爾臉上也會有曇花一現(xiàn)般暖暖的笑意,只是在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他依舊是那個臉上帶笑、安安靜靜的樣子,就是后來天上的星星一般。
沒多久就是中考了,看著同學(xué)們歡歡喜喜地留念贈別,他心里也是想和昔日的玩伴合個影的,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放佛這樣,以后依舊會在一起一般。
沒多久,就上高中了,他早早地就去報道了,報完名,又靜悄悄地回家了,他報了最近的學(xué)校,老師同學(xué)們都覺得可惜,以他的成績,可以報個更好的。對此他依舊是淺淺一笑,另附帶一句“不可惜”。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想離家近一點,離那個曾有外婆的家,近一點。
上了高中后,同學(xué)們眼中只有成績好、長得好、不近人情的林清辰了,再也沒有一點點曾經(jīng)的痕跡了。
面對偶爾女孩子含羞遞過來的情書和一些男孩子惡狠狠的警告,他依舊是淺淺一笑,要么回一句“謝謝”,要么就是“我知道了”。
他這樣子,沒多久便被封神了,也沒同學(xué)過來打擾他了。
后來,同學(xué)們之間便有了一個段子,誰能將他拉下神壇,便永垂不朽。
他的朋友1和朋友2和朋友4便是那時候結(jié)識的,至于朋友3,是上大學(xué)的時候,在圖書館認識的。
后來,出現(xiàn)了那么個女孩兒,剛開始,他也是以淺淺地笑對待她,只是那女孩子沒有放棄,有時候自說自語,玩得很開心。慢慢地,那份開心也感染了他,讓他心里也跟著開懷了幾分。
慢慢地,他們熟悉了,關(guān)系也近了,又一個段子流傳出來了,說終于有人拉男神下凡歷劫了,男神會不會貪戀人間。
他覺得有趣,也跟著在心里回了一句,人間于他,是貪戀。
臨近高考,那女孩兒跟他單方面吵了一架,說他是妥妥的渣男,不接受也不拒絕,他以為他的默認她能懂。
她細數(shù)著他的缺點,說他不夠體貼,不懂幽默,壓根兒就是個沒有靈魂、沒有感情的木偶,徹徹底底的無情。
對此,他難得的沒有淺笑,沉默了。心里想,也許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吧!
她氣沖沖地走了。
后來見到她時,她旁邊跟著一個男孩子,她看他的眼神有些閃躲,他柔和地看了她一眼,幾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分開了。
后來,上了大學(xué),他依舊是那個泠泠清清的林清辰,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雖然頗受追捧,但他始終是一個人。
幾聲清脆的鳥叫,將他從回憶里拉了回來。他看了一眼開始泛白的天,自嘲式地笑了,低頭默默回屋。
錦似夜
清冷習(xí)慣了,也許,也會貪戀一點點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