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有些尖銳,所有人都神色一愣,就連給秦寧實行杖責(zé)的兩名太監(jiān),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
“奴才……恭迎陳妃娘娘安康!”
原本還在給秦寧講規(guī)矩的馮公公,聽到聲音后,朝著院門一看,當(dāng)即神色變得錯愕起來,便是趕緊跪了下來。其余人見此,也紛紛跪了下來。
此刻的秦寧,由于身上的杖責(zé)之痛,以及下半身傷口裂開的痛楚,只能趴在長凳上不能動彈,連呼救聲都發(fā)不出了。
“起來吧,哎呦,馮公公這是在懲罰誰呢?怎么弄的滿地都是血???”
有女人的聲音傳進(jìn)秦寧的耳中,顯然就是那位陳妃了。
“回娘娘的話,這新來的小寧子不懂事兒,奴才正給他上規(guī)矩呢!”馮公公隨即接下了女人的話茬兒,發(fā)出了有些諂媚的話,“只是,不知道今兒個是什么風(fēng),把陳妃娘娘您給吹來這太監(jiān)雜事房了?”
“嘿,本宮倒也沒別的什么事,只是這宮內(nèi)有一件東西壞了,我尋思著正好要出來走動走動,就來這雜事房看看,問問你們有沒有人能幫本宮修一修?!?p> “娘娘為何不找工部的人?”
“本宮昨日就找過了,可他們不會。那玩意兒名叫時鐘,是鶻突國從西洋那里得到,后來進(jìn)貢過來的,前些日子皇上賞給本宮,不曾想摔了一下就壞掉了……”
當(dāng)秦寧聽到時鐘二字的時候,兩眼當(dāng)即就有些放光,這種機械類的物件,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存在。
作為大學(xué)高材生,只要稍微看上一眼時鐘,秦寧就會修,而眼下正是上天賜予自己的好機會,要是自己能夠借助修鐘這件事,嘴巴稍微甜一些,說不定就不用被這個馮公公上規(guī)矩了。
一想到這里,秦寧就有些興奮,當(dāng)即忍著下半身和背部的劇痛,從長凳上翻身跪在地上,朝著陳妃連叩了幾個頭:“娘娘說的時鐘,奴才會修!”
“小寧子,你放肆!敢當(dāng)著陳妃娘娘的面,大言不慚?工部那么多的能工巧匠都不會,就你會?”
馮公公見狀,就像是老貓被踩了尾巴一樣,臉色當(dāng)即陰沉下去,呵斥著秦寧。
作為宮廷中的老人,馮公公自然認(rèn)為,這是秦寧在借著獻(xiàn)媚陳妃來上位的手段。在他看來,秦寧的長相不俗,甚至是可以用一表人才來形容,再加上看起來就十分機靈的模樣,就算那個所謂的時鐘不能修好,萬一這小子用什么花言巧語迷了陳妃,上位成功,那回過頭來不得踩在自己頭上?
云朝歷史上,憑借這等手段上位的太監(jiān),掰掰手指頭,還是能數(shù)得過來的。前車之鑒,后事之師,馮公公自然不愿意這種事情出現(xiàn)。否則的話,作為雜事房的總管,他豈不是沒了爬升的機會?
再一個,馮公公也是有著私心的,他與朝廷上的一名王爺交好,那名王爺有特殊癖好,不喜歡貌美如花的女子,偏偏暗中養(yǎng)了十?dāng)?shù)名相貌俊美的男寵。
秦寧這番模樣,自是那名王爺?shù)南埠?。秦寧若是長久的留在雜事房,馮公公就有辦法將其送往那名王爺?shù)母≈?,從而撈取外部資本。如此一來,有了那名王爺?shù)膸椭?,在大云?nèi)廷之中,馮公公就有希望更進(jìn)一步。
因此,無論如何,馮公公也不會開口說要放過秦寧的。
“娘娘,您別聽他胡說,他就是新來的,前些日子剛把身子凈了,今兒個剛好些,什么也不會!”
馮公公的話,顯然是想要斷絕陳妃對秦寧的期待。畢竟,剛?cè)雽m的小太監(jiān)什么也不會,更不用說修好陳妃口中的時鐘了。
好你個馮公公,竟然敢阻撓我的大好前程!
聽著馮公公的話,秦寧在眾人不經(jīng)意之間,不由得瞪了一眼他。
不就是個雜事房的太監(jiān)頭子嗎?有什么好豪橫的?既然你不讓老子往上走,老子偏要這么做!
“娘娘,請允許奴才一試,若是修不好,在下情愿走入祀人府,成為人祭!”
秦寧說什么也要把握這個機會,否則的話,鬼知道待在雜事房里會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故而,他再次叩頭,并且立下了誓言。
祀人府,云朝羈押犯罪太監(jiān)的地方,同時,那里也是大云王朝進(jìn)行活人祭祀的地方。人祭,便是活人祭祀。
此話一出,馮公公神色一愣,當(dāng)即又有些大怒,上手就擰著秦寧的耳朵,呵斥道:“你個小兔崽子,凈了身入了宮,為了什么?還不是圖自個兒能有機會掙點金銀,免得以后生活困苦?你自個兒也不想想……”
在馮公公看來,秦寧就是一個剛?cè)雽m的小太監(jiān),什么都不會,白瞎了一張臉。此刻,竟然為了往上爬,連命都不要了。一時之間,馮公公說起話來,竟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好了!”一陣略顯威嚴(yán)的聲音,打斷馮公公的話,“本宮就是出來走走,散散心,想著能不能找到人把那時鐘修一修,結(jié)果到你這兒,難道就是聽你訓(xùn)人的嗎?”
“奴才知罪!”
馮公公原本有些怒氣的臉色,立刻變得諂媚起來,在聽到陳妃的呵斥后,趕緊松開秦寧的耳朵,跪在了陳妃面前。
陳妃見此,隨即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到秦寧面前,似是面露滿意之色:“這小寧子的模樣,在你們這些公公里,算得上是出眾的了,改明兒要是被皇上見到了,指不定哪天要被派去貼身伺候。我看啊,你馮公公就是見不得人家好,怕人家搶了你風(fēng)頭!小寧子,你且先養(yǎng)傷,養(yǎng)好以后來云秀宮一趟,把那時鐘修好,本宮自有重賞,當(dāng)然若是修不好,也權(quán)當(dāng)來云秀宮看看本宮!”
陳妃的話,就好像是一把刀子,插進(jìn)了馮公公的心臟里,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關(guān)鍵還不能出口反駁。
“奴才謹(jǐn)遵意旨!恭送陳妃娘娘!”
陳妃說罷,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打道回府,秦寧見此,趕緊叩首跪送。
“哼!”
馮公公見著陳妃離去,起身瞪了一眼秦寧,這一幕自是被秦寧所見到。
“馮公公,還有十下,要不要繼續(xù)?”
“來啊,繼續(xù)給他上規(guī)矩,再加五十次!讓他知道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秦寧本以為陳妃的話會是自己的護(hù)身符,誰料想,眼前的馮公公根本不管這些。不容秦寧反抗,早有執(zhí)行的太監(jiān),將秦寧架到了長凳上,頓時凄厲的慘叫聲再次傳出。
第一百下杖責(zé)結(jié)束,地面上的血液由原先的幾滴,變成了一灘,此刻的秦寧有氣無力的趴在長凳上,身上的疼痛,已經(jīng)讓他沒有任何的力氣起身了。
馮公公俯下身子,伸出食指挑逗著秦寧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道:“小寧子,今兒個就是讓你長個記性,你在宮里做什么事兒都得給咱家夾著尾巴,別再像今兒個這樣出風(fēng)頭了,啊——”
“奴才……明白了……”
“行了吧,都散去了,來人啊,找醫(yī)房的太監(jiān)給小寧子看看,免得死在雜事房!”
秦寧的頭耷拉了下來,渾身因為杖責(zé)之痛而難以動彈,好在他的意識還算清醒。
“他日若不能以牙還牙,我的名字就倒著念!”
秦寧心中憤恨,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用雙眼死死的盯著地面,他心里清楚,內(nèi)宮爭斗,險惡無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自己萬劫不復(fù)?,F(xiàn)階段,只有唯唯諾諾的服從,等待時機,才可能在將來一舉成功。忍,才是秦寧上位的手段,別的都只能是錦上添花。
醫(yī)房的太監(jiān)很快就來了,給秦寧敷了藥后,秦寧便被人抬進(jìn)了雜事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