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許州,左良玉宅邸。
“報大帥,”一個小校進來,匯報道:“北京來報,入援的勤王大軍已經從大城開拔南下,將尋找在山東之東虜主力決戰(zhàn)?!?p> “決戰(zhàn)?”左良玉冷笑一聲,道:“也就是奏報上能看的見。通知大營,收拾行囊,明日開拔北上,咱們去北京勤王領賞去?!?p> “是!”小校眉開眼笑的答應一聲,迅速的出去傳令去了。他們跟著左大帥,那算是跟對人了,傷亡小,收益大,左大帥真是他們的好上官呀。
幕僚趕緊過來提醒道:“大帥,巡撫那里要怎么說?還有理臣(熊文燦)那里,沒有明令的話,怕是會有不測之事呀?!?p> 左良玉毫不在意,笑道:“本軍是去勤王保駕,誰人敢有異議?咱們可不是藩王!皇上的勤王詔書那可是明白寫著的,咱們只不過是遇上叛亂,傷了元氣。咱只休整一月,之后立刻北上勤王,咱們這樣的忠勤之士都要獲罪的話,那天下還有誰人愿意忠于王事呀?”
幕僚覺得有道理,于是不再勸說,退了下去。
左良玉和熊文燦的關系本來就不怎么樣,熊總理一來,就被老左擺了一道。左良玉借口說熊文燦自己帶著部隊呢,不聽熊文燦的調遣。熊總理無奈,只好把他從廣東帶來的官兵以水土不服的托詞打發(fā)了回去,只留下五十個做親兵。后來,關于張獻忠的真降假降的問題,兩人也是各執(zhí)一詞。
他們都沒有說監(jiān)軍太監(jiān)盧九德,太監(jiān)自然是心系皇帝的,要是皇帝沒有了,那他們也就成了無根之木,所有的權勢都會煙消云散。魏忠賢當年權傾朝野,號稱九千歲的,可是熹宗(天啟皇帝)一死,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殺死了。所以盧九德是最支持左良玉軍盡快去勤王保駕的,這一點上,他們是能說到一塊兒去的。
左良玉的大軍拔營北上,本來已經是土匪遍地的河南就更加熱鬧了。二月中旬,土賊“一斗谷”攻打拓城縣,杞縣戒備。
“公子,縣城來了消息,說是拓城縣正在被攻打,蘇縣令怕賊寇來攻,發(fā)布了戒嚴令,城內的守軍們都上了城墻了?!睆埩x特意從縣城里騎馬跑來報信兒。
李仲問道:“是誰在打拓城縣?”
“好像是匪號‘一斗谷’的?!睆埩x回道。
李牟接著問道:“‘一斗谷’有多少人?拓城被打下來了沒有?”
張義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只是說土賊‘一斗谷’正在攻打縣城,別的就不知道了?!?p> “來的還真快啊?!崩顜r嘆道:“蝗蟲才過去幾天呀?這些家伙就開始攻城掠地了?!?p> “有消息說左良玉帶著大軍北上了,”張義說道:“新任巡撫請左將軍幫忙剿滅土匪,可是左良玉沒有答應,已經過了黃河了?!?p> “原來如此呀?!崩钅泊笮χf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啊?!?p> 李巖問道:“周鐵匠那里你去過了沒有?他的機匣打造的怎么樣了?”
“只弄出來兩個,”張義回話道:“他說以前沒弄過,所以慢一些。”
李巖無奈的搖搖頭,道:“算了,讓他慢慢打造吧。你帶幾個人回去,再運些糧食出來?!?p> 張義道:“回不去了呀,城門都關上了。我是趁著還沒有關門之前跑出來的,說是為了防備賊寇,要封閉城門,每天只開放一個時辰。而且糧食是明令禁止外運的?!?p> “至于嗎?”李牟不屑的說道:“土賊還離的有多遠呢,就緊張成這個樣子了。要是真的來打縣城的話,那還不都嚇死呀?”
“縣城的城墻是剛修整過的,堅固的很?!崩钪偻蝗徽f道:“就算是‘一斗谷’來了,也不一定能打的下來。倒是咱們這里,會首當其沖?!?p> “要是人少的話,把他們滅了就是,就是怕這些家伙人多。能去攻縣城的,最少也得有兩三千。要是都過來的話,咱們怕是不妙呀?!崩钅裁j腮胡子,皺眉說道。
李巖想了一下,問道:“二哥,咱們的糧食還夠吃幾天的?”
李仲低頭想了一下,回道:“七天吧,要是省著點兒的話,估計能多支撐兩天?!?p> “做些準備吧,”李巖說道:“雖然拓城縣離這里遠,但是也說不定會跑到這邊來。咱們有備無患?!?p> 下午,士兵們停止了訓練,開始拓寬和深挖放火燒蝗蟲時挖的防火壕。溝壕要再加寬一丈,深度也要達到一丈。挖出來的土,全部堆到寨子一側,筑成一道四尺高,三尺厚的土墻,只在寨門偏東的位置留出一條六尺寬的通道。其余剩下的泥土,全部裝袋放在寨子里,用來加強寨子木圍欄的防御。
寨子里的人都被通知到了,說是流賊可能會來攻打縣城,他們也要加入到對寨子加固的行列中。并且告訴他們,流賊是來搶糧食的,要是有在冊的人口投降了土匪,那么他們全家的糧食都不在供給。而且開封、歸德、淮陽的官軍正在準備圍剿土匪,讓他們不用太緊張。
李巖這兩天一直在來往于縣城和寨子,他覺得這次是一個機會,有可能得到鄉(xiāng)兵的名號。他一直在避免打起流賊或是土匪的旗號,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為什么,但是內心中有強烈的憂慮,讓他竭力避免打流賊的旗號,至少這兩年是不行的。
“四弟,你這兩天在做什么?怎么總是往縣城里跑?”李仲問道。
李巖坐下來,喝了口水,道:“去縣城打探消息去了,看能不能和蘇縣令搭上話,要一個鄉(xiāng)兵的名額。”
“鄉(xiāng)兵有什么好的?”李牟不滿的說道:“就算是‘一斗谷’打過來了,咱們有了鄉(xiāng)兵的名號,縣城里的那些慫貨能出來救咱們?還是你想帶著這些兄弟還有家眷,躲到城里去?”
“我跟你說啊,”李巖說道:“鄉(xiāng)兵的好處大著呢,有了鄉(xiāng)兵的名頭,咱們就能在這里安心的發(fā)展,不用擔心官軍的威脅。你也知道,這個時候,流賊勢弱,要是咱們沒有鄉(xiāng)兵的旗號,那會很危險的?!?p> 李牟不再多說,他們就是被官軍打散了的。要不是有清兵的牽制,他們估計早就成了官軍報功的首級了,所以他對李巖的權宜之計不是太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