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早安問診
定德帝站在離兩人大約兩米的地方，站住了，仔細的打量著兩人，默不出聲，后面的隨從們也都低頭不敢發(fā)出絲毫的動靜。其中當前的那個女子顧珧，他是認得的，而她旁邊那位纖麗的少女，倒是頭一次見。在這空曠的深宮庭院中，片刻的寂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誰也不知道定德帝此時此時心中在想些什么。
嫣然比其他人更為緊張，這是她第一次面見天顏，定德帝長得如何她都不知道，剛才顧珧的提醒她只是匆匆一跪，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來人是誰。但是她自己從顧珧的反應中已經(jīng)猜到了，在她面前的正是瑞朝的最高統(tǒng)治者，她能感受到此刻游移在她身上的灼熱的目光，兩人行禮也有一會了，為何定德帝遲遲不發(fā)話，她已經(jīng)緊張到伏在地上的雙手微微發(fā)涼了。
定德帝仿佛感受到了對面人的懼意，自己也好奇殷嵩的女兒到底如何，于是就發(fā)話：“嗯，起來吧?！甭牭搅司眠`的免禮聲，兩人才謝恩從地上緩緩的站起來。
看到對面少女嬌羞的抬頭，眼前一亮，這個殷嫣然竟是如此的天香國色，殷嵩真是福氣不淺，一雙兒女皆是才貌雙全，“你就是殷嫣然？這還是朕第一次見你，果然姿容不凡，配得上做朕的兒媳婦。”
嫣然聽到定德帝的夸獎有些羞澀，臉上起了一點點緋色，更襯得人面桃花，她偷偷地抬眼看了定德帝，沒有想象中的冷酷威嚴，反而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看起來有些似曾相識，這與傳聞行事果斷、下手狠絕的形象真是大相徑庭，也難怪能有三皇子袁衍波那謫仙般的兒子。對，那點熟悉感，正是因為定德帝與三皇子袁衍波有五分相似。
話說完，定德帝就揮一揮手，帶著隨從離開了。
定德帝一眾身影消失在嫣然的視線中，嫣然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顧珧想起來剛才嫣然還膽大的戲弄自己如今她又緊張害怕成這個樣子，于是出言打趣道：“嫣然妹妹，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來你是這么害怕皇上?！?p> 嫣然回道：“面見天顏，誰人不怕，珧姐姐難道你就不怕么？”撫了撫胸脯，提醒道：“再要打趣我，我們可要請安遲到了，到時候就是眾妃嬪取笑姐姐了?！?p> 顧珧聽完再不做拖延，一行人匆匆向坤寧宮走去。
此時的坤寧宮大大小小的妃嬪已經(jīng)都在那里了，唯獨不見坤寧宮的正主皇后，大家等了好一會皇后也沒露面，不禁大家都在小聲的議論起來。就在大家以為皇后不會出來的時候，皇后身邊的胭脂從內(nèi)室走出來，帶來了皇后的話，“各位娘娘，稍安勿躁?；屎竽锬镒蛉绽锸芰它c風寒，身體有些不適，太醫(yī)已經(jīng)在為娘娘診治，請各位娘娘多等一會?！?p> “仲夏之日，暑氣逼人，大家都熱的汗流浹背，到底是皇后娘娘身子金貴，這種伏天都能受了風寒，胭脂你是怎么照顧的娘娘啊。”德妃先發(fā)制人，倒責問起胭脂的不是。
胭脂向來知道德妃最是喜歡仗著身份欺負別人，于是也不急不亂地回道:“奴婢照顧皇后娘娘不周，是奴婢的失職。胭脂自會去皇后娘娘那領罪。雖說這伏天炎熱，但夜間降雨還是會有寒氣，奴婢也希望各位娘娘能保重身體，不可貪涼啊?！?p> 胭脂話里有話，德妃并不是聽不出來，她諷刺自己不是后宮之中管不著皇后的事，言辭之中已有些薄怒：“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教訓起本宮來了——”話還沒說完，皇后就從內(nèi)室出來，咳了兩聲，孫太醫(yī)則緊跟其后：“本宮一時不在，前堂竟然亂成這個樣子。胭脂你自己去慎刑司領罰吧?！彪僦挠胁桓?，但也只能默默的退下去領罰了。
“皇后娘娘果然公正廉明，不會縱容自己的下人欺負到主子頭上?！钡洛桓毙覟臉返湹臉幼?。
沒料皇后一記警告的眼神投過來：“德妃，你少說兩句吧。你貴為三妃之首，不禁不能平息后宮糾葛，反而帶頭滋事，哪里有身為宮妃的樣子，你不能以身作則，后面的妃嬪是不是都要學你每天來給本宮找麻煩呢？”
得到了皇后的訓斥，在眾人面前丟了尊嚴，德妃心有怨恨，但也不能當場發(fā)作，只能認錯服軟，誰讓她只是妃，而她是后呢。
“德妃你罰俸一月，以示警示?！钡洛膶め呑淌禄屎笤诤筇迷缫崖牭们迩宄?，胭脂有錯，那也是德妃有錯在先，豈能對她放任不管，傷了自己人的心。
德妃已經(jīng)沒有了剛開始的飛揚跋扈，黯然道：“是。臣妾領罰。”
這件事解決完，到了后宮眾人請晨安的時候，德妃、賢妃、淑妃為首，眾人站了三列一同跪下朝著皇后行禮，“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p> “起身吧。想必眾姐妹也已經(jīng)知道了，賢妃妹妹有孕，又給后宮之中添喜。大家同為皇上的妃嬪，理應和睦共處，為皇上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在這點上，賢妃妹妹，真是好福氣，能再三為皇上添后，其他姐妹可都要加把勁了。正好，今日我身體不適，請了孫太醫(yī)來宮中，孫太醫(yī)乃是宮中醫(yī)術最好的太醫(yī)，其他人的醫(yī)術本宮總覺得不放心，不如就借此機會，由孫太醫(yī)再為賢妃妹妹把把脈吧。”皇后說完，朝孫太醫(yī)一點頭。
孫太醫(yī)走到賢妃面前，道：“賢妃娘娘，請。”
此時眾人皆有些不解，嫣然也不明白皇后的所為。昨日太醫(yī)院的宋太醫(yī)明明已經(jīng)確診賢妃有孕一個月了，為何今日皇后還會請孫太醫(yī)過來再為賢妃診脈，難道賢妃還能假裝懷孕不成？嫣然仔細看了看皇后的臉色，她一臉凝重的望著孫太醫(yī)，似乎在期待著什么；又看看其他妃嬪的表情，她們大多臉上都是布滿了緊張和疑惑，有的臉上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她們心里或許在想難道賢妃的胎有問題么。
孫太醫(yī)又問了賢妃幾個生活飲食上的問題，就收了脈枕，朝著賢妃一躬身就走到了皇后面前，皇后問：“賢妃的脈，如何？”
孫太醫(yī)略整衣袍，向皇后回道：“回皇后娘娘，據(jù)微臣所斷，賢妃娘娘確實懷孕一個月了，而且脈象有力，無任何不妥?！?p> 話畢，那些一臉幸災樂禍的妃嬪都冷了臉，變成了一副副的嫉妒嘴臉。而皇后聽到孫太醫(yī)的回答，看到他那么堅定的眼神，其實她早就心里有數(shù)，既然賢妃確實有孕，這整件事就沒有那么簡單。本來有些凝重的神色反而變得輕松起來，和顏悅色道：“賢妃妹妹，一定好好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和肚子里皇兒。宮中已經(jīng)幾年沒有這般喜事了，下個月科舉之事就要圓滿結(jié)束，接下來就是皇上的壽辰，今年比往年可要好好操辦一番了?！?p> “賢妃妹妹（姐姐），好福氣，真是恭喜了?！北婂鷭宥几胶突屎蟮囊馑迹蛸t妃道喜。
賢妃聽著這些虛情假意的恭維，不禁笑的合不攏嘴，更加嬌媚妖嬈，嘴里連連說：“謝皇后娘娘厚愛，各位姐妹的抬愛，臣妾感恩不盡?！?p> 皇后覺得對賢妃只有這些嘴上的話還不夠，對身后的宮女一指：“去，把上個月高麗覲見皇上送來的那臺火樹銀花屏風送到賢妃宮中，就暫時作為本宮給你和未來的皇兒的賀禮吧。等你為皇上誕下麟兒，你的位分也該晉一晉了。”
如果說前半句話只能讓眾妃嬪聽著樂樂就可以了，但是皇后的后半句話無疑是平地一聲雷，在她們心里都炸開了鍋。賢妃，已經(jīng)是四妃之一，除了皇貴妃和貴妃之位，再無位可晉。因著云貴妃早逝，十年來，從來沒有人再能受封為貴妃，難道賢妃能一舉成為皇貴妃？
嫣然的心里也在暗暗地為皇后的話吃驚，她不禁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弄錯了，皇后請孫太醫(yī)為賢妃診脈，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確認賢妃的胎有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