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到名字的人喊一聲‘到’,羅陽……羅陽人呢?”教官橫眉冷眼,視線在人群中轉著,似乎對于這個班級的學生很不滿,先是動作散漫,再是喊名字不答應,如此一來,火氣也開始上竄了。
這些學生沒有受過軍事訓練,沒有一丁點兒紀律性,必須要先來個下馬威才行,這教官想著,便決定在這個叫做“羅陽”的學生身上下手。
“羅陽,出列!”
一聲無應,三聲無答,隊伍里面卻是發(fā)出了幾許笑聲。
“笑什么!笑的人出列!”
“教官,羅陽是學校籃球隊的,不用來參加軍訓?!标犖橹薪K于有人發(fā)出了聲。
教官愣了一會兒:“誰說不用參加軍訓的?向我請假了嗎,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請銷假制度在部隊中很是嚴明,雖然昨天和這些學生見過了一面,嘻嘻笑笑的,但今天教官是打著嚴肅認真的旗幟來的,可他的確沒有聽誰說有人要請假,現(xiàn)在一聽學生們鬧騰,才覺得有人沒有把軍訓當一回事。
就好像是猴子在虎山上撒尿,有點不把教官放在眼里了。
事實上班里面的人也只是聽說籃球隊的學生不用來參加訓練,若說什么字據(jù)為證倒也沒有見過,現(xiàn)在見教官義正言辭的,也是被唬到了,頓時就沒人敢出聲了,心里琢磨著籃球隊的人不用來參加訓練是不是真的。
直到后來教官找來了學生班里面的輔導員,才確認了籃球隊的學生不用參加訓練這件事。
可如此一來,教官心里面有點不舒服了,這第一天訓練不僅學生神魂顛倒的,就連輔導老師也那么不靠譜,如果是在部隊當中,指不定從頭到尾都被訓一頓。
跳過了點名冊上第一個名字,第一天的軍訓就正式開始了。
……
安冬昨天發(fā)來了一條短信,上面說今天的訓練時間是上午8點到11點,下午2點到5點,并且讓羅陽提前一刻鐘到訓練場布置場地。
晨跑過后,已是六點了,羅陽去食堂吃了早餐后就直接前往訓練館,那些大一的新生早上集合主要講了一些隊列里面的紀律,其他的也沒有什么,便排著隊到食堂去吃飯。
羅陽作為旁觀者看這些現(xiàn)象,也說不出什么感覺,自己本該是其中的一員的。
因為沒有什么事,大一的課程要在軍訓結束后才開始,所以羅陽接下去的二十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訓練,當他來到訓練館的時候也就六點半,開了門之后就先布置了場地,以便接下來的訓練。
時間還早,忙活好了一切也就六點四十五分,羅陽就開始投籃,正在這個時候,訓練館的大門開了,一名拿著球的瘦高個兒走了進來。
他好像叫……梅超。
昨天在體測的時候見過這名隊友,羅陽一時間就記起了對方叫什么。
梅超的身高在江石籃球隊中并不拔尖,裸足一米八二的樣子,他很瘦,卻渾身是鐵塊狀的肉,下巴很尖,就像是一鋒利的魚叉頭,眼睛是那種棱角狀的,像是漫畫中的擎天柱的眼睛。
之所以能夠一下子就記起對方,是因為在昨天的體測中,除了他以外,也就唯有梅超是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獨自一人,看上去很孤僻,尤其是他眼中時而流露出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讓人不敢靠近。
除了對方的性格有點冷,單從身體素質上來看,梅超在球隊中排位應當在前列,若是細究起來,百米沖刺的第二名,也就是他了。
梅超是大二的學生,與張候是同一屆,羅陽見到應稱呼為學長,以后都是一個球隊的隊友,所以在見到他后,羅陽來到了梅超投籃的場地,抱著認識的態(tài)度。
“學長,早?!?p> “早?!泵烦鲁隽艘粋€字,眼睛也不望羅陽一下,手中的籃球拋出了平坦的弧線,打板入網(wǎng)。
僅是一字,羅陽就覺得對方并不想搭理他,這其中可能也有不熟悉的成分在,想了想,羅陽還是放下了自己的球,跑過去撿起梅超剛才投出去的球,傳給了對方。
自己畢竟是新人,有時候按部就班地來也未嘗不可,并非每個人都像張候,也并非每個人都跟他有恩怨。
梅超并沒有拒絕羅陽的傳球,接球就投,再一次砸板入框,他的起跳位置都在罰球線附近,就這樣連續(xù)進了四五個球,皆是打板入框,命中率絲毫不低于昨天的張候。
“學長出手速度很快啊?!绷_陽繼續(xù)傳球,期間也不免對梅超的出手稱贊一番,這倒是他由心而發(fā)的,并非是奉承說好話,如果說張候的投籃出手速度很快,那么梅超的速度至少是張候的兩倍,幾乎剛沾上球,就扔了出去,幾乎沒有帶瞄準的。
如果真的沒有瞄準,那這手感可真叫逆天了,最后只能判定這是梅超的投籃姿勢,而他的進球也都出自于打板。
梅超就好像沒有聽見羅陽的話似的,繼續(xù)接羅陽傳過來的球,也不說一句話,從罰球線投到了三分線,命中率固然有點下降了,但速度卻沒有什么變化,這令羅陽眼前一亮。
大約過了20分鐘,梅超在一次接過羅陽的傳球后終于沒有再投出去了,他停了下來,任由額頭的喊從臉頰兩旁流下來。
“你叫羅陽?”
聽到對方主動說話,羅陽的神弦稍稍松了些,他可是第一次為一個人連續(xù)傳了二十多分鐘的球,而對方竟是沒有一絲猶豫地接了二十多分鐘的球,即便是陪練恐怕也已經(jīng)累了。
幸好梅超不是那樣鐵石心腸的人,這一刻終于主動開口說話了。
“對,我叫羅陽,今年新生。”
“我知道,我叫梅超,你不用給我傳球了,你自己去練吧?!泵烦c了點頭,并沒有想繼續(xù)跟羅陽說話。
球館內的氣氛頓時有點僵硬,羅陽只覺得自己辛辛苦苦給對方搬了二十多分鐘的磚,最后竟然連一分錢工錢都沒有。
但這種情緒是一閃而過的,一來他不了解梅超的性格,只是覺得有點冷;二來是他主動要為梅超傳球的,可以說是一廂情愿,最后或許是梅超覺得不需要了,才讓羅陽離去。
羅陽到了旁邊的一個籃筐后,梅超就從定點投籃轉為運球后出手,而在一分鐘過后,訓練場大門外就進來了三三兩兩的人,皆是籃球隊的一些面孔,羅陽也能依稀記起其中的名字。
他們大概是知道梅超的性格的,所以一進球場就結對在一個半場互相傳球投籃,并未與梅超一起,也沒有打一聲招呼。
每一個地方總是會有小團體的,或者是三兩結伴,或者是形單影只,籃球隊也不例外,僅是第二天的照面,羅陽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來,這種現(xiàn)象并不鮮見,以前的高中球隊有,現(xiàn)在的大學球隊也有。
情況似乎變得有些棘手起來,原本已是缺訓的羅陽以為只要想辦法融入這個團體便成,現(xiàn)在的情況要復雜的多,隊友之間的關系若是不融洽,那么整個隊伍也走不長遠,這點他十分清楚。
以不變應萬變吧。
轉眼,陸陸續(xù)續(xù)的,隊員就到了籃球館內,安冬也如約而至,在告訴大家胡毅鳴教練還沒有回來后,他就暫代教練職位督促大家訓練。
大家自然也沒有什么意見,熱身后就開始了往返跑等競速和投籃訓練,這些訓練都是暑期到現(xiàn)在重復再重復的東西,雖然有些乏味,但仍是必不可少的。
所有人都很賣力地去進行,卻也有一些好像是出于應付,或是胡毅鳴教練不在場,便偷懶了。
安冬沒有說他們,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羅陽觀察著每一個人的動作,當前籃球隊的一些情況在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慢慢呈現(xiàn)和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