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馬前炮

　　十月十六日下午晚時。

　　莫尋獨自來到競技場，直接坐上了一個閑置的電梯。

　　電梯緩緩地升起，中途的時間卻是比往時候長了不少，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這個高度已經(jīng)是自己平時看不到的黑幕里。

　　所到達的地方既不是競技場內(nèi)的場地，也不是葉梓的實驗室。

　　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所朝向的房間布置莫尋倒不陌生，剛來下層之前就待過。

　　審訊室。

　　淡灰色的審訊桌前只坐著一個人，是監(jiān)察屬最常見到的普通監(jiān)察官藍色制服。

　　莫尋緩緩走到桌前，伸手將椅子拉出來，一邊坐下一邊對著對桌的人說道：

　　“我沒想到這么晚才可以見到。”

　　“羅默?！?p>　　距離和萊克爾摩閑談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日，答應(yīng)見面的時間卻一直拖到了今天，距離月落等人的計劃的兩天前。

　　“我也很想提前跟你見面，但我也是昨天才通過關(guān)系完全脫罪獲得自主行動獲得權(quán)的?！绷_默擺了擺手說道。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們都是一伙的。”

　　一直到萊克爾摩，或者說是克萊爾偷偷給自己傳遞消息開始，莫尋才意識到羅默和月落等人并不是同伙。

　　“這么想也無可厚非，我獲罪時也沒想到，時隔多年的老大會突然出現(xiàn)還把我最難解決的心靈檢查給糊弄過去了?！?p>　　羅默講到這個老大時多少帶著一些眷戀的情緒，但又沒有到癡迷。

　　“那時候我就懷疑她已經(jīng)背叛了帝國，直到后面她叫我開始在上層布置空間干擾術(shù)式，我才逐漸猜到她們的驚天計劃。”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羅默在回來的路上對莫尋傳達了善意。并表示第二天會給兩人送來一份善意表示道歉，自然就是“銀手鐲”了。

　　這個份沒有什么威力的誣告其實是來自羅默的手筆。而當時一開始的主案子貝萊也是被暗中授意要將兩人送下來。

　　這也是為什么貝萊明明對兩人的態(tài)度都很平淡，卻打一開始就迫切想要兩人認罪的原因。

　　因為的的確確感知到了羅默的“善意”是真實存，聯(lián)系到月落等人的異常。莫尋也由此生出了留在上層可能存在風(fēng)險的可能性。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靠著一個臥底，就可以放任月落他們大搖大擺的行事這么久？”莫尋皺著眉問道。

　　莫尋可不覺得自己是多么聰明絕頂?shù)娜?。摩洛斯有監(jiān)控，有錄像，有月落的檔案，還要定期給月落檢查身體。

　　這么多層的保險在，偌大的摩洛斯就被月落跟自己家一樣玩，無論是煽動罪犯，還是四處布置。

　　“因為高傲，也是因為洛卡米婭?！?p>　　“作為專門負責(zé)員，洛卡米婭是所有關(guān)于月落監(jiān)控，留聲。而她，很有可能是史上第一個背叛帝國的心靈法師?！?p>　　莫尋瞬間了然。

　　就像是羅默在上層做的那樣，作為即時的一手情報層，洛卡米婭可以把所有的影像和聲音資料改的面目全非，為月落的事情做足拖延。

　　再加上摩洛斯本身對于囚犯的輕視態(tài)度以及對洛卡米婭的信任，也就造成了月落的肆無忌憚，就連跟自己對話討論越獄的具體細節(jié)都還不避諱。

　　“你覺得他們會成功嗎？”莫尋又繼續(xù)道。

　　“會?！?p>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月落根本就不是混亂階段的神眷者，她的資料從一開始就是被篡改的，月落的研究員要么也是他們的人，要么就是已經(jīng)被洛卡米婭控制了。”羅默沉聲道。

　　“我的這個前任老大在學(xué)院時期除了主修六門基本魔法科目，同時還一直在學(xué)習(xí)心靈魔法基礎(chǔ)理論課，并且是她最喜歡的一門?！?p>　　“以她的天賦這幾年的心靈魔法修行至少都已經(jīng)有了接近傳奇的水平?！?p>　　“如果那個月落是超越了混亂階段，完全掌控了神眷的力量，那就是一個全新的領(lǐng)域了。一旦突破穩(wěn)定結(jié)界的極限然后再借助我們留下的干擾術(shù)式，那時候摩洛斯也只有妥協(xié)，放任她突破內(nèi)層結(jié)界?！?p>　　而莫尋卻是知道，月落的的確確已經(jīng)是那個階段了。

　　“你的誠意很足，但既然她們成功率那么高，我為什么還要選擇和你一起呢？”

　　羅默搖了搖頭。

　　“在今天之前，我也只是嘗試爭取，知到在監(jiān)視里面確定了你們產(chǎn)生了越獄的想法，才讓克萊爾小心翼翼地跟你們聯(lián)絡(luò)?！?p>　　“但是今天我卻多了一個讓你動心的條件?！?p>　　“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她們打算怎么離開外層結(jié)界吧?！?p>　　莫尋點了點頭，這一段時間里，莫尋傾盡心力的三件事。

　　鍛煉變強，獲取月落等人的信任套取更多情報，研究羅默的逃離計劃。

　　關(guān)于月落要如何逃出外層這一條，月落一直不肯說，只是告訴莫尋會在離開內(nèi)層時告訴自己，到時候自己還有可以做最后的選擇。

　　當然，莫尋并不相信這個鬼話，因為月落的性格并不是說話算話的那種。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確定了她們離開的方式?！?p>　　“那就是強攻摩洛斯?！?p>　　“根據(jù)我這邊的最新情報，理組織的所有上層成員會全部出動，正面進攻摩洛斯，把月落她們接走。只要離開到摩洛斯萬米以外，又或者是擊毀掉三分之一的附屬端，他們就可以利用空間能力逃脫?！?p>　　“這是一場戰(zhàn)爭?！?p>　　“一場可能會動用十階協(xié)同魔法，出現(xiàn)數(shù)十個頂級能力者的戰(zhàn)爭?！?p>　　“你覺得她會有余力保護你們嗎？相反，是你們在保護她?！?p>　　簡而言之，莫尋和梨香現(xiàn)在的水平，想要在這種陣仗上活下來，完全得靠運氣。

　　莫尋靜靜的盯著羅默，從【觀察的】信息，臉部表情，再到羅默的情緒，肢體。

　　“你用這種心理攻勢我反而會反感的”莫尋冷冷地說道。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羅默攤了攤手，這的確是羅默所認為的事。

　　莫尋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道：“你的目標一直都是梨香吧?！?p>　　“沒錯?！绷_默大方的承認道。

　　“為什么？”莫尋追問道。

　　羅默頓了頓，沉聲說道：“能源紫水晶?！?p>　　莫尋：“。。。。。?！?p>　　怕莫尋不太明白，羅默又補充道：“一種稀有的能量礦石?！?p>　　“我知道?！?p>　　莫尋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在人類消滅掉的種族里有沒有機車族……

　　“可是梨香才來兩天，你們就開始著手了？是不是太快了一點。而且這么輕易地就被我破壞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p>　　好吧~_~，其實本來是想說太垃圾了來的。

　　就這水平，雖然給自己的計劃看上去很靠譜，但是羅默這一邊整體的感覺，不僅比起月落他們要小家子氣，而且還被自己這么一個小角色導(dǎo)致計劃破產(chǎn)。

　　完了還需要其他組織的人來撈……

　　怎么看都像個三流勢力，還是很挫的那種(T＿T)。

　　“咳咳咳”

　　羅默尷尬地干咳了幾聲。

　　“那只是意外，而且是因為克萊爾那個蠢貨……還有你這個變數(shù)?！?p>　　羅默調(diào)整了一下臉色，開始解釋起來：

　　“其實我在之前并沒有完全的背叛帝國，只是介于搖擺之間，或是說，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完全背叛。”

　　“你就算沒有任何的涉及也應(yīng)該知道了一些，帝國內(nèi)部一直存在著一些內(nèi)部斗爭，尤其是在純血與混血之間。雖然在純血當中，也有著不少的人權(quán)主義純血人類支持，但是在帝國中央，終究是是右派占了絕對的優(yōu)勢?！?p>　　羅默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不自覺的伸出手捏了捏鼻子。

　　“而我自己也因為出身原因和自身在學(xué)院里混血學(xué)生的一些名望，被卷入了派系斗爭當中?！?p>　　“之后就是長達四年的打壓?！?p>　　“直到半年前，我接到了家鄉(xiāng)的母親的通訊，我多年來學(xué)習(xí)所需的費用，在斗爭中不至于被徹底撇棄，自始至終都受到了[自強會]的資助?！?p>　　“幾般猶豫之下，我答應(yīng)了他們在摩洛斯開始暗中經(jīng)營自己勢力的計劃?！?p>　　羅默長嘆了一口氣，但莫尋卻沒有從這聲嘆息中聽到后悔。

　　“就在那個女孩來到這里的第二天，我就接受到了任務(wù)設(shè)法把她弄出去。”

　　“我們最開始的計劃是在我執(zhí)勤的哪一天偽造她的死亡，然后再通過克萊爾的變形蟲偽裝成其他監(jiān)察員在這一次換勤中運出去。”

　　“而我也會因為失職而被調(diào)往其他部門?！?p>　　“本來是萬無一失的。”

　　羅默抬眼看著莫尋，這個某種意義上毀掉了自己計劃的人。

　　“[自強會]是什么？”

　　這幾天在葉梓哪里零零散散也得到了不少關(guān)于外面世界的信息，但是[自強會]這種組織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和[理]那樣聲名狼藉的叛黨相比，[自強會]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名聲，因為[自強會]是藏匿在帝國里的一個代號?！?p>　　“所有為了人類未來，和平，和諧的混血，詛咒之子中的有志之士自發(fā)組成的組織，就算沒有聯(lián)系，各相之間也會憑著信仰，為了事業(yè)奮斗下去?！?p>　　說到這里，羅默的聲音高亢了幾分，一只手不自覺的握緊了一些。

　　“無水之萍？”莫尋反問道。

　　“額咳咳，當然不是?！?p>　　“在極東邊有一座中城，那里是經(jīng)過多年爭取而獲得的高度自治區(qū)域，也是[自強會]的力量最強勢的地方，也就是赫拉提普?！?p>　　“在哪里有很多混血特征顯現(xiàn)或者是走投無路的詛咒之子?！?p>　　“因為自強會本身也是心向帝國，內(nèi)部的組成也十分復(fù)雜，所以帝國一直對于赫拉提普都是放任態(tài)度。就當是混血種的自治區(qū)域”

　　“只需要偽造一個身份，你們就可以在哪里長久生活下去了?！?p>　　羅默瞟了莫尋一眼，又繼續(xù)補充道：“如果不想加入也是可以的，只要讓那邊那個小姑娘每段時間提供一些水晶就行?！?p>　　莫尋沉悶了片刻，似乎在考慮，又問道：

　　“按你這么說，你仍然對帝國抱有忠心的話，為什么你不直接揭穿月落他們的計劃？”

　　羅默搖了搖頭：“在這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可以舉報他們的人，而且也沒有證據(jù)。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無法阻止了，他們主動暴露了行蹤，根本就是在宣戰(zhàn)，反而是給了摩洛斯準備的機會?！?p>　　“現(xiàn)在揭穿，只是讓事情提前爆發(fā)而已，那我所說的計劃就沒辦法實行了?！?p>　　“而且洛卡米婭已經(jīng)強行把我拉下了水，到時候她一旦宣告背叛，我被送回中央審議庭。本身就已經(jīng)背叛了帝國信仰的心靈，再加上這次的所作所為，是絕對得不到什么好下場。”

　　莫尋又沉吟了半響，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我們出去以后，應(yīng)該沒有人接應(yīng)吧?！?p>　　“沒有?！?p>　　在羅默讓克萊爾轉(zhuǎn)告的計劃里，逃出監(jiān)獄以后，自己一行人需要到上京偽造身份，幾經(jīng)輾轉(zhuǎn)才抵達目的地。

　　這反倒是莫尋所鐘意的事情，再次確認之后，證明羅默確實沒有什么隱瞞和謊言。

　　莫尋閉上了眼睛，想了一想，終于是有了決定。

　　“我還需要一個約定，你和我的約定?！?p>　　“你且說。”羅默也沒急著答應(yīng)，叫莫尋先講出來。

　　“立掌為約，你和你所說的[自強會]不可以強迫我們做我們不想做的事，不能危害我們的利益和安全。”

　　“行，立掌為約。”

　　【約定lv14】；達成約定時，在你沒有違反約定前，對方遵守約定的概率提升28%。(在原有基礎(chǔ)上)

　　這是最后的一道保險，自然也是對月落等人使用過了。

　　但是莫尋現(xiàn)在完全拿捏不準月落的情況，月落所說的“支配”的力量可以不受到別人能力的影響。

　　但是自己的能力算不算呢？事實上莫尋根本不能確定自己的能力算不上神眷的一種或者說多種。

　　月落甚至可以欺騙別人的心靈感知，可以用不知道什么能力引動別人的情緒。

　　無論是其強大未知的力量，捉摸不定的性格，還有……這一次要在摩洛斯所做的事情都讓人有些不安。

　　最重要的自然還是羅默最新的籌碼，正如羅默所說，莫尋不能把自己和梨香的性命壓在月落的手里。自己對于月落的信任遠遠達不到那種程度。

　　“還有，我想把計劃提前半天?！蹦獙び盅a充道。

　　“也可以?！?p>　　相比起來，羅默的誠意足了太多了。

　　雖說比起月落等人的計劃顯得很小家子氣，但是小事所面對的麻煩，需要投入的成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按照羅默所提供的方案和情報，這個[自強會]對于摩洛斯的滲透還有不少，這也大大增加了計劃的成功率。

　　至少看起來是比起月落那邊直接莽正面干一仗要穩(wěn)當?shù)枚唷?p>　　至于為什么要提前半天，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到時候計劃失敗，回來還能可以考慮搭上月落的車。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以莫尋現(xiàn)在所知的信息量，反而是逐漸看不懂這個世界的情況了。

　　也只有用眼睛去親自看看這個世界是怎么樣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摩洛斯是待不下去了。

　　所謂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那再高一層，最安全的地方又反而危險得一批。

　　不光帝國自己搞事，還有極端組織眼紅。不打則已，一打就是他媽的頂尖戰(zhàn)力的場面。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么絕對安全的地方。

　　所謂趨利避害，就是不斷的尋找適合自己的土壤，不斷的去適宜和變強。