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掌控
縣衙，后堂。
“還沒有人來告狀？”呂翕如皺眉問道。昨天他就在八字墻上帖了布告，今天是放告日，他早早就在后堂等著人來敲鼓呢，可是這都快到中午了還沒有一個人來告狀。
他的家丁回道：“小人去看過了，街上沒有人把守，鼓也沒有問題。”
刑名師爺白先生說道：“這是好事呀。說明杞縣在東翁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yè)，縣境平安無事。這都是東翁的功績呀?！?p> 呂翕如只能接受這個說法，至少還不是太壞。他對溫先生問道：“溫先生，李巖有沒有把糧食交上來？”
溫先生搖搖頭，回道：“沒有?！?p> “滿貴，”呂翕如吩咐道：“你去把馬典史叫來。”
呂滿貴答應(yīng)一聲，趕緊去旁邊的典史房叫人。
“小人見過縣尊?！瘪R典史進(jìn)了后堂，躬身抱拳見禮。
“你去崔一催李巖，讓他把糧食盡快交上來！”呂翕如命令道：“縣庫里沒有糧食，要是發(fā)生糧荒或是遇到災(zāi)民，那可怎么辦？！”
馬典史回道：“縣尊不必?fù)?dān)心，這些事情李將軍自會料理，不會出現(xiàn)任何紕漏?！?p> “本縣才是父母官！”呂翕如拍著桌子吼道：“他一個武夫，怎么能越俎代庖？！”
“縣尊還有其他事情嗎？”馬典史拱手說道：“小人手頭上還有一些事務(wù)要處理。”
“大膽！”呂滿貴大聲的呵斥道：“膽敢對縣尊如此無理？！”
呂翕如也是大聲的喊道：“來人！把馬典史給本官拿下！重大二十大板！”
在門口的兩個衙役進(jìn)來，聽到這個命令之后，只是向呂翕如一抱拳，就又都出去了。
馬典史向呂翕如抱拳道：“請縣尊好好休息，小人告辭了?！?p> “你，你們~”呂翕如指著馬典史的背影，哆哆嗦嗦的說著，卻是無能為力。
溫先生說道：“東翁，你太心急了。咱們剛到這里，本該慢慢了解情況，以后再緩緩圖之的?！?p> “本縣，本縣是皇上欽點(diǎn)的知縣！”呂翕如激動的大聲喊著。之后他吩咐道：“滿貴，你去準(zhǔn)備馬匹，我要寫奏章，要把這里的情況報(bào)給巡撫大人知道！這天下，還是大明的天下！這杞縣，還是大明的疆土，豈容亂臣賊子做大？！”
白先生趕緊勸道：“東翁，慎言啊。隔墻有耳！”說著還不住指著外面。
呂翕如停止了發(fā)泄，對呂滿貴擺擺手，低聲吩咐道：“去準(zhǔn)備吧?！?p> 而門外的兩個衙役則是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指了指自己，另一個點(diǎn)頭。之后那個衙役就離開了，沒一會兒，從外面又進(jìn)來一個，補(bǔ)上了他的空缺。
中午時分，李巖剛回到了家里，李牟就追了過來。
“四哥，有個事情。”李牟看了一眼呆坐在桌子前的五娘，謹(jǐn)慎的說道。
五娘這是七天來第一次來李巖這里。李巖還以為她生病了。問過秋娘，知道沒有什么大礙之后也就沒有管了。
李巖說道：“走，去我書房說?！?p> 五娘沒有動靜，還是呆呆的坐在桌前。桌上放的紙張上沒有一個字，顯然，她今天沒有練習(xí)寫字。
“你把人家怎么了？”李牟壞笑這問道。
李巖隨意的說道：“生病剛好吧。你在這里吃飯吧。”
“恐怕不行了。”李牟小聲的說了一句。等去了書房之后，李牟把房門關(guān)上，說道：“縣衙來報(bào)，說呂翕如要給開封寫奏報(bào)，今天就走?！?p> 李巖嘆口氣，說道：“還是不死心。你去處理吧?！?p> “行，我這就去。”李牟點(diǎn)頭。他不做絲毫停留，立刻就去準(zhǔn)備了。
李巖在書房坐了會兒，開始打水洗漱。他就在書房吃了飯，而后立刻準(zhǔn)備去鐵匠坊?，F(xiàn)在槍機(jī)的設(shè)計(jì)改進(jìn)工作還在繼續(xù)，這個槍機(jī)可是比原來火繩槍的槍機(jī)復(fù)雜的多，要添加不少零件呢。
他在客廳看到五娘還是在桌前呆呆的坐著，給她準(zhǔn)備的飯菜也沒有動。
“還沒好就不用來了，去醫(yī)館看看大夫，回家好好休息吧?！崩顜r說道。
五娘抬頭，看著李巖問道：“是你做的嗎？”
“什么？”李巖疑惑的問道。
“張典史家的五個人，包括張典史本人，都是你殺的吧？”五娘明確的問道。
李巖搖搖頭，否認(rèn)道：“不是?；厝バ菹?，不行就去看大夫。”
“我都看見了，”五娘瞪著李巖，說道：“你用下藥的包子放倒了狗。你的庫房里多出了一萬兩千二百兩銀子，二百八十兩黃金，還有八件金像和器皿擺件。”
李巖坐了下來，說道：“你記一下，那些器皿擺件是給李牟的，記得提醒我?！?p> “你為什么要?dú)⑷?？”五娘繼續(xù)質(zhì)問道。
李巖笑了起來，說道：“你是見過我殺人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些事流民，吃人肉的流民！”五娘瞪著眼睛，大聲的說道：“可是張典史卻是朝廷的官吏?！?p> 李巖淡淡的笑著，問道：“官吏又怎么樣？你知道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流民嗎？你知道為什么那些流民會吃人肉嗎？”
“天旱無雨，蝗蟲肆虐，莊稼歉收，不是這樣嗎？”五娘冷冷的問道。
李巖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只是一個原因。在糧食歉收的情況下，這些官吏依然在催繳賦稅。朝廷定下來的加餉是每畝三錢，可是到了地方上卻是每畝五兩，漲了十倍不止。這些多出來的錢，都是補(bǔ)齊了他們本該繳納的加餉，其中還有他們的好處費(fèi)。百姓們沒有了糧食，才去做流民，各地都是如此，各地都沒有了糧食，所以才只能吃人肉?！?p> 五娘沉默了，她不知道李巖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從來沒有接觸過農(nóng)戶，不過聽起來是有道理的。
她說道：“可是，杞縣不是很好嗎？沒有出現(xiàn)歉收，也沒有出現(xiàn)流民呀?！?p> “那是因?yàn)槲以?！”李巖冷笑著說道：“城外的田地，八成都是我的，農(nóng)民只交三成的稅賦，其他的一概免除。不過張典史和新來的呂翕如，他們想要把這一切都變回從前的樣子，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
五娘看著有些猙獰的李巖，覺得有些陌生和害怕。
“你覺得我做錯了？那就去告發(fā)我好了?！崩顜r的笑容變的柔和了一些。
五娘搖搖頭，站起來，說道：“算了，當(dāng)我不知道好了。我娘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善人才有善報(bào)。”說完就立刻離開了。
李巖坐在那里，笑著自言自語：“用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