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朝上,朱祁鈺聽了戶部尚書金濂等大臣的奏章,這才明白國庫空虛到了什么程度,甚至連大臣們的月俸都快要發(fā)不起了。而且,除了關(guān)外作戰(zhàn)的部隊之外,其他各地駐軍的薪餉已經(jīng)拖了三個月。
朱祁鈺的頭都大了,他也明白,打仗打的就是錢,特別是對大明這種制度完善的農(nóng)耕大國來講,打仗就是燒錢!如果沒有錢,別談什么發(fā)展,恐怕連國家都保不住。而這個錢,也讓朱祁鈺很是傷神,一時半會之間,他去哪里搞這么多的錢來?
“眾卿,國庫空虛并非眾卿的過錯!”朱祁鈺先安定了人心,“朕在這里宣布,今年朕的歲貢減少一半,另外將后宮太監(jiān),侍女,侍衛(wèi)裁減一半,以節(jié)約開支!”
皇帝這話一出,大臣們都驚呆了。不過,他們沒有驚訝多久,立即就有于謙,薛希濂,金濂等人先后出面,表示將把自己的俸祿減少一半。而一些存心要在朱祁鈺面前賣乖,而且灰色收入不少的大臣甚至表示不要月俸,免費為朝廷打工。不過,就算朝廷大臣都不發(fā)工資,一個月也就節(jié)約幾萬兩銀子而已,這仍然不足以彌補國庫!
“除了節(jié)流之外,還要開源,而且只有開源,才能從根本上改變國庫空虛的現(xiàn)狀,不知道,眾卿有何意見?”
朝堂上一片沉默,這是朱祁鈺立國號的第一年,又有好幾處地方發(fā)生了自然災(zāi)害,要想開源,談何容易?且賦稅已經(jīng)增加了很多,如果再增添百姓的壓力,那么大明不完蛋才是怪事!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陛下!”這時候,薛希濂走了出來,“臣有一法!”
“說!”見到薛希濂不急不慢的樣子,朱祁鈺還真有點著急了。
“前日,操王振家時,一共獲得三百五十萬兩白銀,如果將其充入國庫,當可解一時之困!”
“可以,就這么辦,這事,由你跟金濂負責!”朱祁鈺松了口氣,不過,這并非解決問題的根本之法,“大明與蒙古的戰(zhàn)爭不可能迅速結(jié)束,如果無法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恐怕明年國庫仍將空虛,眾卿,還有其他的好辦法嗎?”
這次,再沒有人出來發(fā)言了。
朱祁鈺咬了咬牙,這些大臣平日里話說得好聽,不過到了關(guān)鍵時刻,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正要他們出力的時候,反而都不吭聲了!
“陛下,臣認為,盡早結(jié)束與蒙古的戰(zhàn)爭,這才是正途!”
見到出列的那個四品大臣,朱祁鈺心里暗暗的罵了一句。不過,他沒有訓詞這個大臣,而是說道:“那你的意思是,大明與蒙古能和平相處了?如果如此,那自成祖皇帝之后,大明再無邊關(guān)威脅,不知道,這土木堡慘敗又是如何發(fā)生的呢?”
大臣們立即低下了頭,那些主和派的官員更是縮了回去。
“看來,養(yǎng)著這么一幫官員,卻無法為朕分憂,還真是白養(yǎng)了!”朱祁鈺說出這句狠話后,又說道,“今天朝議到此,明日再議!”
早朝一散,丁用就按照朱祁鈺的要求來到了皇宮外,而早已經(jīng)等在那里的金英立即引著他去了勤政殿。此時朱祁鈺正好為開店的事情定下了個大概的計劃來,見到丁用到達,立即就迎了出去!
“丁老板,勞煩你了!”
見到皇帝這么客氣,丁用心里那個激動啊,差點就要掉出眼淚來了?!斑@些都是小的該做的,陛下太客氣了!”
“哪里,哪里,快請進!”把丁用請進了大殿后,朱祁鈺把他的公司規(guī)劃書給了丁用?!斑@是朕想出來的一些細節(jié)問題,丁老板看看,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改進,還請指正!”
丁用恭敬的接過了這份計劃書,他只看了一遍就睜大了眼睛。其實,這份計劃書是很不完善的,朱祁鈺擁有的那點現(xiàn)代商業(yè)與經(jīng)濟知識也只能讓他搞出這個四不象的東西了。不過,為商幾十年的丁用立即就看出了這其中的可取與“創(chuàng)新”之處,當然,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這份計劃書的價值。
“陛下奇思妙想,雖然有些地方還需加改進,不過,這絕對是小的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膽,最有創(chuàng)新,也是最有誘惑力的經(jīng)商方法!”
能得到這個老商人的贊同,朱祁鈺也很是高興?!澳敲?,丁先生認為,要開這家店,前期要投入多少?”
“這個……”丁用迅速的估算了一下,“至少得有五萬兩銀子!”
“那么,丁老板愿意跟朕合作開這家旅店嗎?朕出一半的資金,丁老板出一半,以后盈利我們平分!”
“小的不敢!”丁用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也對皇帝下海經(jīng)商的原因有了點眉目,而他此時更想在皇帝面前表達忠誠,所以立即說道,“陛下,錢是小問題,小的雖然身份低微,可這些年來,也有一些積蓄,這五萬兩銀子小的還是拿得出來的。至于今后的分成,小的更不敢奢望!”
“那怎么成,有投資就有回報,丁老板是生意人,難道做虧本買賣。既然你一半不要,那就拿四成好了!”朱祁鈺可不干了,他知道自己揀了個便宜,可也不想讓丁用灰心,只要有利益,那就有動力。
“這太多了,陛下能看得起小的,就已經(jīng)是小的三生榮幸了!”
爭來爭去,最后丁用只肯拿一成,他知道,皇帝急著賺錢就是為了填補國庫,畢竟京城的告示一出,再加上那些在他店里吃飯的外地客商的抱怨,丁用就知道此時國庫空虛,而他表現(xiàn)得大方一些,皇帝對他自然倍加信任,那以后還不是有賺不完的錢?
談妥了這些之后,朱祁鈺又與丁用談了一些關(guān)于開店的細節(jié)問題,從廣告到經(jīng)營,到人員安排,這些兩人都談得很投機。而朱祁鈺提出的那些現(xiàn)代化經(jīng)營與管理辦法也讓丁用眼前大亮,更是唏噓不已,悔恨自己當年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么些辦法呢,不然,他現(xiàn)在也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酒樓老板了!
兩人一直談到吃晚飯,不管朱祁鈺怎么挽留,丁用都不肯吃了飯再走,而是急著回去準備開店的事情了。當然,最后朱祁鈺還是有所投入的,他將城南的一處皇家園林拿了出來,作為固定投資,由丁用在這里開店。另外的事情,也就全權(quán)委托給丁用去處理了,朱祁鈺雖然也想過一會當老板的癮,不過,他現(xiàn)在是大明皇帝,那不是天下最大的老板嗎?
吃了晚飯,朱祁鈺就去了兵部衙門。到達的時候,于謙正捧著一碗面,邊吃邊看著一份戰(zhàn)報。而朱祁鈺沒有讓侍衛(wèi)去通知于謙,直到他來到于謙背后的時候,兵部尚書才驚醒了過來。
“臣不知陛下到來,接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朱祁鈺笑著扶住了于謙,沒有讓他跪下去?!坝诖笕诵量嗔耍拊谙碛妹朗车臅r候,于大人卻在辛苦勞作,朕國意不去??!”
于謙看了眼桌上那半碗面皮,尷尬的笑了一下。
“金英,今后你安排一下,讓御廚每日都多做點飯菜,然后送到各部衙門去,大臣們都很辛苦,朕沒有什么好表示關(guān)心的,這點小事還是能夠做到!”
“謝陛下厚愛!”于謙心里一陣感動,長久已來,哪有皇帝肯跟大臣分享美食的?在以前,這可是天大的賞賜。
“好了,于大人,朕想跟你談件事情,可以讓你賺筆大錢,以后都不用吃面皮的事情,不知道于大人有沒有興趣!”
“這……”于謙有點迷糊的看著朱祁鈺。這一個月來,皇帝朱祁鈺做的怪事也不少,可是現(xiàn)在卻說到了賺錢,有皇帝需要去賺錢嗎?
“其實,朕也考慮了很久,不過,現(xiàn)在看來,必須要這么做了!”朱祁鈺坐了下來,然后示意于謙也坐了下來,“這次國庫空虛,絕非偶然。想當年,成祖皇帝大軍北征,最后還不是勞民傷財,如果沒有仁宗,宣宗兩位先皇勵精圖治,休養(yǎng)民生的話,那大明恐怕早就垮了!”
“陛下,自古以來,征戰(zhàn)就是勞民傷財?shù)氖虑椋贿^,比起受到外地入侵,就算花再多的錢,我們也不能退讓!”
“對,朕就是這么想,比起做亡國奴,花點錢不算什么,可是,百姓這么想嗎?而且,到最后,拖垮了大明,誰得到好處呢?”朱祁鈺苦笑一下,見于謙要開口,就止住了他,又說道,“這幾日,朕寢食難安,一直在想,有什么辦法可以增補國庫。今日早朝,于大人也看到了,大臣們雖然慷慨解囊,不過這只能起到象征性的作用,實際意義并不大!”
“陛下憂國憂民,實乃天下百姓之福??!”
朱祁鈺笑著搖了搖頭?!敖袢针尴氲搅艘粋€可以增補國庫,而且今后再也不用為軍費發(fā)愁的辦法,所以前來征求于大人的意見!”
“什么辦法?”聽到此,于謙也來了興趣,不過他知道,這個年輕皇帝想到的辦法都是驚世駭俗的,所以他沒有立即表明態(tài)度。這次,于謙的猜測也沒有錯,朱祁鈺想到的不僅僅是個驚世駭俗的辦法,而且是一個將徹底顛覆上千年來華夏傳統(tǒng)思想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