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丁用就來到了朱祁鈺的營帳里,經(jīng)過一天的休息,他的精神也好了很多,顯出了作為大商人,經(jīng)濟部長的精明!當然,丁用也趁這機會了解了一下朱祁鈺在這邊做的事情,一下就明白了朱祁鈺要找他談什么事情,因此,也就做好了思想準備!
朱祁鈺把他的想法講出來之后,問道:“丁用,這個想法在別人看來確實是很荒謬,不過,你跟我這幾年,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你覺得這個辦法行得通嗎?”
丁用考慮了好一陣,才抬頭看了朱祁鈺一眼,說道:“陛下,你決定要這么做嗎?”
朱祁鈺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從春秋戰(zhàn)國時代開始,北部邊患就一直不斷,秦,漢,唐,宋,在到我大明哪個朝代不為邊患頭痛?當年,漢朝大將衛(wèi)青,霍去病,唐朝大將李靖,直到徐達,常遇春,藍玉,成祖皇帝,又有哪個徹底的解決了邊患問題?雖然,不乏大敗敵寇的戰(zhàn)例,不過,勝果能夠維持多久呢?漢朝自武帝劉徹之后,邊關只得到了幾十年的安寧,而唐朝自太宗皇帝李世民之后,又維持了多久?成祖皇帝北伐之后,到現(xiàn)在不過三十余年,邊患再起。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徹底的解決這個問題嗎?”
“陛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這么做,有可行性嗎?”
朱祁鈺笑了起來?!澳敲?,我們就以商業(yè)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情。丁用,我問你,經(jīng)過這幾年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北方的皮毛在大明是個什么價格,而以前又是個什么價格?”
“這……”丁用一愣,迅速的思考了一下,說道,“以往,邊關互市的時候,一張羊皮大概能賣到五兩銀子,而這幾年戰(zhàn)亂不斷,取消了邊關互市,只要是上等的羊皮,至少能賣到二十兩。另外的,更是奇貨可居,如果能有大批皮毛運回去的話,必然賣個好價錢!”
“那么,等我們邊關互市之后,皮毛的價格是升,還是跌?”
“這個……”丁用苦笑了一下,“所謂物以稀為貴,這皮毛一多起來,自然是要跌了!”
“對,那么我們以后與蒙古人做生意,把他們的皮毛,牲畜運回去販賣,而把我們出產(chǎn)的稻米,小麥,生活器皿,布匹,綢緞這些賣過來,你認為這筆買賣是賺還是賠?”
“這自然是賺,以往邊關互市的時候,這就是有利可圖的買賣,山西,甘肅的幾個大商人都是專門做在和一買賣的。我們大明的貨物,販賣到蒙古這邊來,價格要增加五到十倍,除去運輸費用,也至少能賺一倍的利潤。而蒙古的牲畜,皮毛不但質(zhì)量好,而且價格便宜,販賣回去之后,也能賺上一大筆!”
“這就對了,經(jīng)營國家,其實就是做生意,我們都有利可圖,那為什么不做?”朱祁鈺笑了起來,“而且,只要大草原上的戰(zhàn)爭平息下來,還有更多的可以賺錢的機會。我們都是自己人,所以我可以提前透露一點給你,當然,你可以用我們公司的名義,第一個吃螃蟹,先賺上一筆!”
“陛下,什么買賣還可以賺大錢?”一聽到是賺錢的買賣,丁用也來了興趣,而且朱祁鈺幾次提議都賺了大錢,丁用自然非常相信朱祁鈺的眼光。
“那么,我現(xiàn)在告訴你三個可以賺錢的辦法!”朱祁鈺招了招手,讓丁用靠近了一些,“第一,這蒙古草原上別有一番風景,如果能夠組織內(nèi)地富人到此來旅游,前面恐怕要虧本,不過,只要宣傳一出去,就不愁沒有人來了!”
“可是……”
“這個你放心,戰(zhàn)勝也先之后,大草原上的戰(zhàn)亂就將平息下來,而且這也可以讓蒙古人從這些游客身上賺錢,他們不會搗亂的!到時候,你可以出錢請軍隊護送,這安全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丁用點了點頭,思考了一下,說道:“如果拉柴大人入伙,讓他的保險公司參一股,為每個游客都買一份保險的話,那么這買賣就更好做了!”
“對,這也可以,而且有了保險,來的人也就放心多了!”朱祁鈺笑了起來,這丁用的腦子還真不是吹出來的,非常靈活?!暗诙€辦法嘛,就是養(yǎng)牛!”
“養(yǎng)牛?”
“對,不過不是一般的牛,而是奶牛!你回去后,到公立大學去找?guī)讉€畜牧方面的專家,讓他們到這邊來找一些優(yōu)質(zhì)奶牛回去培養(yǎng),今后大量發(fā)展這些奶牛,然后販賣牛奶,必然會賺大錢!”
“可是,我大明百姓并不喜歡喝牛奶??!”
“你擔心什么?有我做宣傳,而且,只要這牛奶產(chǎn)業(yè)一上來,我讓政府下第一筆訂單,給每個將士,每個官兵,一日購買半斤牛奶,要不了幾年,我大明將士的身體素質(zhì)將得到全面提高,到時候,百姓還不爭先效仿?”
“可是……”丁用還是沒有明白,這牛奶有用嗎?
“放心吧,我說的沒有錯,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前幾年,需要投入大筆資金,只要等效果一出來,今后,有你賺不完的錢!”
丁用點了點頭,把這點記了下來,畢竟他自認自己的眼光還沒有朱祁鈺那么長遠,既然朱祁鈺說這是賺錢的大買賣,自然也就不反對了。
“第三嘛,這個是重點。你知道,鄭夢秋在江南開的紡織廠吧?”
丁用點了點頭,說道:“鄭夢秋已經(jīng)與幾個大商人達成了協(xié)議,又這些商人幫他銷售棉布與成衣,聽說收效很不錯。他那里賣出來的布匹與衣服非常便宜,好多地方的紡織作坊都破產(chǎn)了,百姓也認可了這些新的衣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轉(zhuǎn)入了盈利階段,每月至少要賺幾十萬兩的銀子呢!”
“對,不過,以前紡織廠生產(chǎn)的都是棉布,綢緞,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用羊毛來織成布,做成衣服的話,那是不是會賣得更好呢?”
丁用一愣,立即明白了過來?!氨菹?,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可是這羊毛產(chǎn)量并不大?。 ?p> “你一路上沒有看到?”朱祁鈺笑著搖了搖頭,“我大明產(chǎn)的羊毛是不多,畢竟大明是依靠農(nóng)耕立國的,而這里可是大草原,有數(shù)不盡的牛羊,你還愁沒有羊毛?”
丁用一愣,立即大笑了起來?!氨菹潞醚酃獍。绻婺茏尣菰系哪撩穸拣B(yǎng)綿羊的話,那我們就有用不完的羊毛了!”
“對,到時候,你說,是布衣更受歡迎,還是毛衣更受歡迎?這肯定是筆大賺特賺的買賣!另外,我們正在發(fā)展水師,這邊出產(chǎn)大量的冷杉木,這是制造戰(zhàn)船桅桿的最好材料,如果運回去,也能賣個好價錢。還有,這邊有不少的礦產(chǎn),且不存在土地爭議問題,如果能將這些利用起來,自然也是一筆大買賣。可以說,這大草原上的寶物太多了,就看你沒有沒發(fā)現(xiàn),只要發(fā)現(xiàn)了,將其利用起來,都是賺錢的買賣。當然,在此之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丁用皺了下眉毛,沒有明白過來。
“丁用,大草原上這么多的寶物,以前為什么沒有人利用起來呢?”
“這……”丁用有點為難了,畢竟他對這方面并不太了解。
“戰(zhàn)爭是一方面的原因,畢竟戰(zhàn)爭期間,沒有人會冒著丟了小命的危險來這里賺錢的,那么,除了戰(zhàn)爭之外,還有什么原因,限制了這邊的發(fā)展呢?”
丁用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
朱祁鈺笑了起來,問道:“丁用,我問你個問題,現(xiàn)在這邊有幾十萬張皮毛,你用什么辦法將這些東西運回去?”
丁用一愣,立即明白了。“陛下,你說的是交通?”
“對,蒙古雖為大草原,地勢平坦,不過,沒有道路,我們的車輛能夠自由通行嗎?特別是遇到落雨天,恐怕走不了多遠,就要停下來吧?所以,在開發(fā)大草原的資源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做,修路!”朱祁鈺長出了口氣,“而且,修路不僅僅是為了我們的商業(yè)利益考慮,還為了今后統(tǒng)治大草原打下基礎。設想,如果道路將大草原各地都聯(lián)系了起來,不但以后運送貨物更為方便,而且我大明軍隊,數(shù)日之內(nèi)就可以輕易的穿越大漠,來到大草原的腹地,到時候,就算有人叛亂,要鎮(zhèn)壓,也更為容易了!”
“陛下英明,這事我必然盡心竭力,而且我看,修路一事,不需要由政府出一分錢!”
“怎么,你有什么好辦法?”朱祁鈺一驚,他擔心的就是修路的錢。遠征蒙古花費巨億,而現(xiàn)在朝鮮戰(zhàn)火又起,雖然之前朱祁鈺籌備了大筆戰(zhàn)爭經(jīng)費,可這戰(zhàn)爭一打起來,就完全是在燒錢!政府這兩年的稅收并沒有增加多少,要修一條連接大草原各部落的道路,花費絕對不比一場戰(zhàn)爭少,這筆錢從何而來?
“陛下,大草原上這么多賺錢的機會,我們一家人是吃不完的,如果將這些賺錢的方式告訴其他商人,他們也必然認識到這巨大的利益。然后,我們以商會的名義出面,要求各家商人出資來修建這條道路,這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朱祁鈺連連點頭,這丁用還真是夠扣的,硬是把負擔轉(zhuǎn)嫁到了所有商人的身上,不過,朱祁鈺還是有點擔心,他問道:“這幾年,我們已經(jīng)向商人多次募捐,他們還有錢嗎?”
“陛下有所不知,這幾年,雖然商人為戰(zhàn)爭出了不少錢,不過,陛下開海禁,而且還消除了國內(nèi)的商業(yè)關卡,為商人找到了更多的賺錢機會。加上南方救災的事情,商人們都賺了不少的錢。特別是以柴大人為代表的海商,從國外賺了大批的金銀回來,他們都富得流油呢!修路這點錢,如果分攤到每一個大商人的頭上,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好,就這么辦,你回去之后,找柴匯商量一下,然后讓他先在商會內(nèi)部公布這些事情,今后,我們可以共享利益,當然,這修路的事情必須要抓緊安排,爭取在這兩年之內(nèi)把路修起來,到時候,只要交通一方便,大草原的貨物只要運送出去,大家有的是賺錢的機會!”
“陛下放心,我回去之后立即就安排這些事情,相信柴大人更是熱心!”丁用說完,猶豫了一下,問道,“陛下,你現(xiàn)在不搬師回京嗎?”
“不,我說過,在征服蒙古之前,我不會回去的!”朱祁鈺的話語非常的堅定,“這仗打了一年多,經(jīng)過了兩大階段的作戰(zhàn)行動,也先已經(jīng)龜縮到瓦剌城堡,茍延殘喘了。只要我們再加一把勁,就能滅了也先!我準備今日就趕往前線,親自督戰(zhàn),只要戰(zhàn)勝了瓦剌,我立即搬師!你回去之后,告訴于謙,讓他盡量在朝鮮與日本周旋,我回師之日,就是日本踏入滅亡之時!”
丁用見朱祁鈺態(tài)度堅決,就站起來說道:“陛下,那我今日就趕回去,不再多耽擱時間,如有消息,于大人會再派人前來稟報的!”
“好,我讓梁岳安排人員護送你回去。雖然現(xiàn)在蒙古南部的局勢基本上已經(jīng)平定了下來,不過流寇仍然有不少,你這一路注意安全!”
“謝陛下關心!”
送走了丁用之后,等到梁岳返回,朱祁鈺將他叫了過來?!傲涸溃蛉瘴医心惆才诺氖虑槎及才藕昧藛??”
“陛下,侍衛(wèi)隊與近衛(wèi)軍都已經(jīng)做好了出發(fā)的準備,只是……”
沒等梁岳說完,朱祁鈺就看到了梁岳身后的柴美嬌,段靈與哈吉三人,頓時頭大如斗。這三人肯定在外面等候了多時,開始見丁用在,就沒有進來。而她們也肯定知道了朱祁鈺要趕往前線的事情,不然臉色沒有那么難看!
朱祁鈺讓梁岳先出去準備出發(fā)的時候,心里猶豫了一陣,走到了三人面前,很真誠的說道:“美嬌,靈兒,還有哈吉小姐,我答應過你們的事情絕不會反悔。此時,朝鮮戰(zhàn)事吃緊,我們必須要盡快戰(zhàn)勝也先,好回師朝鮮。現(xiàn)在,大局已定,我這次也只是去一個月左右,回來之后,我一定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
“陛下!”三人突然哭了起來。
“怎么了?我又不是騙你們,有什么好哭的!”
“陛下,我們要跟你一起去!”段靈緊緊的抱住了朱祁鈺,柴美嬌也拉住了朱祁鈺的手,哈吉則在一旁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
“陛下,我們都發(fā)過誓,這一輩子,我們生是你朱家的人,死是你朱家的鬼,不管你到哪里,我們都要跟在你身邊,絕不離開你半步!”柴美嬌說得真切,哭的更是動容。
“這……”
“陛下,你若不同意,我們現(xiàn)在就死給你看!”段靈這話就有點狠了。
“別,別,別!我答應你們就好了!”
朱祁鈺這話一出口,三人立即由哭轉(zhuǎn)笑,紛紛圍住了朱祁鈺。這時候,朱祁鈺也感到有點不對勁了,覺得自己是不是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