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鐵騎,六輛輜車,二十幾個像草靶一樣,綁在輜車上的人犯。
劉襄要把這些人帶在身邊,縣衙沒有守衛(wèi),他不想讓這些人逃脫。劉襄還不知道叛亂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人是錢還是城池。
丑時三刻,四百多人的馬隊,在一眾人犯哭嚎叫罵聲中,快速前進,直奔軍營東門而去,但凡擋路之人,不分良莠,一律擊殺。
趕到軍營之時,營門尚在堅守,外面千余人正在強攻,營中也傳出一陣一陣的殺喊呼喝之聲。
劉襄來不及細數(shù)敵人人數(shù),趁著敵軍陣型散亂,率軍沖鋒。
馬隊的接近,已經(jīng)驚醒了敵人,但騎兵沖得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返身結(jié)陣。
劉襄被四百鐵騎簇擁著,直接撞入敵陣,散亂的人群根本擋不住騎兵。
宿衛(wèi)陣型緊密,在人群中縱馬疾馳,挑翻撞倒所有阻路之人,如利刀劈竹一般,將敵軍攔腰斬斷,踏著一條血路,破陣而出。
沖出敵軍陣勢之后,又調(diào)頭整隊,再次沖鋒,徹底沖散敵軍陣勢,就開始游斗。
有些騎卒運使長矛,平挑下刺,將一個個敵人釘死在地。
有的卻將長矛后柄插在馬鐙上的雁翅環(huán)里,背帶一跨,整根長矛便背在后背,伸手取出角弓,抬弓便射,羽箭從袍澤頭上越過,落在前方敵軍人群,射翻一眾阻路之人。
圍攻營門的敵軍徹底崩潰了,千余人的隊伍,兩次沖鋒就死傷過半,剩余之人倉惶而逃,宿衛(wèi)又追殺一陣,只剩兩三百人逃進各條街巷。
劉襄命令停止追殺,就帶著輜車上的人犯進入了軍營。營中比外面還亂,三千俘虜雖然沒幾件武器,可他們沖得很兇,已經(jīng)死了一大片了。
這些人在東門聚集,想要跟營外的敵軍合流。
守軍也聚攏了五百多人,補充了不少縣兵的裝備,靠著眾多的弓箭手,仗著武器優(yōu)勢,一次又一次的擊退兩面夾攻的敵人。
劉襄不清楚這些俘虜為何暴動,他也不理解這些俘虜為什么非要在東門死磕。
其他營門的守衛(wèi)被調(diào)過來支援東門,已經(jīng)沒幾個人駐守了,要想逃命的話,沒必要死磕東門,就算組人梯爬墻,也能爬出去逃命。
看樣子,策劃這場叛亂的人,是想殲滅軍營里的守衛(wèi),消減劉襄的力量,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俘虜?shù)乃阑?。這些傻了吧唧的俘虜就拿命去填,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他們沒有。
“你們虐待俘虜了?”劉襄打趣的問著領(lǐng)隊之人。
這幫壯仆還沒整編,他們是甄逸的商隊護衛(wèi)和莊園護院,由幾個領(lǐng)隊統(tǒng)領(lǐng)。
甄逸送的這些人,確實挺能打的,整編訓(xùn)練一下,學(xué)會陣戰(zhàn)的話,不會損失這么大,他們大概傷亡了將近三百人。
領(lǐng)隊非常委屈的回答:“啟稟將軍,沒有打罵這幫殺胚,還給他們發(fā)了吃的?!?p> 劉襄不知道這幫俘虜聽了什么樣的謠言,他不在乎,他也不想去了解。
無所謂了。
“清剿營中叛軍,不留俘虜。”
劉襄下馬坐到輜車上休息,讓宿衛(wèi)入營剿滅叛軍。這伙人沒多少武器,沒有外面的人接應(yīng),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
輜車上的人犯跟著騎兵沖鋒了兩次,也不知是被顛的,還是被嚇的,一個個面色蒼白,有氣無力,馬上要升天的樣子。
沒有了他們這些人的哭嚎、喝罵、哀求的聲音,只剩下了喊殺聲、慘叫聲,馬隊縱橫的轟轟聲,劉襄覺得清凈了不少。
他就在這樣的清凈中,爬上望樓,仔細的觀察著起火的火點。
“要是我的話,就在自己家里點吧火,就不會暴露得這么徹底。”
城中起火的地方,全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區(qū),豪強大戶的府邸靜悄悄的特別顯眼。
這種安靜的狀態(tài),就像與世界割裂了一般,特別的討厭。
至少,劉襄覺得厭惡。
營中的動靜在減小,范圍卻在擴大。
“開始逃跑了嗎?早前為什么不跑?現(xiàn)在怎么可能跑的了?”劉襄低聲嘀咕了一句,卻始終沒有回頭去看,只是背對著那處修羅場,背上的疼痛,仿佛是在不停的被鞭打。
寅時二刻,天仍然是黑的,北新城仍然是紅的。
軍營中已經(jīng)安靜下來,只有馬匹緩行的踢踏聲隱隱傳來,劉襄躲在黑黢黢的望樓上,瞇著眼睛,冷冷的觀察著那幾處沒有動靜的府邸。
“主公,已經(jīng)平滅叛亂,咱們的人收兵了。”身旁的趙景輕聲稟報。
劉襄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了缺氧的感覺,振奮了一下精神,爬下望樓。
歸隊的兵卒有九百多人,步卒身上染血的不多,他們主要的武器是弓箭。騎卒的鎧甲上就多了很多的血跡,特別是手中的長矛,矛尖已經(jīng)紅透了,戰(zhàn)馬的四蹄也變了顏色,一路走來,一步一個血色的蹄印。
劉襄嘆息一聲,又深吸了一口氣,高聲說道:“救治傷兵,尋找大車,帶上受傷的和戰(zhàn)死的袍澤,跟我去府庫?!?p> 九百步騎四下搜尋,先給傷兵包扎,又找了七十多輛大車,拉著兩百多具尸體,百多個傷兵,跟在劉襄馬后,順著街道向府庫行去。
三百多米的隊伍,簇擁著劉襄,來到府庫,與這里的六百越騎,四百步卒匯合。
府庫有戰(zhàn)斗過的痕跡,大門前面的小廣場,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尸體,尸體上遍布箭痕,羽箭已被回收。
“有多少人進攻府庫?”
越騎軍侯回稟:“啟稟將軍,來敵不下五百,末將用弓箭射了幾陣,他們就退了,因為怕有埋伏,沒有追擊。”
劉襄點點頭,這是個穩(wěn)重的,分的清自己的職責(zé)是什么。
“做的不錯?!?p> “謝將軍夸獎?!甭犃丝洫劦能姾?,美滋滋的退下了。
劉襄算了算敵人出動的人手,至少一千五百多人,他們沒著急奪取城門,說明外面沒有同伙。
一路拼命的攻打軍營,一路試探了一下府庫就走,他們應(yīng)該覺得自己缺人手,目標(biāo)也不是錢糧。至少,主要目標(biāo)不是。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劉襄看著輜車上綁著的二十幾個人,壞笑著說道:“親愛的敵人們,咱們玩?zhèn)€游戲吧,游戲的名字叫做投鼠忌器?!?p> 城中還有五六百的叛軍,可能還有更多,劉襄要把他們找出來。
“傳令趙云,謹(jǐn)守城門,注意城內(nèi)動靜,防備有人奪門出逃?!?p> 趙云就是劉襄的防線,情況不確定的時候,他是頂住外部威脅的第一道關(guān)卡。
現(xiàn)在,他是困住敵人的牢籠。
劉襄要關(guān)門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