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養(yǎng)寇自重
在“瑪瑙山大捷”之后，官軍再接再厲，在三月又接連追擊向西逃竄的張獻忠。在三月初九、初十和十五日，連續(xù)擊敗了張獻忠。張獻忠損失兵力近四千，而且還有左營一條龍（薛成才）、右營順天王（賀國現(xiàn)）、前營二只虎等人率部投降，這樣又少了三四千人。
張獻忠無奈，只好帶著殘部逃入大山躲避。此時眼看就能將張獻忠一舉成擒，完成崇禎皇帝的指令了，楊嗣昌卻是遇到了大麻煩。左良玉停止追擊了，不但停止追剿，而且還給楊嗣昌去信，說要帶著部隊回興安了。
楊嗣昌趕緊去信，重申了崇禎皇帝的愿望，只要能把張獻忠剿滅了，那就是完成了皇帝的心愿。并且讓左良玉繼續(xù)追擊，就是真的會興安了，也要繼續(xù)督導(dǎo)軍兵追剿，一定要剿滅張獻忠才能罷休。
現(xiàn)在楊嗣昌也不敢對左良玉強制命令了，有了“瑪瑙山大捷”之后，左良玉聲望大漲?，F(xiàn)在的幾次大捷也都報上去了，陳新甲的來信說，崇禎皇帝有意加封左良玉為太子少保。楊嗣昌也只能以勸說為主，曉以利害，讓左良玉繼續(xù)帶兵追剿。
竹溪縣，左良玉行轅。
左良玉將楊嗣昌的信放下，笑道：“這個楊閣部，現(xiàn)在知道求著我了，晚了?！?p> 左夢庚進來，抱拳道：“父帥，賀國現(xiàn)（張獻忠右營順天王）帶到?！?p> “讓他進來?！弊罅加顸c頭吩咐道。
賀國現(xiàn)進來之后，就立刻跪下，叩頭道：“降將賀國現(xiàn)，叩見左大帥。”
左良玉起身，過來把賀國現(xiàn)扶起來，說道：“賀將軍不必多禮，你們的降表我已經(jīng)派人遞上去了，相信不久之后，咱們就能同殿稱臣了，何來降將不降將的？來，坐下說話?！?p> 賀國現(xiàn)感激的說道：“敗軍之將，哪里敢坐下說話，罪將站著就行?！?p> 左良玉堅持道：“不必拘禮，既然已經(jīng)降了我，那就是我的部署了。你看劉國能、李萬慶，以前不也是同你們一樣造反的嗎？現(xiàn)在都是我手下的參將了，我還讓他們留守勛陽大營呢。我左某人只要現(xiàn)在的忠心，不問之前的過往！”
“那小人就謝過左大帥賜座了?！辟R國現(xiàn)抱拳道了謝，之后就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了下來。
等上了茶之后，左良玉才問道：“賀將軍還住的習(xí)慣？有沒有什么要求？”
“習(xí)慣，習(xí)慣?！辟R國現(xiàn)趕緊說道：“也沒什么要求，有吃有喝的，還不用被攆的跟狗似的，挺舒服。”
左良玉點頭笑道：“營中還有些女子，一會兒就讓犬子挑幾個給你們送去，這樣才叫真的舒服?！?p> “呃，哈哈哈。這樣就最好了，什么也不缺了。哈哈哈?！辟R國現(xiàn)高興的大笑著說道。
“那么，張獻忠現(xiàn)在還有多少兵馬呢？”左良玉突然問道：“賀將軍能不能告訴左某人呢？”
賀國現(xiàn)有些猶豫，畢竟他也是跟著張獻忠造反時間不短了，就這么把人家出賣了，道義上說不過去?？墒撬F(xiàn)在都投降了，左良玉待他又確實不錯，而且眼看張獻忠也確實不行了，說不準(zhǔn)哪天就又投降了，他現(xiàn)在說了也沒什么。
左良玉對于賀國現(xiàn)的猶豫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的喝茶等待。左夢庚倒是不忿，可是他父親不說話，他也不敢亂說，也只能瞪著賀國現(xiàn)施加壓力了。
賀國現(xiàn)終于開口道：“左大帥，其實張大王也沒有幾個兵了，最多還有四五千人馬跟著他。要是左帥有意招降的話，小人愿意去跑一趟。只要朝廷能保證張大王還能獨領(lǐng)一軍，相信張大王是不會頑抗到底的?！?p> “四五千？”左良玉撫著胡須說道：“也不算少了?！?p> “不多，不多?！辟R國現(xiàn)趕緊說道：“原來張大王可是有三萬之眾呢，現(xiàn)在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就剩那點兒人馬了。實在算不得多，而且還有不少傷病呢，戰(zhàn)力大不如前。”
左良玉點頭道：“嗯，好，我知道了。至于是剿是撫，那要等楊閣部的鈞令。賀將軍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要求盡管提?！?p> 賀國現(xiàn)站起來，抱拳道：“好，小人告退了?！?p> 左夢庚將賀國現(xiàn)送了出去，終于送女子什么的，他吩咐一個小校去做了。他送了兩步之后就回到了客廳，說道：“父帥，根據(jù)幾個降將的供詞，張獻忠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有三千到六千人，實力也不算弱，咱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呢？”
“嗯，”左良玉點頭道：“三千到六千，不算少，也不算多，正好！”
“正好？”左夢庚疑惑的問道。
左良玉笑著問道：“你說，咱們應(yīng)該怎么做呢？”
左夢庚想了一下，說道：“按兵不動！反正不能按楊嗣昌那個老糊涂的意思辦！他什么都不知道，按他說的辦，肯定是什么都辦不成！要是按他說的辦，咱們根本就不能在瑪瑙山擊敗張獻忠?！?p> 左良玉點頭夸贊道：“嗯，這個主意還不錯?！?p> 左夢庚高興的咧嘴一笑，這是第一次他的意見被采納。
“不多不少三五千人。”左良玉自顧自的說道：“既能給朝廷添麻煩，有不能對咱們構(gòu)成太大的威脅，正合適啊。只要張獻忠這只兔子還活奔亂跳，朝廷就得倚重咱們，糧餉就得先緊著咱們?！?p> “父帥的意思是，不但現(xiàn)在不去進剿，而且要放張獻忠一馬？”左夢庚問道：“咱們是要養(yǎng)寇自重？”
“是自己養(yǎng)活自己。”左良玉搖頭道：“天下的糧餉都給了遼東，要是中原沒有些響動，咱們手下的這些兒郎們也是要餓肚子了。咱們也是為朝廷保留了這一支官軍，要是都和三邊一樣開不了糧餉的話，中原就要盡為賊有了。朝廷應(yīng)該感謝咱們才是?！?p> “父帥說的是，朝廷是應(yīng)該感謝咱們?！弊髩舾钜詾槿坏恼f道。
左良玉點點頭，轉(zhuǎn)而吩咐道：“你帶著金聲恒所部五千人，去歸德府看看。侯公子（侯方域）來信說，睢州盜匪肆虐，他的表妹夫都被殺了，請我去幫忙清理一下鄉(xiāng)里。侯部堂（侯恂）雖然下獄了，但是咱們要知恩圖報。沒有侯部堂當(dāng)年的舉薦提拔之恩，就沒有我今日的顯達富貴?！?p> “得令！”左夢庚高興的抱拳答道。他總算有領(lǐng)兵的機會了。
“到了歸德不可造次！”左良玉吩咐道：“那里畢竟是侯部堂的鄉(xiāng)里，不要累及侯部堂的名聲?！?p> “孩兒謹遵父帥鈞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